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的!";望着小風滿是不解的眼神,何瀟雨淡然道:";你只要告訴她,怨靈已經驅除了!";
小風的眉頭不由一皺,餘光掠過對方鎮靜的模樣,心頭一動,緩緩說:";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瞞着我?";
";你覺得,我會有什麼事瞞着你?";何瀟雨眉頭一挑.
";譬如,你爲何如此肯定,怨靈已經被驅除了!";小風的臉色不變,眼神卻愈發凌厲.
或許是心虛,何瀟雨忍不住移開視線,抽了口煙,很是平靜的說:";有些事,你知道的太多,並沒有好處.";
";很多人,因爲此事而死!其中,並不缺乏你的朋友和親人!而我,也對怨靈恨之入骨,我的徒弟,楊筱旭,更是因此喪命!";小風的聲音很輕,臉部卻不停抽搐,彷彿在極力忍耐痛苦,隨着視線一轉,死死盯着何瀟雨無動於衷的側臉,極爲壓抑的說:";即使這樣,你也覺得我不該弄清來龍去脈嗎?";
不知沉默了多久,直到氣氛愈發僵硬,何瀟雨才緩緩說:";一個故事,沒有親情,只有陰謀詭計!這樣的故事,你喜歡聽嗎?";
不知道爲什麼,一直憋在心裡幾乎要窒息的秘密,這一刻,他忍不住脫口而出,或許是因爲隱藏的太久,太深,迫切的需要宣泄,況且,今天過後,他們兩人也會形同陌人了!他自然也沒有太多的顧忌了!
怔怔望着那雙被痛苦折磨的眼睛,小風像是突然覺悟到什麼,臉色猛然平靜了下來,移開視線之際,心情滿是沉重.
";我的父親,爲了讓我順利繼承家位,設下了一個天大的陰謀,在剷除一切阻礙的同時,也消滅一切知情者!怨靈,只是他用來消除威脅的工具!";看着小風難以置信的眼神,何瀟雨笑的極爲苦澀.
";你一早就知道?";小風的臉色驟然變得異常難看,兩個拳頭繃的死緊,連空氣中都時不時傳出陣陣指骨緊繃的爆裂聲.
";可以這麼說!";何瀟雨彷彿沒有看見小風的異常表現,自顧自說:";比你想象中還要早!至少,在你正式進入我的眼皮底下前,我就已經知道了!";
";何瀟雨,我!";小風怒不可止之下,拳頭終於狠狠揮了出去.
砰!悶響的同時,何瀟雨的臉腮迅速歪向一旁,而後,在周圍行人的驚叫聲中,他又被狠狠一腳踹中胸部,緊隨着倒地.
小風快速騎坐在他身上,雙手一扯,將他的衣領高高拉起,令其雙眼緊緊盯着自己,咬牙切齒的低語道:";你明知這一切都是你父親的作爲,卻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讓我傻兮兮爲你拼命驅魔,甚至不惜犧牲我徒弟的性命,你他媽還是人嗎?";
何瀟雨既不辯解,也不吭聲,只是慘然一笑,坦然迎接來自上方的怒火.
面對這樣的目光,小風明顯很是不適,憤憤不平鬆開緊扯衣領的雙手,悶不吭聲站起來,轉身離開.
";你想去哪裡?";何瀟雨掙扎着站起來,拭去嘴角的血絲,望向前方的眼神很是冰冷.
";警局!";小風並沒有回頭,步伐堅定而急促,彷彿是將滿腔的怒氣盡數釋放在腳步中.
";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也該爲漠然想想吧!";盯着驟止的步伐,何瀟雨滿是疲憊的說:";你以爲,夏漠然爲何會有危險?你又以爲,我爲何急於讓你帶她一起消失?";
彷彿是在極力忍耐,直至顫抖的身軀緩緩歸於平靜,小風才慢慢轉過身子,冷漠而淡然的看着何瀟雨,異常平靜的說:";明天,我一定會帶她離開,但是,何瀟雨,你記住,我徒弟的仇,到時候一定會找你算清楚.";
";我等你!也期待那一天!";望着遠去的身影,何瀟雨輕聲嘟喃一句.只是,連他自己都想不到,那一天,永遠不會到來!
黑夜,不知何時悄然來臨,沒有月亮和星光的夜空,顯得比何時都要陰沉,漆黑!
冷冽的風,就如打了激素般,颳得特別歡快,捲起了滿地的灰塵與落葉,狠狠襲擊每一位過客.面對這樣的天氣,明顯沒人願意出門,平日裡異常熱鬧的街道,此刻變得格外冷清,除了一道迎風而來的身影,還在提醒蝸居在家裡的人們,還有那麼一個人,迎着風,頂着塵,爲生命而奔波着!
或許是感覺到自己的權威受到挑釁,風,更加張牙舞爪起來,狂暴而犀利,不僅將來人的黑色風衣吹得鼓鼓作響,更是讓其眼睛不由自主眯成一條直線.
何瀟雨忍不住側過臉,直至風勢漸弱,他才緩緩移正視線,怔怔盯着正前方緊閉的房門,心裡又是一陣猶豫不決,他渴望見到夏漠然,卻又害怕面對那張日思夜想的臉龐!很矛盾!來前想好的說辭,在這一刻,又變得躊躇不定!
