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這個季節,自然是雪景最美。
再過兩天就是冰雪節了,原來溫望舒早有安排。
套間裡空調和暖氣開的都足,肉糰子嚷嚷着要解封,撲倒在牀上打滾。
慕以瞳不讓他亂動,出了汗,可能會感冒。
抓着他的小肉腿把他拖下來,利落的給他除了衣服。
穿着黑白相間的毛衣,裡面的小白襯衣在脖頸處翻折出來領子,有型有款。
肉糰子越發的漂亮,惹得慕以瞳忍不住抱住他粗壯的小腰深,狠狠親了兩口。
溫望舒打完電話回來,靠在門框上看着一大一小,母子兩人,薄脣脣角彎彎勾起。
“肉肉,餓了嗎?”
“不餓。”肉糰子從牀上蹦下來,脆生生回答。
從飛機上開始到剛纔,他的小嘴就沒停過,怎麼會餓。
爸爸兩個字雖然一直沒叫出口,但父子之間的感情正在突飛猛進。
有時候慕以瞳都覺得,可能要超過自己了,這時候,就會生出一種可笑卻真實的危機感。
“那休息一下,我們再出去吃飯。”
正說着,房間門鈴忽然響起。
“你點餐了?”
“沒。”
“叫了客房服務?”
“沒。”
慕以瞳一邊問溫望舒一邊往門口走。
都不是,那是誰來了?
打開門,她被外面站着的男人嚇了一大跳。
“嗨!”
高大的男人親切的笑着,伸手過來要抱她。
還沒等碰到慕以瞳的邊,她身後,眼疾手快的男人握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到身後。
“誰准許你動手動腳的!”溫望舒面露不悅,語氣沉冷。
亞瑟攤攤手,撇嘴說道:“禮貌,禮貌而已,溫,你一如既往的不解風情。”
“留着你的風情對付別人去。”
“我們一定要站在這裡說話嗎?你的小王子呢?”
“小王子?”擰眉,慕以瞳看向溫望舒,似笑非笑:“什麼小王子?”
“瞳瞳?”
說話間,肉糰子出現。
亞瑟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指着他們後面出現的可疑小東西,“真的有小王子啊!”
話落,他擠開擋在自己面前的溫望舒,大步朝肉糰子走過去。
肉糰子眼前猛然竄過來高大的不明物體,嚇得倒退數步。
尖叫還沒等衝出喉嚨,他就被抱起來。
“溫先生,您都嘚瑟到國外來了?”慕以瞳嘲諷說道。
溫望舒輕咳一聲,只聽肉糰子在亞瑟懷裡大聲喊叫:“爸爸救我!爸爸!”
這個時候,對肉糰子來說,還是爸爸比較有安全感。
他的呼救,完全就是下意識的決定。
那個當下,溫望舒的心臟幾乎奪胸腔而出。
疾步上前,他救回兒子,順勢給了亞瑟一個手拐。
亞瑟悶哼,捂着胸口撞在後面牆上,嘴裡罵了一句:“靠!”
慕以瞳無奈看着這一幕,關上了門。
肉糰子緊緊摟住他爸的脖頸,撅着小屁股,小小的聲音在他爸耳邊說:“這個人好可怕。”
這一句,恰好被亞瑟聽到,他無比受傷的摸着自己英俊的臉頰,“可怕?拜託,我可怕?”
慕以瞳趕緊上前,拍拍肉糰子的小屁股解釋道:“肉肉第一次見Y國人,可能有點不適應。”
這個解釋,很好的化解了亞瑟的尷尬。
他對慕以瞳笑笑,眼神似乎要融化冰雪。
這又引起了溫望舒的不滿,他突然後悔,爲什麼要告訴亞瑟這個傢伙,他們住在這裡。
小插曲過去,肉糰子靠在慕以瞳懷裡,偷窺亞瑟,心裡想,這個人長得怎麼這麼奇怪?真醜啊。還是他爸好看,最好看。當然,英明神武的自己也很好看。
對這一切都不知情的亞瑟端坐在他們對面的沙發上,喝着慕以瞳泡的咖啡。
“好喝!我從來沒喝過這麼好喝的咖啡!”豎起大拇指,他對慕以瞳眨眼讚歎。
慕以瞳輕笑,就聽一道冷嘲的男聲:“那你的皇宮可不怎麼樣,是財政方面出了什麼問題,才讓你過的如此拮据,連一杯像樣的咖啡都喝不起?”
