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頭血狼,顯然也是與人爭鬥多次的老油條,它先揮動爪子,打掉對方的兵器,然而再次撲擊,這一次也是如法炮製。
面對手無寸鐵的凌羽,血狼低吼了一聲,黑紅相間的巨大狼軀騰空而起,快得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寬大烏黑的狼吻噴着腥臭的氣息,咬向凌羽的喉嚨。
“啊——”凌羽大吼一聲,猛的向前撲去。他此時根本不想去躲,他只是低下頭,把一隻稚嫩的手伸向了寬大的狼口,不等那頭血狼用力咬下,他拼盡全身的力氣,把手深深地捅進了血狼的喉嚨!
劇痛,鑽心刺骨的劇痛!
這劇痛來自那白光閃閃的狼牙,來自那閃着烏光的狼爪。尖利的狼牙引來的傷痛,刺激着他的神經,不過,彷彿越是這樣,他就越興奮,越是這樣,就越能激起他內心深處的瘋狂!
他張大嘴巴嘶啞地狂吼着,臉上掛着鮮血猙獰地慘笑着。他把頭低低地埋進胸前,把狼口中的手用力地握成拳頭,以此來阻止血狼的呼吸和血流。他不知道這樣能不能成功,但他必須一試,因爲他此時別無選擇。
血狼的利爪如疾風暴雨一般,拍打在他的脊背上,臨死前的掙扎竟然成了最爲猛烈的攻擊。粗大的狼爪,如同車輪一般,飛快地刨摳着他的脊背,運動衫、絨衣在‘嗤嗤’的響聲中,被抓成了碎片,在他白皙而光滑的脊背上,抓起了條條血溝,片刻間血肉模糊,鮮血狂涌。
凌羽大吼着:“我不會放棄的,決不放棄!”他面目猙獰,眼中閃着駭人的兇光,象是一個九幽的惡魔一般。他咆哮着,把那隻手向着血狼的喉嚨深處一捅再捅,再一次握緊拳頭。
血狼邊用利爪撕抓着他的脊背,邊不斷地“嘔嘔”地發出響聲,它想合住寬大的狼嘴,象從前一樣,順利的咬碎每一段骨頭,但如今它卻做不到,那深深捅入它喉嚨的手臂,瞬間握成的拳頭,正阻止着它的呼吸,阻止着它的動脈血流。它能做的,只是不斷地後退,只是無力地刨動着狼爪!
它的意識,正在漸漸地模糊,它的力量正如同一陣風一般快速地消散着,風雨之夜,在它的眼前變成了一片殷紅!漸漸地,擊打着他脊背的狼爪變得無力了,兩隻血紅的狼睛,被漲得暴凸而起,帶着一絲不甘和驚恐,慢慢地消退了生機。
凌羽的眼前一陣模糊,緩緩地倒向了草叢中。他努力把血肉模糊的手臂,從狼口中抽出來,張着大口望向空中,憑雨水灌滿口鼻。
也不知過了多久,眼前兩道強烈的燈光射穿了厚重的雨幕。
“救命——!”他再一次大聲地喊着,奮力爬上了路基。
一輛黑色的反重力轎車無息地停在了他的身邊,雨刷器不住地開合,圓滑的車身水霧朦朧。
車門一開,兩把黑色的雨傘遮住了天空。一個身材高大,鬚髮花白的灰衣老人站到凌羽身邊。
“是個小孩,年齡和平平相仿,不知從哪逃來的。”老人低頭看了看說,聲音低沉而蒼老。
“天火叔,快把他弄上車再說吧。”身邊的一位衣着講究的中年人輕聲說着,接過了老人的雨傘。老人周身涌起一層朦朦金光,照得草地周圍明晃晃的一片,雨水打在金光上就被遠遠地彈開了。
“金星強者!”凌羽吃驚地望着老人一步步靠近了他。他雖不知道眼前人是幾星,但那周身散發着的金光,足以說明老人的實力。
只見老人來到凌羽身邊,探出一隻手,攔腰把凌羽從泥水中提了起來,轉身打開車門,把凌羽輕易地放到了車座上。
中年人這時才邁動鋥亮的皮鞋“呱嗒呱嗒”地踏着泥水,坐進了車裡。
汽車頂着滂沱大雨輕輕浮起,沿着道路無息地鑽進了暗夜。
“你從哪兒來,孩子?”中年人邊開車邊和靄地問。凌羽正用老人遞過來的一塊白毛巾擦着周身的泥水,他把車內名貴的皮坐弄得亂成了一團。
“我……”他話一出口,想到烏林灣的慘象,不由得有幾分哽咽。“我從烏林灣村裡來。叔叔,那裡的人全都被殺了。”凌羽不住地抽咽起來。
“哦?”全殺了!”白髮老人吃驚地望向凌羽,似乎不敢相信這個消息,半晌他才說:“什麼人乾的?你知道嗎?”
凌羽搖了搖頭:“是一羣黑衣人,聽說他們發現了我和媽媽的行蹤,我……。”凌羽說到這裡,立即止聲,兩眼驚恐地望着眼前的兩個陌生人。
前方開車的中年人的雙手也是微微一震,不由得轉過頭多看了凌羽幾眼。“該死的畜牲!該死的畫報!”他低低地罵了一聲。
白髮老人怔怔地望着凌羽,臉上漸漸浮現出吃驚表情。
凌羽自小在山村中長大,村中人樸實,根本沒有心機,他在不知不覺之中,他忘記了媽媽的告誡,已經泄露了天大的秘密。
半晌,老人拍了拍他溼嗒嗒的肩頭說:“孩子,你叫凌羽對嗎?”
