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媛幾句話,說的趙氏啞口無言,張張嘴巴,強撐着說道,“元姑,你小孩子家不懂,江老頭不會這樣做的。江氏可是他親生的閨女,家產不可能不留給她。”
元媛見趙氏臉色發青,愈發的火上澆油起來,“人家爲什麼不會這樣做?江氏雖然是親生的,可她已經是我們陳家的人了,江家若是指望不上女兒,當然要想別的辦法了,他們家有錢,現在就少個養老送終的人,你們不捨得,人家還不能另外想辦法?”
陳老太也認真了,她完全沒有想過,爲什麼閨女小小的年紀就能夠想到這些,當然就算是有人提醒了,老太太也是站在閨女一邊,年紀小就不能知道了,她家元姑是得了菩薩眷顧的,自然應該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若是元媛知道自己在老太太心中期望如此高,可能會有些小羞澀呢!
“元姑啊!你說江老頭他真的會再生個兒子?不可能吧,他都一大把年紀了。”
“也不一定要自己生啊!過繼,領養都行啊!”見幾個女人都神情凝重,元媛才笑道,“當然,江家最希望的還是我們陳家大方點,把小寶送給他們,畢竟嫡親的外甥,比旁人要強啊!”
把自己的孩子送人?陳老太還在猶豫,趙氏已經拍着手同意了,“多虧了元姑提醒,你說的對,爲了日後江家的財產不落空,咱們就舍了一個孩子,讓小寶姓江!”
大兒媳婦居然不經過自己的同意,就拍板了,這是在對陳老太當家人身份的挑釁,陳老太如何高興,破口大罵道,“該死的賤人,這事情是你能做主的嗎?”
趙氏這才注意到婆婆陰鬱的目光,連忙賠笑道,“娘,家裡的事情當然要您老發話才行,您看媳婦一大早跑來不就是問您老的意思的嗎?”
“不過,娘啊,您老也想想元姑的話,說的有道理呢!咱們家也不缺兒子,您看這?”
想到大房子嗣豐茂,趙氏瞬間挺直了腰板,眼角掃過鬱悶的孫氏和自卑的王氏,她的心情別提多好了,不就是一個孫子嗎?他們大房也不缺,再說,小寶姓江,那也是她趙氏的親孫子。
陳老太雖然重規矩,更看重小閨女,聽出元姑的意思是同意孩子跟江氏姓,心裡已經願意大半了,只是有些抹不開面子,“這事情讓外頭人知道,咱們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趙氏聞言,活泛的眼神也暗了下來,家寶日後是要做官的,親生的弟弟送人了,名聲的確不好聽啊!
“娘,您想這麼多幹什麼?只是讓小寶跟着親孃姓,並不是同意把他送走,反正江家只有老兩口,孩子還是跟着親爹孃長大,日後成人了讓他給江家二老送終,讓江家不斷了香火就是了。外面人知道了,也會說我們陳家仁義的。”元媛能夠理解老太太的思想,可也同情沒見過面的江家二老。
“對啊!娘!元姑這話在理,我們老陳家是積德做善事呢,您老還猶豫什麼。”趙氏心裡美滋滋的,他們一家在鎮上住的就是江家的房舍,那些黑心肝的人早就在背後嚼舌根了,他們要說盡管說去,最後得了實惠的還是他們大房。
“那我就不想了?”陳老太最關心閨女的態度,元媛抱着她的胳膊,笑眯眯的點頭,“不想了,您老只管頤養天年,這些小事情讓大哥大嫂自己解決吧,咱們犯不着操心。”
“好,好!元姑說不管,娘就不管!”陳老太摸摸小姑娘花朵似的臉蛋兒,“娘就等着將來給元姑挑夫家時再操心吧!”
元媛可不是古代的小姑娘,一定也不覺得害羞,樂呵呵的直點頭,“好,我等着看孃的眼光,給我挑個最好的女婿。”
來到古代這麼久,元媛明白她真的回不去了,雖然想起來還有些傷感,可每天生活在陳老太的關愛中,她居然開始淡忘了現代的父母,這樣也好,既來之則安之,不是什麼人都有擁有第二次生命的機會,自己應該好好珍惜,認真的活下去。
“哎呀,我們元姑天生的富貴命,將來還怕找不到好人家,娘,您就等着日後享福吧!”趙氏心事了了,一張嘴像抹了蜜糖,專撿老太太愛聽的話說。
她這樣巧言令色更顯得孫氏王氏笨嘴笨舌,陳老太瞪了她們一眼,“都站在做什麼,家裡的活不用做了?”