正當他鼓足勇氣,準備邁開步伐時,身後,驟起的腳步聲令他身體不由一僵.
聲音很輕,很柔,很有節奏感!明顯聽得出,來人是個女人.
何瀟雨並沒有回頭,直覺告訴他,來人,很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夏漠然!微僵的眼神瞥了眼插肩而過的身影,香氣溢起的同時,他,滿懷失落!
夏漠然依舊自顧自行,彷彿沒有看到身旁呆立的身軀,只是,那雙冰冷的星眸,成功出賣了她的真實想法,她,還恨着何瀟雨!
";夏漠然!";看着前方驟止的身影,何瀟雨咬了咬牙根,將一切情緒深深埋進心裡,平靜的說:";明天,我會讓小風帶你離開這裡.";
猛然轉身,夏漠然的眼眸充斥着震驚,難以置信的說:";你瘋了嗎?";
";我沒瘋!甚至可
以說,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輕笑一聲,何瀟雨的眼神快速冷了下去,望着對方呆滯的眼神,閃過一絲眷戀的同時,冷聲道:";其實,你我都清楚,從一開始,我們的相遇就是一個錯誤!你我根本就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之前,我一直沒有發現這點,直到你爲了小風和我翻臉的那一刻,我才深深領悟到,我們無論觀點還是性格,都完全不同,和我比起來,小風更適合你!不是嗎?";
這個藉口很差勁!只要稍微思考,不難發現其中的破綻,可夏漠然相信了!原因無他,僅僅因爲何瀟雨對小風的不信任!至少,此刻在她心裡,何瀟雨依舊深深懷疑着小風的動機!可是,自己又如何向對方坦白?難道告訴他說:";小風之所以會不避前嫌幫助你,是因爲我哀求過他?";這樣的話,真說出來,只怕以何瀟雨心高氣傲的個性,更不會接受!
夏漠然滿是失望的閉上眼睛,隨着再次睜開,眼眸一片冷漠,冷冷說:";看來,我和小風不走,你是寢食難安咯,即使頂着風,也迫不及待來趕我們離開!";
";不錯!";無視夏漠然微震的身軀,何瀟雨淡然轉過身體,頭也不回的說:";反正,怨靈也已經消滅了,你們心安理得,我也了無牽掛.";
";何瀟雨,你混蛋!";
聽着身後隨風而來的哭喊聲,何瀟雨痛苦的閉上眼睛,良久,扭曲的面部漸漸歸於平靜,再次睜開時,流露出的,只有無盡的恨意!
劉涵!
父親!
彷彿將滔天的恨意化爲步伐,何瀟雨的每一步,都踩得特別深,特別重!
深圳,何家.
一間寬大的睡房燈火輝煌,裝修風格獨樹一幟,既奢華卻不庸俗,古典中透漏張揚.雅緻卻不失高貴,筆墨難以形容的富麗堂皇.
而這麼一間房間裡,躺在牀上的人卻滿頭大汗,臉色蒼白的幾乎看不出一絲血色,哆嗦的手極力攀上牀頭櫃,一把扯過一個塑膠藥瓶,急忙打開後,迅速嚥下幾顆藥丸,伴隨的溫水服下,劇痛才慢慢緩解下來.
瞥了眼掛鐘上的時間,凌晨1點整!
自己的大限要到了嗎?這幾天,病發的頻率越來越高,彷彿時時刻刻在提醒他,生命隨時都會消逝!
苦笑一聲,掃了眼寬大又空蕩的房間,何東只覺得冷,真的很冷!回想起這一生,自己好像很孤獨!有兒子,卻恨自己!有老婆,卻不能說貼心話!
自己錯了嗎?
驟然,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瞥了眼顯示的號碼,嘴角不由漸漸泛起一絲笑意.
";我一直在想,你什麼時候纔會給我致電!";
聽着電話裡傳來的笑聲,何瀟雨不動聲色悄悄按下錄音功能,這一次,父親再也不能拿夏漠然來威脅自己了!
";怎麼?";聽不到對方的迴應,何父輕笑着說:";還是一無所獲嗎?";
";我很想知道,害死那麼多人後,你吃的好,睡得香嗎?";說到這裡,何瀟雨近乎咬牙切齒的嘶吼道:";父親!";
";很好!只要想到我的兒子順利繼承我的位置!我就一覺睡到天亮,連吃飯都胃口大增,比平時多吃了一碗!";
";可我不好!很不好!";嘆了口氣,何瀟雨滿是低沉的說:";吃什麼都沒有味道!連睡覺,都夢見那些躁一個個纏着我,要我把命還給他們!";
不知沉默了多久,何父才緩緩說:";相信我!這一切很快就會好起來!當你站在巔峰,領悟到權力的美妙,一切惡夢,就會變得微不足道!";
";也包括對你恨之入骨嗎?";何瀟雨的聲音很輕,卻很堅決.
";我想是的!";何父彷彿早已心知肚明,如果說,兒子不恨自己,說出去只怕自己都不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