一路上墨靈就這麼讓他牽着往上走,偶爾擡起頭看了看眼前那高大英挺的背影,心底生出一個沒由來的想法,如果真的跟他在一起,這一生會獲得幸福麼?
上一世她的命運被人安排的滴水不漏,每一步都按着棋子的路走,甚至被傅凌風寵愛的那幾年裡,對於愛的定義她也覺得模糊。
傅凌風愛過自己嗎?她沒辦法肯定的回答,如果不愛又怎麼會獨寵自己一個,夜夜相伴,如果不愛自己,那自己被活烙的時候他爲什麼不出現?
她腳步一滯停了下來,抽回了被他握着的手,情緒話的問了一句,“如果你愛一個女人,會眼睜睜的看着她死麼?”
“怎麼了?”傅凌風轉身看向她,見她眼圈有些泛紅,不由眉梢輕蹙,伸手附上她略顯冰涼的臉頰。
“我,我沒事,繼續走吧。”墨靈有些慌亂的避開他的視線,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沒由來的問出這樣莫名其妙的話,要是讓傅凌風起疑,還不知道要怎麼圓了這個問題呢。
傅凌風一把將她拽回,眸色沉寂道,“我不會。”
“是麼……”簡單而肯定的三個字,雖然墨靈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還是忍不住心口翻騰。
她眼瞼輕垂,拂開被他握住的手臂,擡起頭時神色已恢復如常,“送到這裡就可以了,太子殿下請回吧。”
“你心裡有事。”傅凌風反扣住她的手腕。
“沒有。”墨靈避開他銳利的視線,用力掙脫他的手,快步離開。
傅凌風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一種莫名的煩躁感油然而生,臉色陰沉了下來。
她問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爲什麼會問那樣的話?而且當時她眼底的那抹心痛到底代表什麼。
“大哥,我還是暗中保護吧。”懷元一直悄悄跟在附近,見氣氛不對才現身。
“嗯。”
“大哥你最近特別不對勁,喜怒無常的,是因爲那墨靈麼?”懷元不免有些擔心。
傅凌風默然不語,轉身離去。
懷元抓了抓頭髮,看來這件事得好好跟乾元談一談,否則遲早會影響到軍心。
山寨門口,墨靈看到了已經被凍得臉色發紫的墨子鴻,看上去氣息微弱,只剩下一口氣了。
這寒冬臘月的天,任誰被剝的只剩下一件衣服掛在外面吹西北風,肯定都會受不了。
大門口裡面走出了兩個衣衫襤褸,手持刀劍的土匪,對她上下打量。
其中一個上前一步質問道,“你是誰!是墨府的二小姐麼!”
“麻煩兩位大哥通報一聲,就說墨府的七小姐墨靈求見。”墨靈道。
“七小姐?我們要的可不是七小姐,讓這個墨子鴻的親妹妹來把他換回去!”
“傻呀你,這妞長得這麼水,咱們一起帶回去孝敬大哥,大哥肯定高興,而且她也姓墨,差不多一個意思。”
兩個土匪嘀咕了一會兒,伸手就去啦墨靈的胳膊。
墨靈退後一步,語氣淡淡道,“兩位領路就可以了,我自己會走。”
“哼,姿態真高。”精瘦的不削冷哼一聲,把她帶進了山寨裡。
在一座像樣的屋子前停下來後,恭恭敬敬的對着門裡頭俯首作揖,“大哥,這墨府裡送人來了,還是單槍匹馬來的。”
一聽這話,窩在座位裡身材魁梧的伍三頓時站了起來,高聲嚷道,“帶進來!”
墨靈跟着走了進去,見左右兩排站着的人都是一臉的凶神惡煞,也感覺到了一絲滲人,但神色仍是從容。
伍三擡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摸着下吧嘴裡嘀咕道,“這個是墨若蔓?長得怎麼跟墨子鴻那小子不太一樣,該不會是墨江那老狐狸渾水摸魚吧。”
“大哥,她不是墨府的二小姐,是七小姐,小的見她長得漂亮就帶進來孝敬給大哥你了。”精瘦的滿臉堆笑,討好的說道。
“七小姐?嘶,怎麼這麼耳熟呢?”伍三忽然一拍腦袋,想起來之前發現那張通風報信的白色紙條。
“你還不給大哥跪下!”精瘦的伸手就要去拽墨靈。
可還沒碰到墨靈呢,就被伍三狠狠賞了一個大耳刮子,“你這蠢貨,還不給老子滾下去。”
精瘦的嚇了一大跳,連滾帶爬的逃了出去。
伍三眉眼帶笑的做了個請的姿勢,笑道,“七小姐,這一次我們山寨能夠不上一兵一卒就把墨子鴻那小子逮住了,你可是功勞不淺啊,不過……”
他頓了頓,眉宇間掠過一絲精光,“不過七小姐是墨府的人,爲什麼會出手幫咱們山寨的人呢?”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希望伍大哥能爲我辦事。”
“呵,既然你叫了我一聲伍大哥,那我要是拒絕可就太不給你面子了,說罷,你想讓我幫你辦什麼事。”伍三也是個爽快人。
見她一介女流,又身單力薄沒個武藝傍身,還敢單槍匹馬的上山寨,對她的膽識倒是欣賞。
“在這裡當土匪終究不是長遠之計,難道伍大哥沒有想過,找一個正經的買賣做麼?”墨靈不疾不徐的反問道。
“可以的話我也不想做土匪,可經營買賣可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我說七小姐你來找我幫忙,到底想讓我幫你怎麼?”伍三倒是聽的有些糊塗了。
“我想請伍大哥離開山寨,幫我經營酒鋪,若是伍大哥答應的話,至於酬勞方面,可以五五分,若是伍大哥沒有這想法的話,那就算了,我也不會勉強。”墨靈直言道。
“我們這裡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沒一個有經驗的,就算七小姐你信得過我們,我們也不敢就這麼直接上了,畢竟是還七小姐你的恩情,不是糊弄糊弄就可以過去的。”伍三指了指那些個手拿刀劍,身材健碩的手下,哪一個看上去都不是行商的料子。
“這些不用擔心,我早已經有安排了,現在只需要伍大哥你一個回答。”墨靈卻並無擔心之色。
“這個嘛。”伍三猶豫着來回踱步,忽然擺了擺手,屏退其他人。
等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之後,纔開口問,“七小姐如果想找人幫忙經營酒鋪的話,隨便找幾個都能成事,偏偏捨近求遠來到我這山寨招人,恐怕還有其它原因吧?”
