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洞的吸引力太過強大了,拉着凌羽飛離了地面。耳邊的風,似乎在嘯叫,在歡唱,眼前的景物漸漸地變小,開始緩緩地旋轉起來。凌羽被風吹得無法呼吸,象是有一股強大的引力,把空氣引向體外,令他胸悶不已。
他連續使出‘風之夢’,周身銀光暴閃,不斷地緩解着被吸扯的速度,右手死死地握着趙大山的手,但這一切都無法抗拒那黑洞散發出的巨大吸扯之力。
“難道真的要命喪於此嗎?”凌羽輕聲問自己。
凌羽回過頭清晰地看到,在黑洞中心位置,一塊巨石飛速旋轉,瞬間崩裂,被旋渦內部的離心力撕扯成粉塵,化作一片白霧被吸進了黑洞之中。
試練空間之中,此時一片狼藉。天空之上漆黑無比,殘餘的幾片天空,在如悶雷般的轟鳴聲中不斷地搖晃着,隨時有可能崩落。
嗚嗚咽咽的聲音,如咆哮,似狼嗥,充斥着整個空間。這些因高速旋轉的大旋渦內產生的聲音,如今成了空間的主題。
殘破的大地,龜裂着條條巨大的黑色裂縫,死寂無聲。海洋中,海水奔騰咆哮,直涌高天。一條寬達上百米的深淵,彎彎曲曲地延伸到二十名學員的腳下,他們無處可逃,只能面對大旋渦或是萬丈深淵。
所有的學員已經全部被捲到了空中,被捲到空中的還有海水、泥土和雪山,所有的這一切,都將在龐大的力量下化爲沙土,最終走向虛無。
學員們在空中無力地吶喊着,在轟鳴聲中無力地掙扎着,在巨大的旋渦前顯得是那樣的渺小和不堪一擊。
凌羽的心中,此時如同死一樣的沉寂,過往的種種一幕幕地展現在眼前。
那溫馨的小村,和童年夥伴張張笑臉,老師手扶着眼鏡,用沾滿粉筆塵的手敲擊着黑板。一張最新款式的電子漫畫板,從塑料包裝袋中緩緩地抽出來,如玉石般的邊框在燈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芒……。
他更不能忘媽媽坐在舊沙發旁,辛酸的眼淚,慈祥的笑容。黑衣人陰冷的笑聲打斷了一切,滿村的屍體伏地,血流成河……不管是愛,還是恨,都將隨着他一起走向虛無,走向遙遠的未知。
“我不!我不!”凌羽掙扎着,他心有不甘,他不知道父親所蹤,他也沒有找到媽媽,更沒有爲烏林灣的鄉親討個說法,“不!”……他大聲地呼喊着,緩緩地閉住了眼睛,一隻手死死地拉着趙大山。
趙大山回過頭,一臉的悲苦無奈,他現在開始在漩渦的邊沿緩緩地旋轉起來。他咬了咬牙,突然大聲地喊道:“凌羽!你多保重——!”趙大山突然一把推開了他的手,迅速向旋渦中心墜去。
“大山——!”凌羽大叫着,不顧一切地衝進旋渦之中。
試練空間內,陰風陣陣,電光閃爍。無物可遮攔的空間旋渦意穿行,接着又生成了第二個,第三個。所有的旋渦破壞着所有的一切。最後一批人在呼喊聲中被捲到了空中,隨着草木泥土,緩緩地盤旋着。
金鈴兒緊張地望着不遠處的旋渦,不禁呆呆發愣。
突然之間,一道閃電,碎裂的天空中突然出現了兩道金色的人影。
金鈴兒大吃一驚,只見一個身影緩緩地向海面落去,那周身金光耀眼的人影,一個閃爍,瞬間來到了旋渦近前,一揮手,打出了一道燦爛的金光,正中旋渦!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旋渦迅速減緩變小,幾個最處圍的學員撲倒在地上。空中,人影雙掌不斷揮出,道道金光不斷激射,轟隆隆響聲不絕,只震得空間一陣搖動,終於在最後一掌拍出之後,空間旋流徹底地被擊散,消失了。
凌羽和趙大山此時已經陷入了昏迷,在人影拍出最後一掌時,他倆同其他二十幾人,終於從死亡的邊緣被一聲悶響轟了出來,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是院長大人!”金鈴兒高聲喊着。
金色的身影緩緩地飄到了金鈴兒身前,緩緩退去周身的金光:“鈴兒,你沒事兒吧?你怎麼會在這裡?”
金鈴兒搖了搖頭,兩隻大眼睛中充滿了淚水,一頭撲進了褚天嵐的懷中,嗚嗚地哭出聲來。
褚天嵐溺愛地用大手拍了拍金鈴兒的頭,不斷地爲她梳理着凌亂的頭髮,輕聲說:“孩子,不哭,不哭……”
金鈴兒擡起頭,淚眼婆娑,用纖纖玉指指向地面橫七豎八的學員:“我救不了他們……”
褚天嵐蒼白的臉上掠過一絲波動,隨後說:“巴羅人破壞了空間能量供應系統,致使試練空間險遭毀滅之災。去幫助童嶽把海里的人都撈上來吧。”
“那他們……”金鈴兒指了指地上昏迷之中的學員。
褚天嵐搖了搖頭:“這些不用你管,他們安全了。”他說完一道金光,奔向了另外一處旋渦。
金鈴兒縱身一躍,跳到了凌羽和趙大山的身邊,望着凌羽那件破爛的背心,她緩緩地取下披在肩頭的衣服,蓋在他的身上,口中喃喃地說:“是什麼樣的感情這麼重要,重過自己的生命?”