“噗!”亞瑟一口咖啡吐出來,內傷。
肉糰子嫌惡的蹙緊和溫望舒如出一轍的小眉毛,撇嘴:這人好髒啊!
“喂,你好好說話,不要動不動就出口傷人好吧?”慕以瞳按住溫望舒的手臂,低斥。
人家畢竟是王子,總要給人家留點面子嘛。
亞瑟聞言,感激的看着慕以瞳,終於有人爲他說句話了。
要知道,這麼多年他還能和溫望舒做朋友,那是多大的忍耐力啊。
她開口了,後面,溫望舒果然收斂了不少。
聊着聊着,就聊到亞瑟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兩國洽談。
這個理由,好高級。
不像他們,單純就是來度假的。
“伊麗莎白呢?她沒來嗎?”慕以瞳和伊麗莎白已經成爲了好朋友,自然是想見她。
“她沒來,因爲不知道你們會過來,我也是今天才聽說。”亞瑟說着,見慕以瞳眼裡閃過失落,馬上說:“我會告訴她,我想她會趕過來的。”
“那真是太好了。”想到能見到伊麗莎白,慕以瞳臉上露出笑容。
和伊麗莎白公主,那是共同經歷過生死考驗的。
溫望舒則是不太高興。
他這次帶她和肉糰子出來,就是想要一家三口。
現在無端摻雜了別人,把他美好的計劃都給打亂了。
但看她貌似真的很開心,想想,也就算了。
亞瑟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坐坐也就起身告辭。
要說溫先生的面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居然讓堂堂Y國王子殿下來酒店見他,而不是去朝見對方。
這麼想着,慕以瞳也就順嘴這麼說出來。
溫望舒哼了聲,從她身後將她抱住,薄脣含了下她的耳垂,“朝見?我朝見他?你在開玩笑?”
“喂,放開,肉肉還在,鬧什麼。”慕以瞳羞澀的掙扎,去看肉糰子。
幸好肉糰子正在研究剛纔亞瑟送他的禮物,沒空觀看他爸和他媽當衆上演的少兒不宜。
“那就去裡面浴室。”溫先生得寸進尺,居然這麼不要臉的提議。
慕以瞳又羞又惱,給了他一個手拐,順利的掙脫出來。
走到肉糰子身邊,她彎身問:“肉肉,餓了嗎?”
“有點。”
“那我們出去吃飯吧。”溫望舒說着,拿起肉糰子的衣服。
肉肉看見他爸手裡東西,可憐兮兮的哀求:“我不要穿那個,我不冷。”
溫望舒停住腳步,眼神詢問慕以瞳的意見。
慕以瞳用眼神回答他:不可以。
嘆息一聲,溫望舒走向肉糰子,蹲下身和他打着商量,“外面很冷,穿多一點纔不會感冒生病。過兩天就是冰雪節了,你要是不小心受凍感冒,就不能去了。而且,滑雪那些也不可以了。”
一聽這麼嚴重,肉肉立刻將形象問題拋諸腦後,十分配合的伸出小粗胳膊,配合他爸給他穿外套。
溫望舒淺淺笑着,眼睛裡的寵溺幾乎滿溢。
他的兒子很聰明,有時候又很敏感。
父母並沒有長久陪伴在他身邊,可是他沒有長成少年老成的模樣,而是有着這個年紀孩子該有的那份天真可愛。
這樣的童年,對肉肉來說,是幸福的。
對他和慕以瞳來說,也是值得慶幸的。
他會用一切保護肉肉的這份純真,直到肉肉必須長大的那天。
反正男孩子成熟比女孩子晚,他並不着急。
晚飯他們點了一整隻烤羊腿,這是雪國這邊的特色。
肉肉小盆友不辜負自己的名字,左手,右手,左右開弓,吃的嘴巴油乎乎的。
溫望舒顧着他,又要顧着慕以瞳,自己沒怎麼吃。
母子兩個安然享受他的照顧,吃的那叫一個香。
飯後當然就是散步,吃飯的地方離酒店不算遠,走回去消食正好。
路邊的積雪未散,中間留出一條空隙走路。
肉肉不安分,一會兒沒看住就故意跑去踩雪。
慕以瞳見他玩的實在開心,也就隨他去了,只是叮囑他不許去雪厚的地方,就在邊上踩踩就好。
忽然,手上一暖,那溫度是從指尖緩緩蔓延開來的。
她低頭去看,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視線順着手臂爬升,最後落在那張動人心魄的完美側顏上。
他的輪廓是令人驚詫的好看。
彷彿,上帝最傑出的造物。
有時候會想,這樣的男人,到底愛着自己什麼?
