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過最多拖延一個月。”一個月對一般的大夫而言,那是絕對的癡人說夢,但對楨天鳴而言,既是挑戰,也是在醫術上的一項突破,他倒是願意一試。
墨靈微微頷首,有他這句話就足夠了,他能答應下來,就一定會做到。
“你也該去休息了,這裡就由我看顧吧。”楨天鳴察覺到她眉宇間那一抹疲累之色,不免有些擔心她這麼操勞,腹中的孩子難免也會受到影響,加上之前就有過胎位不穩,她也真算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現在又這麼折騰自己。
“那就勞煩你了。”墨靈吩咐春花去準備一間客房,這段時間讓他在墨府中住下。
自己回了北苑,不管什麼時候,還是回到這裡讓她覺得最是自然舒服,整個人也不由的放鬆了幾分。
一推開房門,沒成想屋子裡竟然坐了個人。
原本應該逆水昏迷的蘇水雪,現在卻像是個沒事人似得坐在自己的屋子裡。
“姐姐這會兒纔回來,看樣子今天爹爹的事情,一定是累壞了吧?”蘇水雪起身把她請到了桌邊坐下,主動幫她倒了一杯茶遞過去,“妹妹聽說,姐姐剛剛去花園了,還說了詆譭三公主的話,做妹妹的真擔心姐姐會引火燒身,好心來到這裡等着姐姐,就是爲了提醒姐姐一句話。”
“有屁就放。”墨靈拂開了桌上的杯盞,嘩啦啦一聲,杯子在桌上滾了一圈,滑落到地上,四分五裂。
清脆的響聲震得蘇水雪的心口不由一跳,但臉上仍舊是一臉的端莊秀雅,“姐姐何必着急呢,妹妹說完這句話就會走的,只不過說這句話之前,妹妹想問一個問題。”
墨靈眼角輕擡,冷冷瞥向了她,真是對她無語至極,更是懶得再開口對她說半個字眼。
“姐姐應該知道,三公主在皇后娘娘以及皇帝陛下面前的份量吧?原本三公主都已經站在了姐姐你這邊,幫着姐姐你說話了,可姐姐你怎麼就這麼蠢呢?把這麼一顆好棋子就這麼拱手讓給了妹妹我,妹妹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謝意了。”
墨靈的心中一聲冷笑,她倒是消息靈通,這麼快已經知道了自己在花園裡對傅凌晗以及傅磬說的話了。
她就是抓準了三公主說什麼都不可能因爲幾句話,反過來針對懷着太子骨肉的自己,這纔會在花園中這麼說,只可惜這蘇水雪自以爲了解三公主,實際上卻抓不住重點。
的確可憐。
蘇水雪見她仍是沒有反應,只當她是被自己氣得說不出話來,心中更是得意了幾分,掩面輕笑道,“姐姐心直口快這一點,妹妹的確是大開眼界,所以也想要提醒姐姐,別以爲現在在墨府裡能執掌大權就了不起了,墨府過不了多久就會一文不值,甚至是人人唾棄,做妹妹的可已經提前把這話說明白了,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憑你?”墨靈驀然站起身來,拿起桌上的茶壺,直接往她臉上撒去。
速度之快,以至於蘇水雪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已經是渾身溼透,狼狽不堪。
“你竟敢!”蘇水雪上前一步就往她胸前的衣襟抓去,手腕卻被藏在暗處的秋月一把反扣住,直接壓在了地上。
墨靈擡眸看向精神不錯的秋月,沒想到她竟然沒有在太子府裡療養,而是出來暗中保護自己。
不用猜,一定是寒止嶸的意思。
“屬下沒有提前告知七爺,請七爺贖罪。”秋月說着就往地上跪去。
“你又沒做錯。”墨靈虛扶一把,沒讓她跪下。
“姐姐,你就剩下這點兒能耐了?”蘇水雪的脣角勾起一抹輕諷的嘲笑。
“鬆開她。”墨靈吩咐道。
“是。”秋月鬆開手,順勢將人往前面一推。
蘇水雪還來不及站穩,身子一個釀蹌,險些摔倒在地,好在扶住了桌沿,但也是難掩窘迫。
“呵,原本聽說這墨府之前當家作主的是心思縝密的秦氏,心想着姐姐有這麼大的能耐,能把秦氏都整垮了,一定是個不錯的對手,只可惜,依我看應該是仗着有幾分姿色,然後再幾位皇子的身邊賣弄***,才換來今天的位置而已。”她字字譏諷的冷笑道。
墨靈上前一步,揚手就往她臉上甩去。
蘇水雪顧及到還有個身手不凡的人也在,只有往後躲閃。
過了半晌,那巴掌卻始終沒有落下,她擡眼望去,只看見了墨靈那雙冷汗如霜的眸子冷睨着自己。
心底莫名泛起了一股寒意,臉上的表情也不由自主的微微一僵。
“打你,髒了我的手。”墨靈轉身坐回到了椅子上,語氣冷然道,“滾吧。”
秋月見蘇水雪仍是站在原地,眸底掠過一抹殺氣,態度冷厲道,“我家主子讓你滾,還不快滾?”
