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了?
怎麼可能?
歐陽月明難以置信的將眼睛睜大到極限,然,入目所及,依舊是冰冷的黑暗!擦肩而過的身影,竟在眨眼間消失了!而且還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一想到這點,他又是一陣毛骨悚然.
他很想說服自己,剛剛只是幻覺,並沒有什麼人經過身旁,然,那個細小的腳步聲,那個顫顫巍巍的身軀,就像一個令人煩躁的鬧鐘,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剛剛,確實有人經過.
猛然,一股心悸的感覺涌上心頭,隨着視線拉直,遠處,那雙令他異常不適的貓眼,又一次進入視線中,很圓很大很冷漠!恍惚間,他彷彿從那雙眼睛裡看到另一個自己,一個殘缺不全血淋淋的屍體!
心中一顫,哆嗦的雙手一緊衣領,快速轉身.只是,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此刻,他對那隻貓的恐懼,已經遠遠大於離奇消失的身影.
風,還在吹着,像小孩的哭泣,寒了心扉,也淹沒了腳步聲.
籠罩在黑暗中的新人村,此時就像一座迷宮,交叉縱橫的巷道上,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
被汗水浸透的雙眼,酸澀的異常痛苦,然而,令歐陽月明最痛苦的是,他發現自己迷路了!
很可笑!
雖說新人村巷道交叉繁多,但,無論走那一條都能直接通向村口.事實上,這個村莊,他也走了不少次,對他而言,早已輕車熟路了!然,諷刺的是,他就在這個熟悉的村莊迷失了方向!
10多分鐘的路程,居然走了整整1個小時!說出去,只怕別人會笑話!可,還有機會說出去嗎?這一刻,他心裡完全沒有底!唯一能肯定的是,這次,自己只怕在劫難逃.
緩緩掛斷手機,歐陽月明的臉色看起來很平靜,可惜,那雙略帶慌亂的眼神卻道出了他真實的想法!他,非但不平靜,甚至可以說,在內心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手機無法撥通!
儘管早有預感,但是,面對裸的現實,心還是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收起手機的同時,迅速加快腳步,宛如飛蛾撲火般扎進那永恆的黑暗!
就在此時,緊緊尾隨的流浪貓猛然一停,伴隨着渾身毛髮根根豎起,做出一個類似進攻的動作,尤其是那雙圓大的眼睛,佈滿了警惕與不安.
身後的動靜很快就引起他的注意,一個急轉身,怔怔盯着不遠處躁動不安的流浪貓.
流浪貓的眼睛依舊睜得很圓,身體也弓到極限,彷彿隨時都會飛撲而出,然而,它的前爪,卻死死抓緊地面,片刻不曾移出,就像在害怕些什麼.
歐陽月明顯然覺察出流浪貓的意圖,儘管完全不明白它爲什麼無緣無故想要攻擊自己,不過,他也不敢掉以輕心,警惕的眼神死死盯着地上的黑影,這隻貓,透露的古怪之處太多了!
就這樣,一人一貓,誰也不吭聲,誰也沒有動彈,如同雕像般靜靜街着.
不知過了多久,流浪貓的身體明顯一晃,那對金絲碧眼中,歐陽月明的身後赫然出現一道白色身影,伴隨着亂髮紛飛,那雙猩紅的眼睛宛如利箭般狠狠刺進它的瞳孔裡.
面對強烈的怨氣,流浪貓驚恐之際,迅速轉身竄入黑暗中.
看到這隻怪異的流浪貓落荒而逃,歐陽月明總是大大鬆了口氣,說實在的,他還真挺怕這隻貓冷不丁撲過來,倒不是說他鬥不過一隻貓,只是,這隻貓帶給他的感覺很怪異,怪異到令他產生恐懼.
確認流浪貓已經逃遠,他才憂心忡忡的轉過身體,下一秒,瞳孔一陣猛縮,發僵的盯着眼前這雙猩紅似血眼睛.
