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明天一早就要去鎮上,王氏洗刷過後,就帶着大丫在廚房準備路上吃的乾糧。
“娘,奶叫你!“剛解開雜糧口袋,四丫就跑過來叫王氏去上房。王氏不敢怠慢,連忙拍拍身上的灰塵,去了。
不一會兒,就見她神情恍惚的回來了,大丫見狀連忙問道:“娘,你怎麼呢?”
三丫正往竈臺下添柴,準備一家子洗漱的熱水,脫口說道:“還能怎麼,一準是被奶奶罵了!”
大丫心中緊張,說好了明天讓娘帶自己去鎮上扯布做衣裳,難道奶奶又變卦不同意和馬家的婚事了?苦着臉,大丫認命的嘆息了一聲,就知道自己不會有這樣的好命。
“瞎說什麼,你奶奶可沒有罵人!“聽到大女兒悽苦的嘆息,王氏回過神來,呵斥三丫一句,才帶笑說道:“你奶讓我明早蒸白米飯呢!”
“白米飯?娘,我沒有聽錯吧!“站在廚房門口的四丫眼睛放光,嘴角的口水彷彿被這三個字刺激的流下來了。
“哼!你激動什麼,說的好像你能夠吃的着似的!“三丫憤憤不平的折騰腳下的柴火。
“啊!“四丫無限遺憾的咂咂嘴,還是嘴硬的說道:“能聞到香味也是好的!”
“真是沒出息!“三丫鬱悶的丟下手中的柴火,“娘,我不幹了!“說完站起來走到門口,肩膀撞在四丫身上。
四丫被她欺負了,小聲嘀咕道:“還說我沒出息,你自己就不眼饞呢?”
“你個死丫頭,你說什麼呢!我纔不愛吃別人的剩飯呢!“三丫咬牙切齒的模樣讓四丫後退了一步。
她不敢再開口,可心裡卻還在嘀咕着'你想吃還吃不上呢!'同時心裡也在幻想着也許姑姑會剩下幾口白米飯,能夠分自己一點點呢!
大丫對於這個話題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常,說道:“嗯!明日要趕路,給姑姑做些乾的吃也好!”
王氏雙眼放光的說道:“不是隻給元姑一個人單做,是咱們一大家都吃白米飯!”
她這句話落在三個女孩耳中,彷彿是一陣春雷,只見她們張大嘴巴,雙眼充滿了不可置信。
“娘!我沒有聽錯吧?我也能夠吃上白米飯?“四丫驚喜的尖叫着,拼命的拍着大丫的手:“大姐,你快掐我一下,快掐我一下!”
大丫恍惚了一時,立刻回味過來,謹慎的說道:“娘,您沒有聽錯?這不年不節的奶奶怎麼可能讓咱們都吃白米飯?”
她的話讓陷入驚喜中的兩個小妹清醒過來,三丫扭曲着臉,氣哼哼的說道:“原來是娘聽錯了!”
見三個女兒垮下來的臉,王氏提高了嗓門,很清晰的說道:“娘沒有聽錯,一開始娘也不敢相信,可元姑在一旁說的很清楚,連你們爺爺也點頭了!”
“是真的!“四丫夢幻般的說道:“白米飯啊!一年也吃不上幾回呢!”
三丫一張小臉洋溢着笑容,哪裡還有剛纔的憤憤不平,“竟然連爺爺都點頭了,那娘還等什麼,趕緊拿米做飯吧!”
大丫笑道:“三妹是糊塗了吧!明早才能做呢!娘,咱們先做乾糧吧!”
王氏阻止大丫的動作,帶着一絲小神秘的掏出一把鑰匙來,在幾個女兒眼前晃了晃,“你們看,這是什麼?”
“鑰匙!是倉房的鑰匙?“大丫一眼就認出這是你奶奶隨身攜帶的,陳家的吃食都被陳老太單獨鎖在一個小房間裡,米麪,菜乾,雞蛋,醃肉等等。
每天早上陳老太親自開門自己進去拿出一整天的食材,平時裡那鑰匙不離身,今日這鑰匙竟然會到王氏的手裡?