墨靈勾起一抹淺笑,“伍大哥果然是做頭領的,考慮事情夠全面。”
“七小姐是覺得咱們這羣弟兄能打能殺,武功不錯,想留在身邊幫你辦事?”
“不錯。”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伍三的眸子不由睜開了,眼睛裡泛起一抹亮光,“可這山寨裡的人可有五、六十個,七小姐要怎麼樣避人耳目,把我們藏起來?”
“伍大哥這麼問,是答應我的請求了?”這比墨靈預料中的更順利些。
“七小姐如果能妥善安排好我這些兄弟,那我伍三自然會爲七小姐把事情辦的漂漂亮亮的。”伍三自己也沒想到,竟然會跟一個比自己小一輪的女娃娃談合作,說出去恐怕真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可這一次皇帝已經派人來剿匪了,能逃過一劫是幸運,但是難保不會再殺個回馬槍。
到時候拼個你死我活,最不值的還是自己手下這班弟兄。
“那就勞煩伍大哥先帶着山寨裡的人到這個地方去,今後就由寒寧代替我安排你們的一切,等局勢穩定了,我自然會再與伍大哥碰頭。”墨靈將信封交給他。
伍三緊了緊拳頭,接過信封出了屋,按照她的吩咐,帶着所有人馬神不知鬼不覺的從暗道離開了。
墨靈隨即拿起牆壁上掛着的火把,點燃的屋子,轉身跑到了寨子口。
看到熊熊火焰燃起,墨靈當機立斷,砍斷了繩索,把墨子鴻救了下來。
看着躺在地已經意識迷亂的墨子鴻,她眼底掠過一絲冷然之色,拿起地上的木棍,將墨子鴻的一雙腿打斷了。
“啊……”劇痛驚醒了墨子鴻,可眼睛卻被矇住什麼都看不見。
“你們這羣該死的匪盜,等太子的人馬來了,一定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他嘶啞的聲音響徹雲霄。
墨靈漠然的把木棍扔到了山下,將他踢到了一旁。
在半山腰的傅凌風看到山頂有火光,立刻帶着一羣人衝上了山。
“墨靈!”在寨子口,傅凌風一眼看到了昏倒在地的墨靈,迅速將她攔腰抱起。
懷裡渾身冰涼的人兒,攪亂了他的情緒,怒聲喝道,“找到活口,殺無赦!”
“大哥,那墨子鴻呢。”懷元探了探墨子鴻的鼻息,看上去已經半死不活了,而腿上的傷,如果早一點發現的話或許還有得治,可在冰天雪地裡這麼一動,恐怕以後就是半身不遂,再也站不起來了。
“帶走。”傅凌風牽過一匹馬,帶着墨靈疾奔下山。
回到太子府的時候天色已黑。
一腳踹開房門,將墨靈平放到牀榻上,喊來了御醫診治。
“墨靈姑娘頭部有輕傷,可能是撞到什麼東西昏過去的,屬下這就配一帖藥,先驅除墨靈姑娘身上的寒氣,等休息一夜之後再看情況吧。”御醫提着藥箱退出了屋子。
傅凌風雙眉緊鎖着,倚在牀榻邊坐下。
牀上的人兒小臉煞白的跟紙似得,看着就讓他心疼。
他不禁開始後悔,早知道就不該讓她一個人去,現在見她受了傷,心裡不禁內疚起來。
“是我不好,都怪我。”一聲悶悶的輕嘆,他輕輕握住了墨靈冰涼的小手放在脣邊哈氣,想讓她暖和起來。
溫柔的舉動讓墨靈有一絲恍惚,她緊閉着眸子,不敢讓他知道自己是裝昏而已。
忽然,屋外傳來了一聲通傳,“太子殿下,十一皇子在廳中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