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有我的那一塊令牌嗎?”龍君奇怪,古升不好多說,支支吾吾的地說道:“那個,龍狐拿去了。”龍君看看古升的表情,自己的女兒自己最清楚,他豈能不知道龍狐有什麼毛病?頓時覺得老臉有些掛不住,默不作聲的給了古升一枚玉符,這種玉符名叫“同音玦”,是專門修煉的用來傳音的。古升也把自己閒暇無事修煉的同音玦給了龍君一枚。
幾人出了萬妖山,朱無照覺得天下之大,無從找起,古升暗道,如果九現道長還在就好了,至少他的太息神算可以給他們一些指點。
此時,在靈墟隱閣最隱秘的“謫屋”之中,隱閣閣主任霜寒正陪着斷指頭陀和他那憨厚的徒弟熊霸坐在獨目慧鏡前面,那鏡子不用支撐,豎立在三人的面前,古銅的鏡面被擦得錚亮,周圍刻着很多單葉花獨葉草和獨眼人獸,這就是天下人人慾據爲己有的獨目慧鏡。慧鏡就是用普通的黃銅製成,鏡面能照出模糊的影子,遠不如現在無涯國內使用的海外鮫製造的玻璃鏡成像清晰,但是他卻有一個獨特的功能,能夠預知未來。
沒有人知道這普通的銅鏡爲什麼會有如此神效,也沒有人記得,獨目慧鏡是什麼時候被發現的,但是自從它一被發現,就馬上成爲了修真界的至寶——誰不想看看自己將來飛昇的成敗?但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在獨目慧鏡之中,看到自己想看的東西。很多時候,獨目慧鏡的鏡面上,都是霧濛濛的一片,裡面閃爍着一些光影,根本看不清楚是什麼東西。雲開霧散的時候,總是十分短暫,每一個得到獨目慧鏡的人,都是日夜守在它的旁邊,不敢離開一刻鐘的時間,生怕錯過了獨目慧鏡預示未來的時刻。
隱閣閣主任霜寒,修行六百餘年,看上去如同一箇中年婦人,年輕的時候,任霜寒乃是有名的美人,她以隱閣弟子行走修真界三百年,迷倒了無數少年英才,只可惜任霜寒眼高於頂,竟然一個也沒有看上,到現在還是孤身一人。有失必有德,她雖然情感上一直孤獨,卻因此專心修道,境界與日俱進,終於在兩百年前,前任閣主飛昇之後,出任隱閣閣主。
此刻,一身輕紗羅衣的任霜寒正和斷指頭陀坐在獨目慧鏡前面聊天。斷指頭陀雖是憨人一個,但是也明白十二大門派把自己“請”來的意思,他師徒二人勢單力薄,無力反抗,何況隱閣待他們不錯,索性安心在隱閣住了下來。
整日有着風韻猶存的隱閣閣主陪着,至少斷指頭陀覺得生活美滋滋的。熊霸卻是個坐不住的主兒,整天這麼坐在慧鏡前面,他又看不出個鳥來,急得屁股上生瘡一般的不安穩。任霜寒就當是沒看見他的舉動,依舊給斷指頭陀斟着茶,不鹹不淡的來上幾句。
獨目慧鏡上,模糊一片,好像雲團在涌動,似乎是有些動靜,但是又看不清楚。一般時候,它總是這樣,三人誰也沒有在意。任霜寒不經意的一偏頭,突然之間竟發現,獨目慧鏡上面,竟然清明一片,一片層巒疊嶂的山峰之中,一顆紅色的珠子飛來飛去,如同花間的蜜蜂。紅色的珠子上,不時地閃過一道道黑線!慧鏡竟然能夠如此清晰的映出影響,絕對是難得一見,任霜寒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是魔典!”
她這一聲喊,自己猛地站起來,神色瞬息萬變,隨即取出幾枚玉符,刻進自己的神識,彈指將它們發向了十二大門派的其他十個門派,獨獨漏了無爲劍派,其實也不怪她,在很多人看來,無爲劍派,此刻已經不能算是十二大門派之一了,十二大門派,實際上已經只剩下十一大門派了。
斷指頭陀等到任霜寒發完了玉符,懶洋洋的說道:“閣主,你想看到的,都已經看到了,是不是可以放我們師徒二人走了?”任霜寒故作和氣的一笑:“這是哪裡的話,好像我們十二大門派禁錮你們師徒似的,你要走,我絕不攔你,不過現在正到正處於安危存亡的關鍵時刻,我想借你的獨目慧鏡一用,你不會不給吧?”斷指頭陀嘆了一口氣:“這兩天我也想通了,這勞神子東西,放在我這裡也是無用,我也看不太明白,倒是給了你們這些聰明人,更有大用處。你若想要,便拿去吧,頭陀不在乎了。徒弟,我們走!”他招呼了熊霸,便要離去,任霜寒自然不相信,他是真的不要這件奇寶了,但是她不明白斷指頭陀葫蘆裡買的是什麼藥,只能暫時敷衍:“我怎麼會要呢,這是您的東西,我們只是借用。”她強調了一下我們,把十二大門派全部拉到了自己身後,意在威脅斷指頭陀,順便也爲自己推卸一下責任。
斷指頭陀呵呵一笑:“你不必擔心,我說的是真的,和尚真的不要了,你自己留着吧,但是你要跟所有的人說明,這東西,和尚已經給你了,不要讓別人再來煩和尚。”斷指頭陀衝熊霸揮揮手:“走了。”任霜寒愣在謫屋裡,不知道應該怎麼辦,這獨目慧鏡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斷指頭陀剛剛出門,兩名隱閣弟子站在他們面前,斷指頭陀朝着屋裡大喊一聲:“任閣主,難不成真的將老和尚關起來了?”