啊!!!
淒厲的慘叫頓時貫穿街道,令路過的行人身體猛的一抖,而後,疾退兩步,滿是怪異的盯着一旁鬼叫的身影.
這人,看起來人模人樣,竟然是個瘋子!
路人心裡雖然這樣想,腳下卻不含糊,疾走兩步,遠遠避開.
顯然,歐陽月明也注意這種現象,眼神古怪之際,張大到極限的嘴巴無力閉上,怔怔望着眼前來回行駛的車輛,發僵的扭動腦袋看向身後,那條通往新人村的幽暗小道.
自己什麼時候走出新人村?
疑惑涌上心頭的同時,腦海裡不由自主呈現那雙滿懷怨恨的猩紅血眼,身體一抖,緊了緊衣領,快步順着街道往家裡趕.
自己一定是太累了,精神出現錯亂了!
雖然這種解釋合情合理,但是,他心裡又隱隱約約覺得,一切,並沒有那麼簡單!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不由嘆了口氣!
驟然,一陣強光猛的出現在眼裡,隨着側目,一間燈火通明的飯館出現在面前,恰巧,肚子不爭氣的打起鼓來,這才記起,晚飯並沒有吃幾口!當即,快步走了過去.
不歸人飯店!
歐陽月明眉頭一皺,一個飯館,起這麼一個名字,聽起來真不吉利!
走入館內,隨意掃了一眼,除了遠處背向自己整理東西的服務員,到處一片空蕩,並沒有一個食客!看來,這家的飯菜肯定不咋地!稍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就在這裡隨便點幾個菜吃好了!旋即,隨意找個位置坐下去,順手將褲兜裡的手機掏了出來.
";這是菜單.";
歐陽月明頭也不擡接過菜單,隨便點了幾個菜,交給對方後,又重新擺弄手機起來.
還是沒有訊號!
難道,手機壞了?
疑惑之際,只好無奈的收起手機,打量起周圍來,房間不大,就擺設着幾張油跡斑斑並且發烏的正方形木桌和木椅,隨着視線掠過滿是污垢的牆壁,他眉頭皺得更深,這家館子,也太不衛生了!
因爲沒有別的客人,效率很快,一眨眼,熱騰騰的飯菜就端上桌面,菜做的真不錯,尤其是回鍋肉,吃起來特別香.歐陽月明感覺就像從來沒有吃過肉一樣,拼命的夾着往嘴裡送,真香!手藝沒的說!吃了半天,發現酒還沒來,他有點坐不住的吆喝起來:";喂!服務員,我的酒呢?";
";來了.";服務員趕緊把酒送上來.
";紅酒?我不是要白酒嗎?";歐陽月明的眼神快速攀上一絲不滿.
";你就湊合喝吧,我們這裡只有紅酒,沒有白酒.";
歐陽月明一聽更不樂意了,這明顯是在戲弄人嘛!哪個館子專賣紅酒不賣白酒的?放眼天下,還真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不悅的擡頭正想喝斥幾句,看到服務員的臉,他頓時啞口.
剛纔一直都沒有注意,現在才發現服務員臉色異常蒼白,看起來沒有一絲血色,連眼神也有姓洞.
看來這家飯店老闆還是個好心人,這個服務員應該是身體方面有嚴重的疾病,只是,僱用這麼一個服務員,一般誰敢來這裡吃飯,難怪味道做的這麼好都看不見別的客人.歐陽月明有些同情的看着服務員說:";算了,就這樣吧,小兄弟,你也多多注意身體,下去吧!";
";好的!客官你慢用.";
客官?歐陽月明啼笑皆非的看着遠走的服務員,這人還真搞笑.搖搖頭,給自己倒上一杯紅酒一飲而盡,頓時一股腥味從喉嚨冒了出來,隨着臉色微變,怪異的看着眼前這瓶紅酒,這個味道?
快速再倒一些紅酒進酒杯裡,用手指沾了沾放到鼻子聞一聞,他立刻臉色大變.
