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咒之筆仙
何瀟雨凝重的神情讓一直關注他的夏琪龍微微一愣,一絲不安的感覺開始從心底涌了出來。
陸遙顯然也看到這一點,原本有些難看的臉色也鬆懈了下來,看來夜雪並沒有走,想到這裡,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所有人之中,心情最複雜的要數瀟風鈴,按她原意,她希望能夠招來怨靈殺光所有人,因爲她恨這裡的每一個人,尤其他們那雙冰冷毫無感情的眼神,她是冤枉的,可是,除了她自己,沒有一個人可以爲她作證,她並不笨,恰恰相反,她很聰明,一直以來都是同學學習的榜樣,從3年前那一起筆仙事件之後,她就知道,有人在陷害她,而那羣人之中,一定有她哥哥,因爲是她哥哥教唆她來到這間房間,可是這些話,又有誰會信?當一切不利的因素都指向自己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註定是個棋子,即使裝瘋賣傻,也躲不過這一劫。
她恨這個世界,她恨所有害她的人,可是,她除了只能恨,其他什麼都做不到。
現在筆仙終於如願降臨,只是,當這一切真的發生時,瀟風鈴又害怕了,是的!她很害怕,不知道是否錯覺,她總是感覺到身旁還站在一個無形的人,正伸手一隻冰冷潰爛的手緊緊裹住她的手,帶着筆緩緩划動。
如同陰風颳過,瀟風鈴不僅渾身突起一陣雞皮疙瘩,連心跳都宛如受到刺激,急促跳動。
“哥哥!她來了!”一個幼嫩的童聲帶着顫音驟然響起。
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聲音的周圍快速騰空,十五那張極度蒼白的臉孔在人羣中暴露出來。
望着那些將十五視若猛獸遠遠避開的人羣,何瀟雨的眼眸充斥着怒火,冷哼一聲,側目向着她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給夏琪龍打了個眼神,對方很快就會意,急忙把十五帶到一旁。
回過頭,深深看了瀟風鈴一眼,何瀟雨盯着已經靜止下來的鉛筆緩緩說:“你是筆仙?”
怪事發生了!筆在衆人屏息的目光中緩緩划動,慢慢一個“是”字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何瀟雨的眉頭皺得更深,情況變得有些失控,即使一直堅信世上無鬼神的他,在這一刻都忍不住有些動搖。事實上,按他的意願,他希望寫出來的字是“不是”。
陸遙眼眸裡的笑意更深,何瀟雨此時的神情已經告訴別人,真有筆仙存在,那麼,如果經過這件事之後,他突然離奇死亡,那麼一切順理成章就會變成靈異作祟。
緊緊盯着瀟風鈴那雙驚慌的眼眸,何瀟雨再一次開口說:“筆仙,何小紅是誰殺死的。”
何瀟雨現在提出的問題,是所有人心中最想知道的,即使明知兇手就是瀟風鈴,他們依然被這個神奇的遊戲深深吸引住,即便包括劉涵在場的3名警察,也緊緊盯着筆上的白紙。
沙沙!筆,又一次動起來,或許是因爲衆人太過緊張,連呼吸都變得特別緩慢,死寂的房間,竟清晰的傳出鉛筆劃過白紙產生的聲音。
何瀟雨的臉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的沉重,夾着鉛筆的手指也逐漸變得有些泛紫,然而這些,他都已經沒有心思去理會了,全部心神在放在筆上,冷汗!開始緩緩從他額頭上冒了出來,筆依舊不受控制緩緩划動,這一次,他已經是用盡全力去阻止筆運行的軌跡,可是筆依舊脫離自己的意願獨自運行,恍惚間,他彷彿聽見兩聲輕笑,猛然側臉看向身旁,空蕩蕩!除了慘白的白熾燈光芒,一無所有。
周圍的人很多,可是何瀟雨這一瞬間竟有種孤獨與冰冷的感覺。
噠噠!魏釗急促的腳步聲在死靜的房間響起!
“送走她!馬上!”魏釗的臉色很難看,死死盯着六神無主的瀟風鈴。何瀟雨的神情他全部看在眼裡,這一刻,他深深感覺到危險,事實證明,筆仙是存在!那麼,關於筆仙的各種傳說也就變成了真實,這樣的風險,他們冒不起,因爲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何瀟雨在何家的重要性,如果他在這裡出事,那麼,他與夏琪龍將會終生不得好死,何瀟雨的父親,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甚至自己的家人都會跟着遭殃。
突發的情況讓衆人沒由來一驚,大家都不是傻子,如果到現在還看不出問題,他們也不配被稱爲成年人。
難道,筆仙真的存在?
這是現在所有人一致的想法,當然,除了還在好奇觀望的安楠。
瀟風鈴的嘴脣動了動,剛想說什麼,就被何瀟雨不悅的打斷。
“魏釗,你在幹什麼?”