她站起身又望了凌羽幾眼,騰身一躍,衝進了遠處的大海。
幾塊殘破的陸地板塊上,五十多名學員被童嶽丟在了上面。他們有的微微喘息着,有的昏迷不醒。強者們在達到銅四星時,在水裡就有了一定的保護能力,更不要說他們大部分都是銀星強者。
金鈴兒在水下找到了傳送室,二十幾人被她一一拖了上來。童嶽望了金鈴兒幾眼,一刻不停,幾個起落,來到了凌羽的身邊。
“有二十多人就這樣消失了。”童嶽嘆息了一聲。
金鈴兒默默地站立着,沒有說一句話。
一陣如水波般的光幕自地表升起,覆蓋了所有的人。幾秒鐘之後,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只留下這個千瘡百孔的殘破空間世界。
……
凌羽緩緩地醒來,他坐起身,頭頂上的透明光罩正在緩緩地退下。另一張牀上,趙大山微微翻了個身。
他緩緩地下了地,來到了窗前。望着窗外隨風搖曳的秋草,他的內心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彷彿試練空間大毀滅,只是一個惡夢。那些曾經鮮活的學員,就這樣真的消失了嗎?
不知何時,趙大山來到了他的身邊。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同凌羽一樣,靜靜地望着窗外。
“凌羽,凌羽好了嗎?”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伴隨着一陣鈴聲響起。那聲音不是金鈴兒又會是誰呢?
趙大山轉過頭,哈哈大笑,黑紅色的胖臉一陣抖動:“凌羽,有人來看你了。不諳世事的外星仙子,一但認準,就一往無前,凌羽,上,我在後面支持你!”
凌羽瞪了他一眼:“別扯了,我可是怕她了。”
趙大山笑着說:“不管怎麼樣,你在她的眼裡可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有這一點也就夠了吧。”
“什麼特殊的存在,你知道你麼。”凌羽沒好氣地說着,緩緩地走向門口。
“還不承認呢,這傢伙三天已經跑來兩次了,就等你醒來。”趙大山不服氣地嘟囔着。
“你怎麼知道?”凌羽問。
“我當然知道,我早就醒了。仙羅醫生說你的傷比我重,又趕上升級,所以你一直在睡着。”趙大山說。
“哦?升級?有這麼一回事兒?”凌羽有些驚異。
金鈴兒如同一隻小鹿一般地跳進了屋裡,她一身合體的白色運動裝,直映得一張如玉般的園臉嬌豔欲滴,周身散發着一股聖潔的光輝:“哈,你起來了?好象是實力大增的樣子哦。”
凌羽望着她微微一笑:“外星仙子,你來了?”
金鈴兒一愣,隨後說:“誰是外星仙子?”
凌羽說:“趙大山說你是外星仙子,我也就這麼叫嘍。”
金鈴兒一臉嚴肅:“本姑娘可是真真正正的漢族人,哪裡有什麼外星仙子?以後不準這麼叫我。”
“嘿嘿,胖哥也就這麼一說,外星仙子可比漢族人美多了。”趙大山一旁嘿嘿地笑着。
金鈴兒一愣,也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把手中的一個小手提袋放在凌羽的牀頭:“這是千年前,古人愛吃的巧克力,據說對恢復體力可是很有幫助的哦,我到云溪鎮找了一個下午才找到的。送給你……們的。”
“哦,我愛吃,不客氣了!”趙大山一步衝上來就奪手提袋。
金鈴兒揚起玉一般的手打在趙大山的手背上:“貪吃的胖子,這麼沒禮貌?”
“一塊,就吃一塊還不行?”趙大山揉着手背嘿嘿地笑着說。
金鈴兒白了他一眼,把紙包遞了過去,目光不時落在紙袋上,嘴裡嘟囔着:“我還沒吃呢。”
“一起來,一起來嘛。”趙大山說着坐到了牀邊,伸手取出一塊巧克力放在嘴裡,胖大的嘴裡發出一聲輕響,他邊嚼邊滿意地點着頭。
正在這時,童嶽從門外走了進來。
“哦,都在啊,凌羽好點了嗎?”溫和而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童嶽如鄰家大男孩一般,一臉笑容地望着他。
“童大哥,我沒事兒。”凌羽輕輕地回了一聲,眼眶有些發熱。
童嶽嘆了口氣:“沒事兒最好。巴羅人找到了空間能源供應系統,進行了毀滅性的攻擊,花陽城險些遭難,那可是有一百多萬仙羅人口啊。”
凌羽一驚:“有這回事兒?”
“對,是這麼回事兒。”金鈴兒附和着說。
童嶽望了金鈴兒一眼,接着說:“據說地熱電力系統受損,沒想到受最大的影響竟然是試煉空間。褚院長去拒敵,回來遲了,你們才遭到了不測,不過還好,大部學員都安全返回了。”
“大部分?秦疆他們也回來了?”凌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