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夜1
關於碧孃的故事無從考證真僞。畢竟是清朝年間的事情了。也不知道在同學們中流傳的故事是從誰哪裡先傳起來的,反正它就這麼地出現了,像鬼魅一樣。
學校的女廁旁邊的樹林裡有口古井。晚上曾經傳出好象女人低低哭泣的聲音。同學們說那隻碧孃的鬼魂就住在裡面。
清朝的鬼魂藏在清朝的古井裡。有點理所當然的樣子。
那樹林其實不大,但最近不知爲何,樹林裡總是棲息了大羣的烏鴉。它們輕易地佔據了整片的樹林,旁若無人地在樹枝上休憩或者大搖大擺地掂着腳從爛葉遍地的地上走過。從廁所這邊望過去,樹林裡邪氣橫生,黑影聳動,那種氣氛別提有多詭異了。
所以就連大白天,女生們課間要去廁所,也是成羣結隊的。至於晚上,因爲不用上晚自修,幾乎所有人都會在黑夜降臨前離開學校。
也有例外的時候。
今天晚上,班主任特地把洛音桐她們幾個夥伴請到了他的宿舍裡。今天是他和師母新婚一週年的日子。放學後他邀請這幾個學生來一起慶祝。
儘管莫可芯對風情萬種的師母甚不感冒,但礙於其他人的面子,只好跟着去了。連秦天健也被伊卓施拉着一起去了。選擇座位的時候,有意或無意,秦天健坐在了洛音桐的旁邊,這讓伊卓施不樂意地努起了嘴巴。
而林豪則刻意地坐在了師母的旁邊。莫可芯毫不客氣地甩給他一個鄙視的白眼。
宴會進行。
大家坐在一起談笑風生,完全沒有注意到外面的天色已經沉淪在黑暗之中。月光照亮不了死寂的山嶺,夜色中靜謐的樹影交錯縱橫,像死人肌肉裡爛死的血管。陰鬱帶趟了絕望,空白的殘疾等待傷愈。
整座學校彷彿倒斃在月色下的巨大墓穴。
班主任忽然看着秦天健問:“秦同學,你剛剛從香港回來的,怎麼這麼快就和林豪他們成爲好朋友了?”
班主任顯然不知道秦天健的底細。秦天健笑了笑,解釋道:“老師,其實我是在這裡長大的,前兩年才搬走。”
“啊!是這樣子呀!怪不得咧!”
班主任恍然大悟地笑了。他接着又開玩笑地看了看伊卓施說:“伊卓施同學,沒想到你和秦同學的感情真是好啊,即使他搬到了那麼遠的地方,你們彼此的感情一點也沒變嘛。”
“老師,你又說錯啦!”莫可芯不知好歹地插嘴道:“阿健原來不是和伊妹兒一起的,他和桐兒曾經纔是一對咧。”
此話一出,氣氛頓時有點尷尬。洛音桐和秦天健互相看了看對方,旋即低下頭去不說話。莫可芯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被伊卓施怨恨地瞪了一眼後趕緊低着頭拼命地吃花生。
伊卓施隨後裝作大方的樣子,親暱地挽起秦天健的臂彎,想要鄭重聲明似的提高聲調說道:“哎呀,都過去那麼久的舊帳就不要再拿出來說了嘛!現在呀,阿健只喜歡我一個啦!對吧,阿健?”
秦天健遲疑地看了看伊卓施,點了點頭。這個簡單的動作好象一刀子割在洛音桐早已傷痕累累的心上。她把頭埋得更低了。可是伊卓施卻步步相逼地繼續說:“我想桐兒也不會對阿健有什麼癡心妄想的啦。對吧,桐兒?”
洛音桐尷尬地擡起頭,看了看秦天健,又看了看伊卓施,正想違心地點點頭承認,師母忽然打斷地說道:“哎,我要去廁所呢。桐兒你陪我去吧。我一個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