“娘,奶奶怎麼會把鑰匙給您?“三丫和四丫也記起這把重要的鑰匙,急切的想要從王氏口中知道緣由。
王氏美滋滋的說道:“這可多虧了元姑啊!你奶奶原本預備着讓我做點雜糧餅子,好明日路上吃。可元姑要吃蔥花烙餅,你奶奶哪裡有不同意的,就掏出鑰匙準備給我舀白麪去,可元姑一把搶下鑰匙塞給我,還說往後這鑰匙就擱在我這裡,讓我只管給家裡人做好吃的!”
“這不可能吧?“三丫只記到自己姐妹常常被元姑欺負,她還常常在她們面前炫耀吃了什麼好東西,穿了什麼好衣衫,不可能會變了性子。
“什麼不可能,這鑰匙可就在這裡了!“王氏想想小姑子往日的性情,一時也有些躊躇起來,拿在手裡的鑰匙有些燙手了。
“有什麼不可能的,那可是咱們的長輩啊!姑姑說的話就是管用,娘,您還擔心什麼,大姐的親事可不就是姑姑給說定的!“四丫年紀雖然小,可心裡卻不糊塗。
打小就聽父母叮囑,雖然元姑和她差不多大,卻一直當成是長輩一般孝敬着,陳元姑的打罵那也是長輩的教導,並沒有太多的牴觸。
加上今日她大姐的親事是元姑一錘定音的,小姑娘心中更是認定了這個長輩,決定以後要更加聽姑姑的話。
“娘,姑姑說什麼都是對的,您就別擔心了,趕緊舀白麪去吧!“四丫還惦記着蔥花烙餅呢,姑姑可說了,讓娘給家裡人做好吃的,這裡頭也應該包括她自己,太好了。
此刻,小姑娘心裡有了一個信念'聽姑姑的有好事'這不,白米白麪就在眼前了。
王氏卻還在遲疑,大丫也思量了一番,說道:“娘,這鑰匙既然是姑姑給的,您就收好了,回頭奶奶要收回您就趕緊還回去!”
“好!“王氏答應的很痛快,進了陳家她一直是聽話的小媳婦,什麼時候掌握過這麼大的權利?剛纔的激動消退了,只剩下惶恐不安,有了大女兒的話,她才安心。
“不過,明天的早飯該怎麼做,白米飯,烙白麪餅子,咱們一家子都吃真的能行?“王氏剛纔只顧着高興,現在開始肉疼了。
大丫也是一陣遲疑,三丫拉着臉,她已經十歲了,農家的小姑娘如何不知道人間疾苦,周圍人家平常吃些什麼她也有數,可沒有誰家捨得這樣過日子的。
四丫畢竟小了兩歲,見她娘遲遲沒有動作,急了,“姑姑都答應了,爺爺奶奶也同意了,娘您就別猶豫了。”
大丫畢竟大了幾歲,很快就想好了主意,說道:“娘,乾脆咱們做兩份,一份白米飯,白麪餅,另一份,乾脆在咱們平常吃的雜糧裡頭摻些細糧,您說怎麼樣?”
她這個主意立刻被王氏採納了,“就照你說的辦!都吃細糧我可真心疼呢!”
“娘!“四丫急了,雖然雜糧裡摻細糧也很好,可有更好的她又怎麼願意放棄?
“不要再說了!“王氏打斷了她的話,“咱們家的日子已經算是好的了,還能讓你們吃飽,娘明日給你們摻上細糧,比一般人家可強太多了!好孩子不要再鬧了!”
四丫癟着嘴,三丫最識時務,瞪了她妹妹一眼,壓低聲音說道:“你給我消停點,小心奶奶聽到了再反悔,到時候你連細糧也摻不上了!”
四丫想想家裡那恐怖的奶奶徹底老實了,很快她又開心起來,雜糧裡頭摻細糧也很好吃的。
見女兒不鬧騰了,王氏才安心,吩咐大丫往上房送熱水,自己也忙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