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領着她來到客戶,秋若塵有禮地與她保持距離。

「姑娘,請在此稍候,在下去去便回。」

然後,就在靈兒等呀等,無聊到快打瞌睡時,他再次出現,手中捧着一套乾爽的女裝。

靈兒傻呼呼地接過,見他轉身要走,急忙喊道:「喂,你去哪裡?」

「姑娘更衣,在下自當迴避。」

「唉呀,不急啦!」靈兒硬是將他拉到旁邊同坐,偏着頭有趣地打量着他不甚自在的侷促面容。

現在纔有機會好好打量他,她愉快地發現,她未來的夫婿真的是「人間極品」呢,娘果然沒蒙她。

俊秀儒雅的面容,沒有江湖草莽的粗獷味,但也不似一股文質書生的白淨病弱樣,該怎麼說呢?他有他獨特的氣質,優雅沉着,氣度不凡。

更有趣的是,她發現他好像極少和女人相處哦!所以纔會表現得這麼拘束,難不成……他真爲她守身如玉?!

哇!若真是這樣,那她不就賺到了嗎?

這麼潔身自愛的男人可不多見,她還以爲她那純情爹爹是世上絕無僅有的呢!害她每每對娘嫉妒個半死。

一道好玩的念頭閃過腦海,她抿起小嘴,小心地掩飾好竊笑。

「你看什麼?」他不甚自在地移開視線,不太能接受這麼大膽而直接的探視。

「喂,我發現,你長得真的很好看耶!」她興沖沖地發表高論。

「呃?」他愣了下,這般直言不諱的姑娘,他還是生平第一回見到。

一般姑娘,即使對他再傾慕,也總是含羞帶怯,不敢迎視他,只除了有一回誤闖勾欄院,見識到花街伶妓的妖嬈媚態,驚得他當場奪門而出。

不過,眼前的女孩,有着最乾淨無瑕的明眸,分明是不解人事的小姑娘,絕非他所想的那類人,那又爲何……不知怎地,每每迎視她那雙慧黠靈動的眼瞳,他就有股奇異的心靈怦動,好似……在哪兒見過。

見他眸中浮起困惑,靈兒的玩興徹底被挑起。

「唉呀,怎麼這樣看着人家,真是羞死人了!」說是這麼說,但她可沒半點羞澀樣,還有意無意直往人家身上挪去。

「姑……姑娘……」他微感吃驚,跳了開來。

「這麼驚訝幹麼?剛纔,我們再親密的事都做過了,還差這個嗎?」

再親密的事都做過了?!

俊容一陣窘紅。

「姑娘——請慎言。」

「慎言?」她眨眨清靈大眼,好純真地說。「我不懂耶,就是不要文物意思嗎?可是嘴巴本來就是要用來說話的呀!不然——噢,我懂了!你是想使用它的另一項作用嗎?」

也不曉得她是怎麼辦到的,一不留神,她又掛到他身上去了。

軟膩嬌軀似有若無地偎蹭着他,撩人情境,說有多暖昧就有多曖昧。

他步步退,她也步步逼近。

「說嘛,是不是呢?」踏高腳尖,有意無意的在他耳畔呵氣,存心撩逗他。

嘻嘻!這招是向娘偷學的,先暫借來用用。

秋若塵之所以不使強硬手段拒絕,除了顧忌着怕傷到姑娘家的自尊外,也因爲她令他有了難以言喻的好感,他不忍如此待她。

他真的不想給他難堪,但實在是避得沒法兒了,只得微慍道:「我尊重姑娘,也請姑娘自重。」

「嫌我太重啊?」靈眸閃着地無辜。「那好吧,我想辦法讓自己輕點兒好了。」

接着,她竟當着他的面輕解羅衣,震任務了秋若塵。

她當然不會真把自己給脫光,那虧未免吃得太大,她還留着中衣啦!不過,在渾身溼透的情況下,這樣反而更撩人。

「你……」他驚急地挪開步伐,靈兒如影隨形地黏了上去,一不留神,拐着了牀腳,「又」跌成了一團。

「唔……」好倒黴,又是他在下頭墊底。

嘿,感覺不錯耶——這一回,她懂得好好享受了,不再驚惶失措,反而安安穩穩地偎靠着閉上了眼。

這是她要抱一輩子的男人耶!他的懷抱好溫暖、躺起來哦!