“哼。”蘇水雪硬是憋了一肚子的怒氣離開。
人走出院子,秋月纔開口道,“七爺,這種人直接一刀殺了不是更直接,據屬下所知,在京都她除了墨江之外,並沒有其他的靠山,墨江現在快死,她不足爲懼。”
“她還有其他用處,不着急。”墨靈揉了揉太陽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吩咐道,“去太子府報個信,就說這個月我暫時在墨府住下了。”
“屬下這就去辦。”秋月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屋內。
墨靈起身躺到了牀榻上,這一天也真的是累了,一合上眼就覺得睏意襲來,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沉沉睡着了覺。
夜半時分,她感覺到臉頰好似有清風拂過,一絲絲的冰涼。
她微眯着眸子往屋子裡的四周圍望去,這才發現,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被風吹開了。
春花還沒有回來麼?
她記得這些小事春花以往都會注意到,今個怎麼連窗子都忘記關了。
翻身下榻,披上一件薄衫,她走到窗邊,剛要拉下窗戶,這才發現窗臺上竟然放了一支雪白的梅花。
梅花?
這九月的季節裡怎麼會有梅花?
疑惑的將那花放進了一旁的花屏中,她躺回到了牀榻上繼續睡覺。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屋子裡已經滿是梅花的香氣了。
“七爺,要用早膳麼?”春花聽到屋內的動靜,便敲了敲門。
“嗯。”墨靈由她伺候着梳洗完畢,做到了桌邊。
而她的目光卻依舊停留在那一支梅花上,心思千迴百轉,依舊覺得莫名。
到底是誰。
“七爺,這梅花真是漂亮。”春花順着她的目光也注意到了插在花瓶中的梅花。
“昨晚上你沒有關好窗戶麼?”墨靈好似閒聊般的問道。
“屬下把窗戶全部關好了,還檢查過一遍,怎麼了七爺?”春花不由疑惑的問道。
“沒什麼。”自己這屋子裡的窗戶,只有從裡面才能夠打開,而春花如果關上的話,窗戶又是怎麼被打開的。
如果那人是先潛入房間,何必拐彎抹角的把梅花放在窗戶上呢?
墨靈隨便塞了幾口東西放進嘴裡,拿起花屏吩咐道,“準備馬車,我要回一趟太子府。”
“是。”春花立刻去準備。
往大門口走去的時候,墨靈瞥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看那樣子好似是十一皇子府裡的小廝。
之前雖然只見過因此,但那小廝額頭上的胎記讓她印象深刻。
她停下腳步喊住了在東苑照顧蘇水雪的丫鬟。
“奴婢依依,見過七小姐。”
“剛剛什麼事?”
“那是十一皇子府裡送信來的小廝,讓奴婢拖個口信給蘇小姐,說是十一皇子心中記掛着蘇小姐是否安然,讓她不小心落水實在是抱歉,還說如果有機會想要跟蘇小姐單獨見面,向蘇小姐陪個不是。”依依擦了擦額頭沁出的冷汗,如實回答道。
“嗯,回去吧。”墨靈語氣淡淡道。
“那這件事奴婢還要轉告給蘇小姐知道麼?”依依早就聽墨府裡其他的丫鬟私下談論過,說這七小姐看似好相處,但心眼多着呢,一旦遇上一定要小心應付,否則那下場可就慘了。
“既然是十一皇子託的口信,就一字不落的好好轉告給蘇水雪。”墨靈說完快步往大門口走去。
依依低着頭等人走遠了,這才長鬆了一口氣,拍了拍心口,忙往東苑跑去。
墨靈回到太子府的時候已是近中午時分。
門口的侍衛一看見她回來了,臉上那苦大仇深的表情,頓時有所緩和。
墨靈倒是覺得有趣,一路往深處走,就能看到那些個婢女看到自己,也是滿臉的喜色,比得了賞賜還要高興。
這是中邪了?
她心中不由嘀咕。
就在她來到春江閣打算進去的時候,身後響起一個聲音,“墨姑娘!”
“是你。”墨靈回眸望去,沒想到竟然是懷元。
“墨姑娘,你回來了怎麼不去看大哥啊?”懷元聽府裡的婢女說她回來了,就匆匆的趕了過來。
“我回來是找止嶸有其他事情談。”
“找那個寒止嶸,那個小白臉?”懷元臉上滿是驚訝之色,又伸手指了指她手裡拿着的花瓶,“你來找他還帶着花?你到底跟他什麼關係啊?”
墨靈無奈的扯了扯嘴角,本是不想解釋的,但知道他也就是個直腸子,有什麼說什麼,加上天生武夫,不懂得人情世故,只能耐着性子說道,“這並不是送人的,還有你來這裡找我有什麼事情麼?”
“大哥知道你要回來,準備了一桌好菜啊,要是知道你回來第一個來看這小白臉,恐怕要氣炸了吧。”懷元朝四周圍看了一眼,忙拉着她的衣袖往外拽,“趁大哥還沒發現之前,先回去見個面,把飯吃了再解決你那些問題。”
墨靈正想要甩開他的手,身後忽然吱呀一聲,大門打開了。
不等她開口,只聽見寒止嶸那不冷不熱的調侃聲響起,“這光天化日的拉拉扯扯,實在是不太雅觀,不知道的還以爲懷元將軍打算對太子的女人做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