弟子看看屋中的任霜寒,閣主無奈的一揮手,兩名弟子讓開,斷指頭陀師徒大步流星的離開了隱閣。
魔典現世的消息已經風傳了很久,不料今日突然出現,頓時震驚了整個正道。十大掌門接到玉符,無不震驚,迅速帶領門下精英弟子趕來隱閣。就好像上一次的煙雨峰一樣,本來一向幽靜的靈墟,突然之間熱鬧了起來。
所有的人都到齊了,纔有人突然發現,竟然忽略了無爲劍派。衆人一時間都有些沉默,不知道應不應該現在通知無爲劍派。“還是通知他們一聲吧,做事要厚道一些。” 正道第一大派玉feng蒼虛派掌門人成方涯成老前輩捋着雪白的鬍子慎重的說道。任霜寒默不作聲,佛道第一大派沃洲大業寺住持四緣大師也點頭:“是呀,大家以往同氣連枝,遇事相互協助,如今他們落難,我們無力幫助也就罷了,若是再將他們排除在十二大門派以外,那就有些勢利了。”其他諸人也不願駁他們的面子,通知就通知唄,不過是一枚玉符的事情,就算他們來了,也不可能再以正道第一名門自居了。
於是有人發出一枚玉符,飛向萬仞山,通知無爲劍派來靈墟隱閣商議魔典現世之事。
無德道人的面前,擺着那一枚玉符,九字輩的弟子,除了外出未歸的九照和九狐之外都在。無德道人看着衆人說道:“玉符的內容大家都看過了,有什麼意見?究竟去還是不去?”衆人一陣沉默,還是年紀最小的九生最先忍不住站出來:“不去,有什麼好去的?魔典已經現世的消息,他們爲什麼不第一時間通知我們?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十二大門派之一,現在他們人都召集奇了,又給我們發一枚玉符,擺明了不想讓我們去,既然他們這麼有把握,讓他們去處理這件事情好了,我們無爲劍派,不趟這趟渾水!”九生一拍椅子坐了下來。
他的意見有不少人心裡是很贊同的,畢竟無爲劍派開派三千年,還從來沒有這麼窩囊過!竟然被人如此輕視,讓他們這些以往在修真界,一喝風雲起的九字輩弟子,心中很是不舒服。
無德道人看看九隱:“小隱子,你有什麼看法?”“這個……”沒有古升在身邊,九隱自己頗有些拿不定主意。若是修煉鬥法,他是好手,若是講到這分析決策,他還真是有些爲難。看到九隱說不出來,無德道人又轉去問九華:“小華子,你有什麼看法?”九華在心裡,其實是覺得還是應該去的,畢竟這一次不去,以後人家就不會再叫你了,無爲劍派遭此大難,天下人都知道,天下人也都在看着,若是這一次的魔典事件之中,沒有了無爲劍派的身影,大家一看就明白:無爲劍派被趕出了十二大門派,從此之後無爲劍派在修真界衆人的心裡就淪落爲二流門派了。爲了門派的未來考慮,還是應該去的。
不過九華生平最喜歡交遊,和師兄弟們的關係也是最好,這樣的人總有一個毛病,就是和所有的人搞好關係,誰的面子也不駁。九生本來就是他這方面的人,既然九生已經說了,不贊成去參加,他也不好馬上就反對。可是這件事情馬虎不得,他是知道的。因此他也學者九隱打了一個太極:“這個,一時半會弟子也說不清楚,容弟子回去好好想想。”九隱也連忙道:“沒錯沒錯,讓弟子回去想想。”無德道人天生就不是做掌門的料,他能想到的只有一點:召集大家商量。於是,衆人各回各家,這一次的討論,無果而終。
九隱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想來想去,還是想不明白,這一次的十二大門派集會應不應該去。好像也應該去,畢竟這是十二大門派的事情,無爲劍派好歹還沒有被十二大門派除名,似乎應該去參加。可是九生小師弟的話也不錯,這樣灰溜溜的去了,無爲劍派幾千年的名聲,就全毀了。
拿不定主意的九隱,最終還是決定,問一下古升。他把這件事情用神識刻在玉符裡面,彈指發了出去。古升此時,正和朱無照未明坐在一處不知名的山峰上,朱無照的烤肉香氣撲鼻,不過幾個人都沒什麼胃口,空中突然射來一點金光,古升神色一動:“玉符傳音?”他伸手接住金光,一道真元輸出,剎那之間師傅的話都傳進了腦海裡。古升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