像這麼一個光風霽月、磊落自重,外加品行超然的男人,她腦袋壞掉纔會放棄,呵呵,反正她就是抱定主意,這輩子纏定他了啦!

秋若塵懊惱地在心底。「快起來,別睡着了。」她那一臉陶醉,真是看得了哭笑不得。

理他嗎?纔怪咧!

「唉,我們這樣也算綠越禮教了耶,你要是個有擔當的男人,就該負起責任娶我。」像只八爪魚,死攀住,就是不放。

秋若塵微愕。這感覺……旋即,他甩甩頭,怎會讓她勾起溫淺的柔情,恍惚地起了錯覺?

「不,在下早有婚約在身,辜負了姑娘一番美意,還請見諒。」

「婚約啊……」咦?沒想到他這麼認真的守着他們的約定呢,想想自己這些年把這事兒給忘光光,她便覺心虛。

「那……退婚嘛!你未婚妻會比我還可愛大方、美麗迷人嗎?」羞愧擺在一旁,唐靈兒正在興頭上,玩得不亦樂乎,不捨得放棄捉弄他的樂趣。

秋若塵發現,他居然拿這個小女人沒法兒。

「不,除非靈兒親口對我說,否則,她必定是我的妻。」見她是沒主動起身的意願了,他再也顧不得難不難堪的問題,探手想拉開她。

哇!好堅貞的操守啊!真是太讓人感動了,感動得──想再玩玩他!

「不要嘛,再讓人家躺一下。」

「姑娘!」他口氣一沉,眼神轉冷。

「不管,不管,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

「別逼我!你再這樣,在下便不客氣了。」

「啊?好啊,好啊!不必對我太客氣……」她拚命點頭,反正是自己人嘛!

「你!」這女人擺明就是吃定他了。秋若塵決定從善如流,不要「客氣」下去!

探手一扯,他強硬地將她抓離他身上。

「哇!不要啦,小器鬼,借躺一下會死啊!討厭、討厭啦……人家不走、不走,死都不走……」

聽聽,這像是一名女子該說的話嗎?

薄怒來得快,去得也快,他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辦法真正對她生氣。若非怕扯傷了她,要在以前,他早就將這類厚顏無恥的女人丟出去了。

糾纏中,一抹碧光閃過。

他眼一瞇,目光盯在她胸前。怎麼,突然「狼」性大發啦?

唐靈兒不解地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這才暗自叫慘,想掩飾,卻爲時已晚。

秋若塵快她一步探手扯下她頸間之物,與他隨身佩戴多年的玉鴛鴦兩相比對。

沒錯,是雌雄一對、栩栩如生的紋路雕鏤,兩相比對下,正是一對戲水鴛鴦。

「呃……呵呵!好巧哦,怎麼你也有一個……」如果可以,她期望自己能表現得更無辜些,但在那令人頭皮發麻的凌厲注視下,蠢笑已屬極限。

「還有呢?」他面無表情、不容逃避地瞅住她。

「嗯……那個……好久不見了哦……」她吞了吞唾沫,努力想粉飾太平。

「解……解釋啊……」絞乾了腦汁,她拚命傻笑。「呵……呵呵!你……再等等,我想想看哦……」

「不必費事了,你說的嘛,就退婚啊!還楊什麼?」

唐靈兒現在才發現,惹毛他是多麼不智的一件事!

在那溫文的表象下,真正發起怒來,那才無法收拾。

「別……別這樣啦,表哥,人家只是開個小玩笑嘛……」

「小、玩、笑?」他一字字玩味。「我說過,要退婚,也昨你親口說出來,既然你都這麼堅持了,我怎好讓你失望?」

什麼?!唐靈兒嚇得神情呆滯。

「嗚……不要啦,表哥,人家改變心意了,我不要退婚啦,說什麼都不要!」小手死抱住他頸子,緊纏着硬是不放。

深幽的黑眸閃過一抹異樣的光彩,他抿了抿脣,悄悄掩起不經意流瀉的溫柔。

「唐靈兒,你當我是什麼?說退就退、不退就不退嗎?」等她抱夠了本,他這才拉開她,口吻淡漠。

「不管,人家就是要嫁你啦!」她出其不意地探手想搶回玉佩,但秋若塵早摸清了她賴皮的行爲模式,輕易的避過,加身一閃,退離了牀鋪與她。

「玉鴛鴦你已退還予我,明日我便修書給姑母與姑丈,這門親事,就此作罷。」

啥?慘了,她玩過頭了,這下真是樂極生悲了!