孫氏眼神一暗,她聽着大嫂花言巧語的哄騙婆婆,忍耐的等着,心中一直在盤算着,大嫂要真的弄到人蔘,自己一定厚着臉皮要些參須給兒子補補身體。
老太太攆人,孫氏還不想離開,指望拉上三弟妹多少爭一爭,不想那王氏壓根不敢擡頭,應了一聲就急忙出去了,她無奈也只得跟着離開。
“娘啊!幾天不見,我們元姑個頭又高了,這小臉兒白生生的又漂亮了!”趙氏眼神直往老太太身後的箱子瞄,“媳婦剛纔看了,好些綢緞呢,您把它們鎖着真是浪費了,不如拿出來給元姑做身衣衫,我看那匹杏紅的就不錯。元姑穿了一定比天上的仙女還俊俏呢!”
這句話說得陳老太眉開眼笑,“你也這樣看,我剛纔還和元姑說這話呢,你這個做大嫂的眼光不錯,來和我一起給元姑挑幾塊料子,咱們好好給我閨女做身衣衫。”
元媛看出趙氏還惦記着撈東西,一點也不想讓她得了便宜,尤其是陳老太把孫氏王氏趕走了,不能好處都給大房得了去,作爲一個充滿正義的好姑娘,元媛不能讓這個家再出現偏心眼的事情。
她一把抱着陳老太的手臂,不許她開箱子,“娘,我還有新衣裳穿,今天就算了吧!”
趙氏見狀,眼珠兒一轉,“娘,嫡枝那邊給咱們家送禮,我們是不是也該上門看看人家?聽說是五房的二太太帶着孩子回來了,不如讓媳婦過去瞧瞧吧?”
陳老太上了年紀,愈發的愛記仇,在觀音廟被嫡枝的老媽子呵斥,今日夏氏雖然派來身邊的管事嬤嬤卻壓根沒有提起道歉的事情,老太太此刻想起還是一肚子氣,慣下臉,冷哼道,“哼,你們就這樣愛上門巴結人,給我消停着,趁着時辰還早,你也不必留下來吃飯,趕緊回去吧!”
趙氏一聽,那叫一個氣啊!這個摳門的老太婆,連頓飯也不捨得給人吃啊!哼!老孃也不稀罕這裡的粗茶淡飯,不過,她決心要留下來,這麼多好東西,一定要弄點才行!
“娘,媳婦回來一趟,該看看兩個孩子,正好我給孩子們做了兩雙鞋,他們正長個子,上一回我就看見他們的鞋子破了,這不緊趕慢趕的連夜給孩子做好了。”趙氏從隨身的包袱裡拿出兩雙布鞋,獻寶似的給陳老太看。
陳老太眯着眼睛細細看了,針腳還算密實,“也算你這個當孃的有心,小孩子就是長得快,一轉眼衣服鞋子就小了。”話題一轉又到了小閨女身上,嘴角下拉的厲害,“怎麼光惦記兩個小子,把小姑子都丟到腦後了?”
“我們元姑也長高了,你這個當大嫂的不給小姑子扯布做衣裳,至少也該給她做兩雙鞋,難不成,還指望我這麼大歲數的人納鞋底嗎?”
趙氏心中大怒,死老太婆,心心念念就記住這個小丫頭片子,老孃纔給她扯了布料,這會兒又被訛上了,強忍怒火,僵硬的臉上擠出一絲笑意,“看娘說的,我哪次回來也沒有忘記元姑啊!來,這是嫂子給你的珠花,元姑你看看喜歡不?”
包袱裡拿出臨走時從江氏那裡弄來的珠花,心疼的遞給陳老太,“娘,媳婦沒有什麼私房,可對元姑的心是不假的,你看這珠花不賴吧,可把我辛辛苦苦攢下的錢都花光了啊!”陳老太看看手裡的珠花,個頭不大,都是些細碎的小珠子穿的,不過花樣挺別緻,也勉強滿意了,就手插在元媛的花苞頭上,左看右看是越看越好看,自然對趙氏和藹了不少。
“你難得回來一趟,看看兩個孩子再走,正好把他們牀上的被子拆洗了吧!”
趙氏一堵,不過暫時留下了,還怕沒有機會弄得好東西,笑眯眯的應下,“娘,那我現在就去,趁着外頭陽光好,早點洗好,早點給他們縫上,也不耽誤晚上蓋。”
她幾回要錢失敗,也算是看出了,都是陳元姑這個死丫頭作怪,硬壓着陳老太不鬆口,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白費了老孃這些年的巴結,且等死丫頭不住眼前,再和老太太開口。
趙氏剛走,元媛就拿下頭上的珠花,丟在老太太懷裡,“戴在頭上怪沉的,娘,您先給我收着。”
陳老太是無原則的聽小女兒的話,樂呵呵的收了,“才戴朵小珠花你就嫌棄沉!那些金簪,寶石不是更沉,那你日後做了貴人難道還這樣光頭素面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