她並沒有什麼足以和他相配。
也會,如此的自卑。
溫望舒收回投注在兒子身上的眼神,不經意轉頭,便捕捉到了她眸底一閃而過,稍縱即逝的亮光。
“瞳瞳?”男聲暗啞,他將她往自己的方向拉扯了一下。
慕以瞳落入他懷抱,慌亂的仰起臉。
吻,帶着灼燙的溫度降臨。
星星點點鋪滿。
眼皮,眼瞼,鼻尖,臉頰,紅脣。
沒有一處放過。
他堪稱虔誠,吻着這個出現在他生命裡,點燃了他的生命,照亮了他的生命的,這個小女人。
遇見她是意外,鍾情她是必然。
“瞳瞳!”肉糰子衝過來抱住慕以瞳,踮起腳急急的拉着她的衣服。
他最親愛的媽咪怎麼被他爸親了?
他不同意!
慕以瞳推開溫望舒,臉頰紅透。
他們就這樣忘情的在街上擁吻起來,還是在肉糰子面前,真是,太丟臉了。
溫望舒凝着她臉紅紅模樣,心緒漂浮,身體躁動。
彎身抱起兒子,嗅着兒子身上奶香平復。
“回,回去了。”她說完,邁步先走。
肉糰子叫了兩聲,對他爸下令:“快去追媽媽!爸爸!快點!”
“好。”溫望舒親了口肉糰子的肉嘟嘟小臉,快步追上去。
……
四九城。
中學總是充滿生機的地方,操場上,教室裡,到處都是歡樂少憂的孩子。
臨近下班時間,陶月薇端着馬克杯站在窗子前。
窗幾明亮,她的背影柔和溫婉。
這樣的女人,很適合做妻子。
或許,就是她了。
這是許平川心裡的第一個想法。
扶了扶眼鏡,他擡手輕輕敲了下門,“打擾了。”
聽到這道男聲,陶月薇猛地轉回身,驚訝又驚喜難掩的看着他,“平,平川?你怎麼上來了?”
“小陶老師,是你男朋友嗎?”
和陶月薇相熟的女老師打量着許平川,打趣問道。
準確來說,他們只見過幾面,還沒有完全確定關係。
就這樣承認的話,他會不會覺得她輕浮,又會覺得不好?
還在想着,而沒等陶月薇出聲,許平川便笑着和幾位老師打招呼:“你們好。”
無形中,默認了兩人的關係。
陶月薇心裡甜蜜的冒泡泡,臉頰紅的不能再紅。
走向她,許平川輕聲問道:“還有多久能走?”
“快,快了,最後一節課下了,就能走了。”
“好。”
“你,你坐吧。”指着自己位子,陶月薇緊張到手腳無處安放,只能緊緊握住手裡馬克杯。
許平川點頭,在她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椅子上放了軟軟的墊子,坐着很舒服。
她的辦公桌收拾的很乾淨,還放着一盆多肉。
經過這陣子瞭解的,還有眼前看到的,都可以判斷出,陶月薇是個生活精緻且有一定生活情趣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很適合做妻子。
他又一次這樣想。
“鈴!”
“下課了,小陶老師快走吧,男朋友等急了。”
“我,我先走了。”陶月薇拿起挎包,羞得不敢擡頭。
許平川起身和幾位老師頷首告別,和陶月薇並肩出了辦公室。
孩子們要等第二遍鈴才能走,樓梯上幾乎沒人,很安靜,只有兩個人的腳步聲和呼吸聲。
“我自作主張到辦公室找你,不會給你添麻煩吧?”快到一樓的時候,許平川問道。
“不會!不會!”陶月薇趕緊說,“反而是我的同事,她們,她們喜歡開玩笑。”
她這樣說,好吧,帶着一點私心的試探。
試探許平川的態度。
他是真心覺得他們是男女朋友,還是隻是在她同事前不好駁了她的面子的權宜之計。
她必須清楚知道。
“月薇。”
“啊?什,什麼?”