血?這居然是血,難怪之前就覺得這紅酒鮮豔的厲害,只是爲什麼一直聞不到血腥味?
眼前詭異的情況讓他一時無法適從,微愣過後,立刻離開桌子倒退幾步,順手往腰裡一摸,快速拔出手槍.
因爲常年和罪犯以及死人打交道,對於眼前的情景,歐陽月明並不像常人那般驚慌失措,而是非常鎮定的仔細觀察整個大廳擺設,除了桌子椅子並無任何擺放酒水的設備,以此判斷,這瓶血應該是來自於廚房.
如果說,唯一想不通的,那就是正常情況下,誰會拿瓶血出來招待客人?難道是不小心拿錯了?無論如何廚房裡面必然發生兇殺案,因爲血還是很新鮮,顯然是不久前才灌進去,明顯兇手是在毀屍滅跡.難怪之前的服務員臉色異常蒼白,極有可能是目睹整個過程受到驚嚇,也不排除他就是殺人兇手,爲了不打草驚蛇,他一邊注意廚房的動靜,一邊慢慢逼近,房門緊閉,是很常見的單門廚房.
犀利的眼神掃視了一陣,確認沒有人出來,歐陽月明才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着裡面的動靜,只見房間裡傳來一陣陣菜刀剁肉的響聲,就算是站在門口,都可以輕易聞到一股很濃烈的血腥味,錯不了,裡面必然是兇殺現場.想到這裡,他不再猶豫,一腳踹開大門,大吼一聲:";不許動,警察!";
一個白色身影背向着歐陽月明,手裡拿着把鮮血淋淋的菜刀,正蹲在地上不停地剁着一具屍體.
之所以說是屍體,是因爲雖然上半身被擋住,可是拋在不遠處的下半身依然裸呈現在歐陽月明的眼裡,望着竈臺邊那些血紅的肉塊,他不由一陣反胃,怪不得之前吃的肉那麼香嫩柔滑,原來是人肉.
身影似乎對警告不聞不問,繼續揹着他拼命的用刀往下剁,鮮血淋漓的菜刀在燈光照耀下閃爍着妖異的寒芒.
看到這一幕,歐陽月明再一次大吼:";我命令你馬上把刀放下,轉過身來,不然我就開槍了.";
他知道正常人只要聽見這麼一吼,都會乖乖束手就擒.
或許警告起到作用,白色身影果然放下菜刀慢慢起身,然而,出現在歐陽月明眼裡的,卻是無與倫比的震驚.
彷彿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閉上眼,在睜開,眼前的一切依然沒有變化,果然不是眼花,隨着臉色迅速變白,呆滯的眼神死死盯着那個上半身.
居然是他自己!
另一個自己正死不瞑目的怒視着他,怎麼可能?難怪剛纔看到下本身總覺得特別眼熟.視線上移,一雙血紅充滿怨恨的眼睛無限放大般呈現出來.
回過神,歐陽月明發現自己竟詭異的躺在地上,剛想掙扎起身,肚皮猛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驚恐的視線微微上移,一張極度腐爛不堪的臉,裸暴露在瞳孔裡.
白色身影依舊蹲在地上,手一揚,菜刀在燈光下閃爍着凌厲的寒芒,瞬間筆直而下,噗!一股滾燙的鮮血隨着拔出的刀鋒噴濺而出,然後,菜刀又再一次直落而下,每一次落下與拔出,都帶出陣陣血液,整間廚房在鮮血的渲染下變得格外陰森恐怖.
";啊!!!!";無法制止的慘叫不停的從歐陽月明嘴裡傳出,拼盡最後一口氣,他如同臨死的野獸,絕望的怒吼道:";何瀟雨";
帶着強烈警告與不甘的聲音驟然而止,歐陽月明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睜大到極限的怒視着廚房門外.
砰!隨着菜刀和地面全面接觸,他的身體也被一分爲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