“瀟雨,聽我說,別繼續下去,讓她送她走。”魏釗看向何瀟雨的神色難得嚴肅起來。
“她?你認爲真有筆仙嗎?”何瀟雨冷冷望着魏釗,眼眸中快速閃過一絲惱怒,沉聲說:“是兄弟,就別阻止我,真相馬上就大白,難不成你真受到這點伎倆矇蔽嗎?”
難怪何瀟雨會如此生氣,妹妹的大仇即將可以得報,如果這個時候放棄,那就會被真正凶手順理成章推給所謂的筆仙。加上現場這麼多人看到這一切,兇手脫罪的可能性相當高,這樣一來,他這3年來所準備的一切就會變得毫無價值,這種巨大的反差,是他打死都不願意去接受的。
夏琪龍拍了拍魏釗的肩膀,對着他搖了搖頭,在他不情不願的情況下,慢慢把他拉到一旁,自己太瞭解何瀟雨的心思了,更明白,何瀟雨永遠無法接受3年來所有準備變成白費這種結果,在這一刻,如果有需要,即使是刀山,估計何瀟雨都會毫不猶豫踩上去。
儘管經過短暫的打岔,筆卻沒有絲毫的停止,頑強抵擋何瀟雨刻意的阻擾,漸漸形成一個斗大的“我”字。
字很清秀,如同出自心若慧蘭的女子之手,只是這樣的一個字,在此時竟引起了一陣陣抽氣聲。
何瀟雨的臉色很快沉了下去,犀利的眼神如同脫弓的利箭狠狠射向瀟風鈴,彷彿恨不得穿透她的重重僞裝,看到最真實的一面。可惜,除了一張蒼白的臉和驚駭的眼神,他什麼都看不到。
“你是誰?”何瀟雨雖說是在詢問筆仙,可是冰冷的眼神一刻都不曾從瀟風鈴的臉上移開。
他的聲音很輕,然而造成的震撼卻無比巨大,即使一向冷靜的魏釗,此時的臉色也隨着這句話鉅變,玩過筆仙的人都知道,玩筆仙有幾個禁忌,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就是追問筆仙身世之謎,顯然何瀟雨已經犯了這項嚴重的禁忌。
筆,有那麼一瞬間出現顫抖,很快又靜止了。
一股更加冰冷陰森的寒意驟然襲向衆人,即使明知是夜雪所爲的陸遙,在此時也不由微微一顫,有些不安的看向大門口。
嗤嗤!明亮的白熾燈彷彿電壓不穩,出現了短暫的閃爍,很快又恢復正常。
或許是錯覺,何瀟雨感覺夾在鉛筆上的手指傳來的寒意更甚,幾乎連毛細孔都根根豎起。
然而,他還來不及細想,鉛筆再一次緩緩划動起來,這一次,劃得很慢,卻很重,彷彿把紙當成不共戴天的仇敵一樣,尖銳的筆尖深深刺透表面上那一層層薄紙,帶着刺耳的摩擦聲緩慢行走。
瀟風鈴的臉色很蒼白,明亮的眼睛此時顯得有些呆滯,恐懼,不知不覺已經充斥在眼眸裡,她的手很痛,彷彿被另一隻手裹在裡面,狠狠的壓捏每一根手指一樣,連手骨頭都幾乎出現崩裂。
下一刻,她開始激烈顫抖,她逐漸感覺到“她”的存在,她想不顧一切甩開手中的鉛筆,哪怕會因此坐實殺人的罪名也不在乎,直到這一刻,她才深深發現,未知的恐懼纔是最可怕!可是,現在的她什麼都做不到,連動一根手指頭都不行,彷彿這具軀殼已經不再屬於自己,除了意志和思想。
咔--嚓!終於,在停止的那一刻,鉛筆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從中間崩裂成爲兩截。
瀟風鈴的手終於能動了,只是此時的她變得格外沉默,不吵不鬧,呆呆看着那半截刺眼的鉛筆。
而何瀟雨,則不動聲色冷冷看着瀟風鈴,彷彿對鉛筆爲何會崩斷和剛纔究竟寫了什麼字毫不在意。
人羣中,魏釗終於沉不住氣衝了出來,在大部分玩筆仙的人羣中,他雖不說完全精通,但是起碼聽說過一些禁忌,而現在場中的兩人,已經嚴重犯了兩條禁忌,追問筆仙身世之謎和沒有送走筆仙。
看着眼前滿目瘡痍的厚重紙本,魏釗伸出微微顫抖的手臂,深深吸了口氣,猛然快速掀開前面薄薄幾頁,一個斗大的“死”字如同魔咒深深鑲進他的心裡,令他原本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
字寫得很深,很拼命,宛如出自一個滿懷怨恨之人,即使房間的亮度不夠,依然很清晰的看出每一條筆畫產生的深深畫溝。
“影子!”十五驟然指着瀟風鈴發出一聲尖叫,在死寂沉悶的房間再一次掀起一陣漣漪。令原本人心惶惶的人羣變得更加驚慌失措。
彷彿錯覺,何瀟雨有那麼一瞬間,居然看見瀟風鈴的影子出現不規律的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