「哪有這樣的?人家又沒說要還,你土匪啊!」她哇哇大叫,追着他滿屋子跑,想搶回訂親信物。

「一個月。」他突然停下腳步,唐靈兒一時不察,往他胸懷撞去。

他低低一嘆,摟住她傾跌的身子,深瞳中有着濃得化不開的愛憐,只可惜她忙着揉撞疼的鼻樑,沒能察覺。

「什麼一個月啦!」她口齒不清的咕噥,滿心挫敗。

「給你一具月,如果你能夠取回玉鴛鴦,我娶你;如果不能,限期一到,我便告訴姑丈,取消婚約。」

靈兒想了想,欣然同意。

「好,這是你說的,不許反悔。」想她唐靈兒如此嬌美可人,還怕不能讓他心甘情願地乖乖娶她?

「當然。」

「就這樣說定了。」一轉眼又眉開眼笑,雙臂已數不清是第幾次纏上他的脖子。「既然你都答應要給我機會了,那──應該也不介意借我親一下吧。」

「這──」他狀似爲難。

「還要猶豫?」靈兒皺着小臉,大爲不滿。「不管,親了再說。」

一點也不矜持的直接拉下他,以着土霸王似的作風不容拒絕的在他脣上重重親了一記,這才一臉得意地窩進這強賴來的懷抱。

卻沒留意,秋若塵微彎的脣角,勾起了淺淺柔情。

這天真的小丫頭啊!她難道不知,若非他縱容,她能夠輕易地「非禮」到他嗎?

然而,他就欣賞她這一點,清新無邪,沒有心機,想要什麼,從不費心去掩飾,單純大方得惹人疼愛──她,仍一如記憶中的美好,不枉他癡候多年啊!

「哇!好久沒來了,都快忘了這兒長什麼樣子了。」一路上蹦蹦跳跳的逛着,身後始終有個男人默默跟隨。

「當心,別又──」大手一勾,將傾跌的嬌小身子撈回懷中,他嘆息着將話完成。「跌跤。」

「嘻!」靈兒反射回摟他,準確無誤地仰首親了他一記,充當酬謝。

她要把握機會,拚命地親近他,那久而久之,他就會離不開她了,就像爹對娘一樣,愛她愛得死去活來。

小小的腦袋瓜編織着美好的遠景,得意得幾乎快忘了自己是誰。

呵呵,光想就覺得好幸福哦!

秋若塵備感無奈,早已習慣了她這出其不意的小動作。

他又何嘗不知,她只是在故作笨拙,雖然她的輕功的確爛得有目共睹,但還不至於連走路都成問題吧?更別提這是她自出了房門後第八次跌倒了。

她那點心思哪瞞得過他?要不是真心疼惜她,怕她弄假成真,跌疼身子,她連他一根手指都碰不到,更別提甘心上當了。

「你抱人家,我就不會跌倒了嘛!」得寸進尺的小丫頭,還真以爲詭計得逞,笑得多甜美啊!

有這樣的未婚妻,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呢?

秋若塵好疑惑地自問。

「如果我嫌你太重,你會不會又當場脫衣?」

靈兒一愣,當場紅了臉蛋。「你討厭啦!」

原來這小丫頭也是懂得害羞的,這應該很值得他欣慰吧?原本瞧她調戲他那模樣,他還以爲她根本不懂羞怯爲何物呢!

