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太一驚，“什麼時候的事？”
秀姑唉聲嘆氣，“杏姐纔出了月子，就張羅把她男人身邊一個二等丫頭，提了做妾，還大張旗鼓的辦了酒席，您說這死丫頭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陳老太沉吟一會兒，才說道，“也許杏姐有她的打算，你那外孫長的怎麼樣？”
秀姑想到白白胖胖的大外甥，不禁眉開眼笑道：“杏姐奶水足，孩子養的極好。”
陳老太奇道：“怎麼？杏姐自己奶孩子的？”
這裡可不是鄉下，長信候府再敗落，也不至於讓當家主母自己奶孩子。
秀姑笑道：“請了兩個乳母，杏姐就是白天喂，晚上都交給乳母帶着！”
陳老太點頭，“長信侯府看來挺有錢啊！”
秀姑說道：“如今杏姐管家，對牌賬本都在她手裡。我追問過好幾回，她才大概給我透個底，應該很有錢的！”
陳老太點點頭，“長信候府幾代單傳，攢下家業也正常。”
秀姑笑的更歡實，“對了，杏姐她男人現在也不傻了，不知怎麼居然跑到宮裡當侍衛，天天跟着陛下身邊呢！”
陳老太也樂了，“男人有事業纔是正理，跟着陛下面前總有出頭的日子。杏姐將來的好日子是跑不了的。”
秀姑笑容一頓，嘆道：“我就是想不明白，杏姐那丫頭是怎麼想的，她男人明面上已經有兩個妾了，怎麼又弄了一個？”
陳老太白了她一眼，“你以爲杏姐和你一樣是個榆木腦袋，不開竅的？她這麼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對了，他家之前的兩個庶女聽說得病死了，現在這府裡就杏姐生的一個孩子？”
秀姑得意的笑了，“可不是！我們杏姐底子好，一舉得男，哪像那些小賤人病病歪歪的，更連個屁都生不出來。”
“娘！您說杏姐這丫頭是不是傻？我上回還問過她，你猜她怎麼說？”
“怎麼說？”陳老太奇道。
元媛也好奇，杏姐究竟是怎麼想的？瞪着眼睛等她繼續說。
秀姑拍着大腿，說道：“那丫頭說，不管有多少小妾，她都是當家主母。自己已經生了兒子，就不怕家產被搶了，讓那些小妾多生孩子，給侯府開支散葉也好，省得將來她兒子一個人孤單。”
陳老太這回卻有些不贊同了，嘆道：“哥兒還小，杏姐有些衝動了！”
秀姑連忙道：“我看杏姐就是傻！這隔着肚皮，生出來的能是親兄弟嗎？回頭把小賤人生的孩子養大了，再掉過頭來搶我大外孫子家產，那不是糟糕了嗎？”
陳老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杏姐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
秀姑嘆道：“她向我保證了，等她養好了身體，再多生幾個兒子。”
陳老太點頭，“這話纔是正理！對了，葛二丫回來了，她那邊缺不缺人手？要不然再讓葛二丫過去幫忙照看着。”
秀姑煩惱了搖頭道，“娘和我想到一塊去了，可惜杏姐那死丫頭不同意。”
陳老太想想又點頭，“不同意也正常，葛二丫和他爹長的一個模樣，看見她在眼前晃來晃去，估計候府那幾個人，沒有一個心裡舒服的。”
元媛插話道：“娘！上一次不是聽您說要幫葛二丫找她的相公嗎？找到了沒有？”
陳老太點頭，“有點眉目了，聽說買他那戶人家搬到江南去了，正好樑子他老丈人家就在江南。我已經讓他去打聽了，尋到了就把他贖出來，也是個苦命人！”
秀姑撇嘴道：“娘！您預備收留他們？拐彎抹角的親戚，留着幹什麼！”
陳老太瞪着她，喝道：“杏姐能這麼快的做侯夫人，葛二丫也算是出力了，等把人尋回看看他們怎麼說，不行就給他們些銀兩，讓他們自己做個小買賣過日子吧。”
秀姑想想也不糾結了，反正不用她掏錢。
“對了，上回聽您說要給張蘭找個婆家，我這裡倒有個合適人選，您聽聽。”
陳老太很有興趣，“你說說是哪家？”
秀姑笑道：“就是我們隔壁封家，他們家是做豆腐坊的，手下有兩個小作坊，生意還挺紅火。老二媳婦還和他家有生意往來呢！”
陳老太點點頭，“你說說那人是什麼情況？”
秀姑愛聽八卦，早就把鄰居家的祖宗八代都給問清楚了，連忙說道。
“那家人口也不多，一個老孃和弟兄兩個。我說的是老大，腿有點殘疾，不過也不影響走路，幹活，就跟樁子差不多。”
陳老太思量着，“還有呢？”