最後一級臺階下了,他突然間叫她。
陶月薇心臟都提起到嗓子眼,手心開始冒汗。
“我們交往吧。”
擡起頭,她慌張又欣喜,眼睛裡有亮晶晶的存在,“交,交往嗎?”
“嗯。”扶了下眼鏡,許平川微笑說:“我覺得我們可以試着交往看看,不知道你的意見?當然,你要是覺得太快了,我們可以……”
“不!不快!我願意!”打斷他的話,陶月薇生怕他反悔似的,“我們交往,交往看看。”
“好。”許平川愣了一下,笑着伸手握住她的手。
“啊!”陶月薇受驚抽出手,在自己衣服上蹭了幾下,侷促又羞赧,“我,我手出汗了。”
“不要緊。”許平川說道,再次握住她的手,“走吧。”
“嗯。”
他牽着她。
他的手跟想象中一樣,溫暖。
陶月薇覺得,幸福來的太突然,她馬上要被幸福衝昏頭了。
*
洗了澡,許平川坐在牀上擦頭髮,許媽媽敲門進來。
“我燉了湯,你喝一碗再睡。”
“媽,你放桌上,我一會兒喝。”
“好。”許媽媽把湯放下,沒立刻出去,走過來,她坐在兒子身邊,問:“和月薇怎麼樣?媽不是打聽,是關心你。”
放下毛巾,許平川失笑道:“媽,這有區別嗎?”
“嘖!你這孩子。”許媽媽拍了一下許平川手臂,“快點說,和月薇進展到什麼程度了?那姑娘是真的不錯,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太挑剔。”
“知道了。”頓了一下,他說:“我們正式交往了。”
“真的嗎?”許媽媽一聽,驚喜不已,看着跟他們快要結婚了一樣。
“只是交往,媽,還沒定什麼事呢。”
“哎呀,那也好,那也好,你整天就知道工作,有個交往的人也不容易。好,好啊,我就說月薇好,你也喜歡她吧?”
喜歡?
喜歡嗎?
許平川自嘲輕笑。
他好像,確實喜歡過一個人。
但,不是陶月薇。
不過,是誰都不要緊。
不重要了。
“媽,我困了,我想睡了。”
“好,你休息,休息。”許媽媽站起身往門口走,又想起來什麼,“別忘了喝湯,喝了再睡,現在就喝,一會兒涼了。”
“知道了,媽,你快去睡吧。”
“好,好,我走了。”
許媽媽樂呵呵的關門出去了。
許平川起身把湯端過來,一口氣喝光。
溫熱的湯讓身體更暖,他耙了耙頭髮,卻嘆了口氣。
*
會所門口,宋連城笑着拍拍許平川的肩,“以瞳有你這麼個能幹的秘書,真是省了不少心啊。”
“宋總過獎。”
“哎,你可不要謙虛了。她倒是把事情都交給你,自己跑出去度假逍遙。”宋連城說完,接他的車子正好開過來。
“那我先走了。”
“好,宋總慢走。”
許平川目送宋連城的車子駛離,這才吐出一口氣,捏了捏眉心。
今晚陪着宋連城喝了不少,他頭有點暈。
找的代駕還沒到,他走向自己的車子,剛打開車門,肩膀就被人重重一拍。
“是你!”
一道女聲帶着驚喜。
許平川回頭,眼鏡後面的眼睛微微眯起,那人的面容漸漸清晰。
“秦小姐?”
“嗯哼。”秦思怡抱着手臂,挑着秀眉,“我看着像你,沒想到真是你。”
“哦。”淡淡應聲,許平川彎身要坐進車裡。
秦思怡“哎”了一聲,拉住他的手臂,“你怎麼回事?”
頭疼,嗓子也發乾,許平川真的沒心情應付她,於是出口的聲音就冷了些,“秦小姐有事?”
“我,我……”秦思怡支吾,又氣惱。
她就是看見一個背影像他,想也沒想就上來打招呼了。
“你喝酒了還開車?你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你看着不想是這樣的人啊!怎麼這麼沒有安全意識!”
嘰裡咕嚕一大堆批評的話讓許平川腦袋“嗡嗡”直響。
他揉了揉太陽穴,耐着性子解釋:“我沒打算開車,我在等代駕過來,安全意識我有,秦小姐,滿意了嗎?”
“代駕?你等代駕啊。”眼神一閃,秦思怡昂着下巴說:“我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