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兼程

一切如料想中一樣,藏匿許久的上官岐終於和薛舞鉞聯手了,我們回到玄國的時候,距離凌墨軒離開玄宮已經有十日,就是趁這十日的間隙,上官岐聯合清歌教從玄國西南境直驅而上,趁着玄玉兩國之戰尾聲,玄國半數兵馬困陷玉國無法返回,清歌教兵馬一路攻陷玄國西南三十多個城鎮,轉而向中部,直向玄國都城玄燁,玄國三朝元老楊毅將軍親自領兵抵抗叛軍,在翰城遭敵軍暗算,寧死不降,英勇殉國。戰火在短短十天內蔓延至小半壁江山,戰事波及地區的難民不得已全向中部逃竄,逃跑中的難民居無定所,受凍捱餓,爲了生存搶掠偷奪,進而又引發了大規模躁動,一時間玄國陷入一片混亂。

楊毅將軍殉國,一時間玄軍羣龍無首,殘月宮的右護法只能帶領着原本駐守皇城的殘月宮護衛南下應戰,玄宮內上官岐的舊黨趁機作亂,內憂外患,玄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凌墨軒回到玄宮,當即斬殺了作亂的幾個頭目,以雷厲手段以儆效尤;接着宣佈中止玄玉之戰,下令撤回奮戰在玉國的玄軍,轉戰叛軍;同一時間千歌返回朝國,欲搬回在定遠侯手下的另一半殘月宮人馬,支援前線;雲澤帶回倖存的暗影,駐守在皇城守住最後一道防線;玄國的老臣被派往躁動地區,負責安置災民平定暴亂。

原本已做好了萬全的應對措施,卻終究抵不過算計和人心。

在緊要的關頭,卻是最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

千歌失敗了,不僅沒有帶回殘月宮另一半救援,反而被皇甫邱晨囚禁在了皇宮,定遠侯,凌墨軒最信任的從小認作義父的人,卻在這關鍵的時刻選擇了朝國,他擔心凌墨軒終有一天會把侵略的手伸向朝國,所以在肖朝兩國混戰之際,他選擇了束手不管,坐視玄國內戰消減。這個我從一開始就認定不是善類的老狐狸,在他的世界裡只有愚

忠和立場,他這些年來培育凌墨軒不過是當做守護朝國的武器,一旦武器超出了自己的控制,便不會冒着可能被反噬的危險繼續保全他,這個老狐狸,從不會做對自己沒有利益的事。在我知道他爲了將凌墨軒培養成更高端的武器而教他邪功的時候,我便清楚他從未把凌墨軒當做自己的義子看待,因爲親人,絕不會將你引入歧途,他以親情給渴望着親情的凌墨軒以束縛,他是這場陰謀利益中的最大贏家。

而比定遠侯的背叛更大的打擊,是從玉國撤兵回國的玄軍在途經邊踦時,遭到了潛伏在山道兩旁的清歌教的襲擊,敵方利用毒氣,陷阱,偷襲,將引入埋伏圈的玄軍趕盡殺絕,三萬玄軍,僅有兩千生還。

消息傳入皇宮,凌墨軒怒極攻心,當場嘔血,數萬將士的喪命連同最親近人的背叛,對凌墨軒來說是難以承受的打擊,他一言不發着端坐在龍椅上,赤紅着眼,鮮血從他的嘴角滴落在青筋暴起的手背上,如潮的恨意和憤怒將他整個人都點燃了,許久,他擡起血紅的雙眸,冷冷的看向雲澤,低沉的聲音如同地獄中傳來一般冰冷:“雲澤,帶着殘月宮剩下的兵馬隨朕御駕親征,朕必要他們血債血償!!”

情緒的過分激動加重了體內氣息的紊亂,凌墨軒返回寢宮後打坐許久才緩和過來,我端來療傷凝神的藥遞給他,一面用溼潤的毛巾將他臉上的冷汗和血跡擦淨。

凌墨軒一把接過藥一飲而盡,然後睜着一雙疲憊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我。

“休息一下吧,這些日子你太累了。”我接過空碗放在一旁,看着他泛着血絲的眼睛輕聲道。

他搖了搖頭,冰冷的手指抓住了我的手,力道極大,一雙紫眸再不復往日的澄澈清明,而是混沌一片,藏着深深的痛苦和恨意。

我心口一痛,那樣隱藏的悲傷和不可置信的絕望深深的刺痛

着我,只有遭遇過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的人才會知道這是多麼痛苦的感受,對於一個從小失去親情的孩子來說,親情對他來說就是無法抗拒的誘惑,也是他致命的弱點,對於這樣外表堅強內心脆弱的孩子,只要給予他多一點的愛,他就會把你當做自己的親人一樣,依賴你,信任你,保護你,可一旦有一天這樣的信任崩塌了,對他來說將是多麼殘忍的打擊,付出真情的人往往傷的最深。

我伸手抱住他,用自己的體溫驅散他渾身的冰冷:“墨軒,請你記住,即使這全天下的人都被背棄了你,我也不會,因爲我是唯一一個承諾過會陪你上刀山下地獄的人,所以,不要絕望,我會一直陪着你,無論你到哪裡。”

他肩膀的肌肉猛然緊繃,而後慢慢放鬆下來,一雙臂將我環抱的更緊。

“對不起……”他的聲音就在耳邊,含着不易察覺的哭腔,“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就是傷了你……”

“你知道就好了,”淚水順着下巴低落在他的肩頭,我含着笑柔聲道,“你愛我,可遠比不上我愛你,既然你知道你虧欠我了,以後就要好好待我,最重要的是……要相信我,我對你的愛,再經不住第二次背叛,你一定要記住。”

我退出他的懷抱,擡起頭看着他,他的目光幽深如大海,帶着溫暖和溼意,也帶着全然的信任,我衝他明媚一笑,一字一字清晰的道:“我知道你打算讓人送我到玉國,但是你死心吧我是不會走的,如果你獨自一人戰死沙場了,那樣對我來說纔是最大的殘忍。從相識至今,我們分開過無數次,若是此次我們又將分開,那我寧願生死同行,絕不退步。”

“好,”他垂下的睫毛溫柔的在眼瞼上投下一道陰影,掩映着的眸子深沉堅定,“只要你在我身邊,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你我都要好好活着!誰都不能放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