奇景之所以是奇景,表示它很難得,來得快,去得也快。瞧,才一轉眼,那雙靈燦水眸溜呀溜的,又自行尋找好玩的事物去了。

「咦?」她瞪大了眼瞧着前方。

「怎麼了?」他正想問,她已興沖沖朝前方奔去。

「嗨,姑娘,你好漂亮哦!」靈兒稱讚道。

只見前頭被稱爲「姑娘」的「男子」腳步打滑,差點一頭往她身上撞去。

「你瞎了嗎?我哪裡像女人了?」被纏上的男子,口氣極粗魯,實在是這樣的事件太常發生,頻密到成了他個人畢生最大的恥辱與忌諱,而這不要命的女人,居然敢當着他的面說,還說得如此囂張……可惡!

怒火正欲爆發,不知死活的靈兒仍舊笑嘻嘻的,一手賣力勾上他的肩。「唉呀,別裝了啦,你喬裝的技巧不夠高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趕明兒個我教你幾套易容術,包管你爹孃見了都認不得。」

好一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女人死定了!谷清雲死握住拳,持續的吸氣、再吸氣……「咦?你怎麼了,氣喘嗎?唉,越美的女人越是紅顏薄命,就像古代的西施一樣,美麗是要付出代價的。不過沒關係,我也是大夫哦,我可以替你瞧瞧……」

真、是、夠、了!

忍性瀕臨頂點,他抓狂地用力吼出聲。「你給我聽清楚!我、不、是、女、人!」

這怎麼可能嘛,眼前這張芙蓉臉,比她還要美上數倍,直教當了十七年女人的她汗顏,這樣還不夠資格當女人,那她唐靈兒不就羞愧得可以去撞牆了?

「少業了你,我纔不信呢!」說着,小魔掌竟沒分沒寸的往人家胸前探去。

「哇!你做什麼!」哪來的豪放女?光天化日之下就對男人性騷擾。

「唉呀,別害羞嘛,反正大家都是女人。」

「誰跟你都是女人!」他吼得快破嗓,「草容失色」地頻頻閃躲,誓死護衛貞操。

秋若塵一趕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在她「得手」的前一刻,他早一步將四處爲非作歹的小未婚妻給抓回懷裡。

「咦?表哥,你來得正好,幫我抓住她。」

她還興奮地要求援助呢!天知道,他沒狠狠痛打她的小屁股她就該偷笑了!

「你這是在做什麼?」秋若塵牢牢扣住那個不安怎麼安分、直想故技重施的小丫頭,眉頭鎖得快打結。

「你搞錯了,我是叫你抓她,不是抓我啦!」

「唐靈兒,你最好有個很好的解釋!」可惡的小女人,居然當着他的面,妄想染指別的男人,當他秋若塵是死人嗎?

「大哥,你認識她嗎?那真是太好了,快快快,把她帶走,我受夠這個女人了!」谷清雲道。

原來谷清雲是秋若塵的親弟弟,只是秋若塵從母姓,所以兩人不同姓。可清雲可沒想到初次和靈兒相遇,就被她錯認成女兒身。

聽到這聲稱呼,靈兒意外地仰首看向未來的夫婿。「哦──她是我的小姑啊?那真是太好了!」

什麼?靈兒把清雲當成了女人?

秋若塵終於搞懂她這一連串反常行爲的原因了,也終於明白,爲什麼清雲會一副咬牙切齒、巴不得將她碎屍萬段的模樣。

他嘆了口氣。「他不是你的小姑。」

「什麼意思啊?」靈兒不解地問。

換了個方式,他反問:「你舅母,也就是我孃親,有生女兒嗎?」

靈兒偏頭想了想。「好像沒有耶!」

「那不就結了?蠢女人!」這麼不尊重淑女的話,當然不會是出版她那溫文儒雅、完美到心臟無力的未來夫婿口中。

唐靈兒張着嘴,吶吶地指着他。「那……那你……噢,不!『你』……真的是……」

「貨真價實的男兒身。」谷清雲涼涼地說着,以看好戲的眼神,等着她羞愧得無地自容。

「哇!你怎麼不早說!可惡,害我還以爲……你給我從實招來,你是不是看我可愛迷人,存心佔我便宜?」

谷清雲差點被口水嗆死!

這、這、這……簡直就是作賊的喊捉賊、打人的喊救命嘛!