凌羽吃驚地望着老人:“爺爺,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認識我?”
中年人在汽車寬大的操作檯上設定了幾下,把座椅完全轉過來,讓汽車自己前行。他則從一旁取過一隻水杯,倒了一杯水遞到凌羽面前,似笑非笑地問:“孩子,你不怕我和爺爺也和黑衣人一夥?”
凌羽吃驚地盯着中年人,又看了白髮老人一眼,一時不知所措。
中年人笑着擺了擺手:“凌羽,你別怕,一個人出門在外,事事謹慎才行。”
凌羽聽了中年人的話,提着的心緩緩放了下來。他打量了中年人幾眼,輕聲問:“叔叔,你知道他們爲什麼要追殺我和媽媽?”
中年人搖了搖頭,取過水杯喝了一口:“你爸爸當年殺了好多黑道強者,月龍幫的六幫主當年就死在你爸爸手上,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小子,記住,想活得久一些,一定要變強。這個強盜世界,我算是服了。”身邊的老人又拍了拍他瘦弱肩膀說。
“爺爺,……你能教我嗎?我會象你一樣,變成最強的強者。”凌羽激動得眼淚再一次流了下來,此刻他看起來是那樣的無助。
老人一愣,隨後一隻大手扶着花白鬍須仰頭哈哈大笑:“關鍵是你自己想不想變強,爺爺有空會指點你幾下的。”
中年人微笑着說:“爺爺說得對,自己想變強才最重要。”他的表情緩緩變得凝重起來:“據我所知,你和你媽媽都是月龍幫灰色通輯令上的人,通輯令上還有很多人。”
“灰色通輯令?追殺我們的那羣人是月龍幫的了?”凌羽問。
中年人搖了搖頭:“不一定,有很多小的黑組織效命月龍幫,當然除掉你們是月龍幫的本意錯不了,他們也許是受某些大勢力委託,這裡面的關係非常複雜。”
“叔叔你是……”凌羽問。
中年人說:“我是在祭臺山大戰期間與你父親認識的。”
凌羽微微點頭。他知道十五年前的祭臺山大戰,那是帝國與巴羅人最爲慘烈的一場戰鬥,那場大戰,近五十萬的漢民遇難,帝國勢力從此撤出了祭臺山以南。山南五鎮從此全部淪喪。
只聽中年人又說:“我是做企業的,當年祭臺山大戰後,山南的樂高城和寒陽城失陷,我捐了些吃的給災民,得到了你爸爸的讚賞,我們有過一些交往。”
老人笑着看向凌羽說:“你不知他是誰?他是明天……”
“天火叔!”中年人嗔怪地望了老人一眼,老人嬉笑着迅速閉上了嘴巴。中年人兩眼溫和地看着凌羽:“你放心,我會保你安全的。你媽媽她……”
凌羽眼眶有些發熱,心中充滿了感激之情。他用力搖了搖頭:“媽媽她爲了保護我,可能逃到山裡去了。”
中年人對天火老人說:“明天讓你的徒弟焚月,帶些人去烏頭山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線索。”
天火老人微微點頭。
不多時,轎車輕盈地駛進了晉安城,在雨幕中轉過幾條街道,駛進了一個大院之中。
寬暢的大院,數十盞金黃色的照明燈,照得這裡通明一片,四周植滿了高大的闊葉梧桐樹,寬大的葉片雨水滴成了細線。兩側規則的草坪由半米多高的紫荊灌木圍攏,被修剪得如同刀切一般整齊劃一,在密密的秋雨中洗得整潔如新。
汽車駛過方磚路,在正面的高樓前緩緩停了下來。兩個衣着整齊的職員迅速爲他們打開車門,撐起了雨傘。
“姚總裁好,天火老人好。”職員的問候聲音清楚地傳到了凌羽的耳中。凌羽暗暗心驚:這中年人是什麼公司的總裁呢?
不等他多想,中年人拉着他的手微笑着向臺階上走去。臺階上,一個身着雪白衣裙的小姑娘如同一隻蝴蝶般,翩然向中年人撲了過來,:“爸爸!我的機械寵物狗你帶回來了嗎?”
中年人滿臉微笑地伸手把她抱了起來,邊在她園嘟嘟的小臉了親了一口,邊柔聲說:“帶回來了,帶回來了。琪兒要的東西,爸爸怎麼能不給帶呢?”
小女孩面容清透,約莫有八、九歲的模樣,兩條烏黑的馬巴辯垂在臉旁。她用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不時偷偷地打量着凌羽。她盯了一會兒,對中年人說:“爸爸,你怎麼又帶回來一個小叫花子?”
中年人溺愛地拍了拍她的頭:“不准沒有禮貌,他是你凌羽哥哥。”
“他好髒。”小姑娘用一隻白嫩的小手指着凌羽,皺着鼻子說,“他又來混吃混喝,我不讓他進公司!”
凌羽一陣無語,又感到有幾分無奈,只能尷尬地朝她笑了笑。他在一名職員引導下,穿過光潔華麗的廳堂,來到了一間浴室。
他簡單地洗了洗,突然發現,周身上下的傷口多數已經結痂,背上的一些較深的傷口此時隱隱傳來微癢的感覺,顯然,這是皮下神經末梢正在快速生長着。
他又是一陣驚訝,從路邊,到現在,也不過一個多小時,這傷口癒合的速度真是太快了。這是爲什麼?是變異嗎?他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