秀姑又道：“家裡家外的事情都是老大忙，他之前娶過一房媳婦，生了兩個丫頭。前年剛剛得病死了。正想尋個媳婦呢！”
陳老太點點頭，“那人多大年紀？”
“也不大，整三十！”
“年紀倒也合適！那他家二房是什麼情況？”陳老太又問。
“他家老二是個讀書人，娶了先生的閨女，生了一男一女。如今跟着他老丈人坐館呢！”
陳老太想想，覺得這門親事可以做。
“腿有點殘疾，只要不影響幹活就行！兩個閨女也不要緊！”
“娘！年紀會不會大了？”元媛插了一句，其實她想問那人長相如何，脾氣怎樣？
陳老太笑道：“張蘭也不小了，那頭也沒兒子，張蘭進門生下男丁就妥當了！”
秀姑笑道：“娘！我也是這樣想的，他家兩個閨女，一個十歲，一個八歲，都能幹活了，張蘭進門也不必伺候孩子，養上幾年，一副嫁妝把兩個丫頭嫁了就是！”
陳老太也笑了，“張蘭的身體也養差不多了，嫁過去，再生個一兒半女的，後半輩子也有依靠了！”
秀姑點頭，“娘！我早就問過他家老孃！知道張蘭還帶個兒子，他們那邊也願意接受。”
一般寡婦再嫁不難，不過要是帶個拖油瓶的兒子，卻不容易，一般人家是不想幫別人養兒子。
若是女孩倒還罷了，一副嫁妝嫁出去，若是男孩以後還要分家產，多數人家都是不願意的。
陳老太這回更滿意了，“張蘭也捨不得小石頭，若是對方接受孩子，我估摸着她應該能答應。”
秀姑笑道：“怎麼不願意，他家只有二房一個男丁，偏偏老二媳婦是獨養閨女，聽那意思，還想讓外孫養老呢！”
“那封婆子和我抱怨幾回呢！如今就指望老大能生兒子了！我提了張蘭帶着兒子，封婆子知道孩子年紀小，更樂意了，直說願意把孩子當親孫子，就是張蘭日後再生兒子，也不會苛待小石頭的！”
陳老太點點頭，“我看這事能成，回頭我讓人去問問張蘭的意思。”
秀姑拍着胸脯道：“娘！這事包我身上了，我去問！”
陳老太白了她一眼，“那你可得好好說話，不要好心辦壞事。”
“看您說的，女兒有這麼不着調嗎！”不被信任，秀姑嘟囔着。
陳老太又瞪着她，用懷疑的目光看看，“你說的這戶人家有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可別一時貪人家的便宜，把張蘭胡亂嫁了，要真有什麼事情我可不依！”
秀姑氣的臉頰通紅，“娘！您怎麼能懷疑我，我可是您親閨女，您看您胳膊肘都拐哪去了！”
陳老太撇嘴道：“你管我胳膊肘拐哪去了，張蘭是我親大姐的外孫女，她們祖孫三代都是苦命的。我可不能讓她再掉進火坑裡去。”
秀姑蔫了，擺擺手，“隔壁他們家的老底都給我打聽出來了，張蘭嫁了也是我鄰居，兩家離了幾步地，真有什麼事情，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再說了，就憑張蘭是咱家親戚，封家也不敢欺負她。”秀姑又打起精神保證。
陳老太終於笑了，“真有你說的這麼好，我也就放心了。”
看秀姑摩拳擦掌的架勢，元媛想來想去，只能歸結於中年婦女，閒着沒事！
又說笑一陣，元媛讓趙嬤嬤準備了禮物，秀姑這才帶着大包小包回家去。
秀姑是個急性子，第二天就跑去和張蘭說了。
那張蘭其實是真的不想再嫁人的，前半生受苦，後半生只想守着兒子安安穩穩的過下去。
可秀姑如此熱情，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推辭，回房裡仔細思量了一番。
又找表妹葛二丫商量一番，依葛二丫的意思，表姐還不得三十歲，石頭又小，是應該找個終身依靠。
張蘭也有心事，姨姥姥家雖好，可畢竟不是自己家。
自己在這住着，一年半載倒也罷了，若是長此以往的，住在別人家裡，終歸是不妥當。
雖然當初老太太說了，把她的房產地契，折成銀子要回來了，她不願意要，也不算在陳家白吃白住。
張蘭心裡也是有數的，不過就那點家當，也值不了幾個錢。
老太太這樣說，也是讓她住的安心，可張蘭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
住在陳家，常常幫着打點家務。抽空就給老太太做針線。
現在聽秀姑的意思，老太太也比較看好這門親事。
自己若實在堅持不嫁，豈不是枉費老太太的一番好意。
最後得到秀姑的保證，封家不但不嫌棄，還挺願意接受她的兒子，張蘭才放心，應了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