盯着兩人相依相偎的姿態,他忿忿地道:「大哥,我鄭重聲明,除非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否則,你若娶這女人,休想我喊她一聲大嫂。」

秋若塵表情有些怪,像是爲了維持住風度而強忍笑意。他知道他若在這時笑出聲來,清雲鐵定和他沒完沒了。

「別這樣,清雲。」他清清喉嚨,確定沒有狂笑的危險後,才又接續。「別和一個小女孩計較。」

「別以爲這樣說我就會改變主意。」小女孩?哼,這個小女孩差點氣得他內出血,谷清雲不屑地道。

「誰稀罕你改變主意?我又不是嫁你,沒人要的娘娘腔。」唐靈兒也迅速的反擊回去。

混──蛋──丫──頭!

谷清雲發現,他又有殺人的衝動了,而且是將人剁成碎泥的那種衝動!

「清雲!」在他將衝動付諸行動之前,秋若塵不疾不徐地道:「唐靈兒,我自小便訂下的未婚妻,如果你不怕無法向姑姑和姑丈交代,清自便。」

谷清雲呆住了,好半晌,沒有表情、沒有動作。

然後,他發出殺豬般悽慘的哀鳴,一時受不了巨大打擊,腦子一陣暈眩,然後──「呼」一聲!一時不察,往涼亭的柱子撞了上去。

嗚──好痛,痛得他幾乎淚灑當場。

他終於知道,什麼叫「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痛斃處」了!

難怪,難怪他一直覺得她很眼熟,只不過一直抗拒相信自己會這麼倒黴地又遇上她。

唐靈兒是他畢生的夢魘,一直都是!

最後一次見到唐靈兒,是在她十歲那年,那時,娘已將家中所有的產業移交到大哥手足,正是他忙得最不可開交的時候,無法隨他們一道前往探親,正因爲這樣,纔會由得他的小未婚妻爲非作歹沒人管!

他死都不會忘記,那唐靈兒一見他便「漂亮姐姐」、「漂亮姐姐」的直叫,不管大夥兒如何糾正,就是堅持己見。

趁他睡覺時,「熱心」替他統髮結辮,他能忍受,人家「天真無邪」嘛!他哪會怪她呢?一、點、都、不、會!

順道替他抹點粉、上點胭脂,他也無所謂,反正,睡查了本來就是要洗臉的嘛,多謝好意也就是了──雖然他是頂着「人比花嬌」的臉蛋滿屋子晃了一圈去端水。

但是!但、是──她爲什麼要雞婆到替他找來女裝,以那足以將房子哭垮的威力,啼鬧不休地逼迫他換上!?

結果呢?引來滿屋子的人,輪流哄也哄不住她,最後,所有人只好一致將哀求的目光放到他身上。

嗚──他這是招誰惹誰了?人面桃花是他的錯嗎?絕豔更甚女人是他願意的嗎?老天爺啊,他好想死哦!

爲了安撫這個小魔星,他只得將淚往腹裡吞,爲她穿了一天的女裝,結果呢?惹來一羣狂蜂浪蝶,不是爲他大打出手,就是企圖逼奸他。

他才十三歲耶!這羣人有沒有道德啊?他反應要是差一點,那一天,他起碼會上十來次!

那是畢生以來最恐怖的記憶。當然,他也絕不會忘記,惹出這一切事端的就是這個唐、靈、兒!

在那之後,他打死都不上唐家,也打死都不敢接近唐靈兒方圓百尺之內。只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她依然死性不改。

他怎麼這麼歹命?他都還沒成功說服大哥退婚改娶,難道噩夢又要重演了嗎?

而前頭──唐靈兒疑惑地仰首,「你弟弟怎麼了?那表情好像便秘耶。」

秋若塵似笑非笑。「別理他,不是說要向爹孃問安嗎?走了。」

「對噢!」挽着親親未婚夫的手,她一臉甜蜜地偎靠過去,腦中估量着,她得先和未來的婆婆套好關係,反正舅母一向很疼她,一定會站在她這邊的。到時,表哥就算想退婚,也會有人阻止她被拋棄……愈想愈得意,至於身後那張「好像便秘」的悲慘臉孔,早被她拋到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