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秦致遠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一無所有的秦致遠,秦致遠不需要再親自上陣搏殺,也不需要用生命和勇敢證明自己的價值,現在的秦致遠習慣謀定而後動,每一個看似不經意的動作,往往都是醞釀很久的結果。
這樣的秦致遠,不可能在黑德蘭港沒有絲毫的防備手段。
“你以爲黑德蘭港沒有海軍?那你就錯了,別說帕斯市政府,就算是把皇家艦隊開過來,也不一定就有能力封鎖黑德蘭港。”傑克看樣子是想謀求一醉,雖然酒還沒有醒好,傑克還是迫不及待的喝上了。
傑克和喬是老朋友嘛,所以他們吃飯的地方是傑克的私人餐廳,除了傑克和喬,並沒有其他人在場,連“總督府”裡的傭人都不在,所以傑克表現的很隨意。
“別開玩笑了,黑德蘭港的海軍,你是指那幾艘炮艇嗎?”喬哈哈大笑,表現的也有點放蕩形骸。
黑德蘭港是有海軍的,如果那幾艘炮艇能算是軍艦的話,這在黑德蘭港不是秘密,所有人都知道。
“那只是你能看到的,看不到還多着呢,如果就這點底牌,你覺得我還敢挑釁皇家海軍嗎?別忘的我的老闆是誰,小打小鬧可不是他的風格。”傑克笑得有點詭異,看向喬的目光有點戲謔。
“你是說——潛艇?”喬忽然想到另一個可能,脊背馬上就離開了椅子靠背。
喬和傑克說的“皇家海軍”不是蘭芳皇家海軍,而是英國皇家海軍。
這個時代的英國皇家海軍,是真正的海上巨無霸,英國一家的海軍實力可以抵得上全球除了英國之外所有國家海軍加起來的實力,哪怕是連正處於上升期的美國海軍也不行。
當然了,自從蘭芳和rb的那場戰爭之後,海軍的地位有所下降,各國現在都在對本國軍艦進行大規模改造,安裝更多的防空武器,也更加重視空軍的建設,不過就目前來說,海軍還是佔據統治地位,空軍的地位要遠遠低於海軍。
“沒錯,就是潛艇,秦在姑蘇有一支潛艇部隊,具體有多大規模,連我都不知道。”傑克說的話越來越駭人。
“姑蘇”這是距離黑德蘭港大概150公里左右的一個小港灣,哪裡居住着一些漁民,平時是以打漁爲生,從來沒聽說哪裡居然是一個海軍基地,更沒有聽說過有潛艇在姑蘇出沒。
“姑蘇——又一個奇怪的名字,秦這樣會挑起國際糾紛的,如果澳大利亞知道姑蘇居然有蘭芳海軍,那麼澳大利亞會和蘭芳開戰的。”喬現在已經沒有了刨根問底的興趣,有種莫名的危機感慢慢從心底滋生。
傑克今天所說的,應該都是黑德蘭港的絕對機密,既然傑克這麼隨心所欲的透露出去,那麼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傑克不想活了,另一種是傑克想拉着喬一起死。
“怎麼會開戰?就算是澳大利亞政府知道了,那也是我在偷偷摸摸的招兵買馬圖謀不軌,和蘭芳有什麼關係?連艇員都是德國人和法國人,秦做事,怎麼可能讓人輕易抓到把柄?我就算是說出來,誰特麼敢信?你信嗎?”傑克看樣子真的是處於崩潰邊緣,眼睛紅得有點嚇人。
“我原本是不信,但你現在這麼一說,我確實是有點相信了——那麼現在這件事就很明顯,你只是秦選中操作這一切的人,如果贏了,那麼你可以繼續站在前臺,如果輸了,那麼你就是輸光一切。”喬還是有朋友的道義,在幫助傑克分析局面。
“差不多就是這樣——”如果忽略眼睛,傑克的表情看不出是憤怒或者是悲哀,有點心死的感覺:“明天我就會離開這裡,然後前往九連城,你可能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這是皮爾巴拉礦區裡的一個城市,哪裡有空軍,有工廠,有人數衆多的蘭芳軍隊,哪怕是皇家海軍把戰列艦開過來,也不可能威脅到那裡。”
看上去傑克的確是苦悶,一瓶酒眨眼間已經幹掉大半瓶,喬手裡的杯子還是滿的,真的是有點食不知味。
“空軍,居然還有空軍?”喬再次被震驚。
好吧,今天晚上喬被震驚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了,所以現在喬感覺已經有點麻木,秦致遠的投入這麼多,可想而知一定是所求甚大,如果現在傑克說秦想要吞併澳大利亞喬都不會感到意外。
吞併?
喬這才後知後覺,並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如果傑克能打贏這一仗,並且一直贏下去的話。
“蘭芳的空軍有多厲害不用我說,全世界都知道,秦有怎麼可能放着這個優勢不加以利用呢?雖然那些飛行員還是全部都是德國人和法國人,不過他們卻對蘭芳軍部的命令唯命是從,我有種感覺,蘭芳和德國一定有某種關係,你看看蘭芳軍中德國人的比例就知道,蘭芳這是再替德國人養兵,他們之間一定有密約。”傑克繼續語不驚人死不休。
這一點傑克倒是說錯了,蘭芳和德國還真沒密約,不過如果再過上幾年那就說不定,德國皇帝可是蘭芳皇太子的教父,這也並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爲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喬現在真的有點擔心。
有句話叫“知道的越少越好”,喬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如果傑克只向喬透露一個或者是兩個機密消息,喬或許會很興奮,但向現在這樣一籮筐一籮筐的往外倒,喬確實是感覺到了恐懼。
知道了這麼多機密消息,還能活着走出總督府嗎?
喬心裡沒底氣。
“我怕狠不下心來——”果然是怕什麼有什麼,傑克一開口,喬感覺就像是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來:“咱們是老朋友,十五歲之前,咱們每天一起上學,一起吃飯,甚至每天睡在一張牀上,那時候的日子真開心,沒有猜忌,沒有算計,沒有勾心鬥角,甚至在今天之前,我還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甚至是一輩子的朋友,如果不這樣,我對你就狠不下心來。”
傑克說的動情,眼角已經發紅。
喬表情木然,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做?缺錢?你可以跟我說,我能輕易讓你變成百萬富翁,缺權力?我可以讓你成爲帕斯市議員,甚至是國會議員都可以——爲什麼要這樣?”說到最後一句,傑克猛然起身,把面前餐桌上的杯盤碗盞全部掃落到地上。
碗碟掉在地上“叮叮噹噹”的聲音還是有點大,餐廳大門馬上就打開,全副武裝的衛兵涌進來,槍口直指喬。
這些衛兵都已經得到了明確指示,就算是今天傑克下不了手,喬也不可能回到家。
“出去!”傑克血紅的眼睛彷彿是要擇人而噬,看向衛兵的目光充滿憤怒。
傑克終究是黑德蘭港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衛兵們沒有多說,退出餐廳小心翼翼的關上門。
“我能說什麼呢?如果我說是爲了責任,你能理解嗎?”喬的表情沒有變化,目光自然下垂沒有焦距,聲音漂浮有點有氣無力。
“責任!我當然能理解,是的,這確實是個好藉口。”傑克無力的坐回到座位上。
愛國熱情這種事,不僅僅只發生在華人中,不管是哪個國家,都有甘願爲之拋頭顱灑熱血的人,這也是一個國家得以存在的基礎,正是因爲有着無數人的熱愛,這些國家才能存在至今。
“不管你信不信,我發走的情報裡沒有關於你的內容。”喬還是不擡頭,維持着那個麻木的表情:“我發走的情報,全部都是有關進出口貨輪班次的,以及那些貨輪的目的地,礦石的價格,皮爾巴拉礦區的產量等等,沒有關於你的內容。雖然有些東西也值得上報,雖然軍情局也有有關於你的情報,但那都和我沒有關係。”
人的確是很複雜的,喬可以爲了國家來到黑德蘭港擔任特工,也可以爲了感情故意隱瞞某些事實,這都很正常。
“現在再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傑克表情木然,聲音透着冷酷。
在陳兆鏘提供給傑克的名單中,喬名列第一位,所以不管傑克怎麼想,喬都在“處理”之列,而蘭芳對待特工的手段傑克是知道的,之前有人曾在黑德蘭港“誤入”某些禁區,都是直接被當場擊斃,連個警告都沒有。
“我知道沒用,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沒有背叛我們的友誼,我不想你以後生活在遭人背叛的痛苦中——”喬沒有多少辯解的意思,擡頭向着傑克微笑,一縷鮮血順着嘴角留下來。
“該死的,你在幹什麼?醫生,醫生——”傑克驚恐地大叫,跳起來繞過桌子抱住喬已經歪倒的身體。
餐廳門再次被衛兵推開,全副武裝的衛兵涌進來,馬上有人轉身去找醫生。
“該死的,爲什麼要這麼做?”傑克的眼淚終於噴涌而出。
喬看樣子是想給傑克一個微笑,但嘴角扯了扯,卻是沒有笑出來,只有更多的鮮血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