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吹起,亓灝和顧瑾璃的頭髮纏繞在一起,就像是他們二人靠得越來越近的心一樣。
老皇帝坐在了站臺的正中央,周圍也已經坐滿了不去狩獵的大臣和女眷們。
獵場的欄杆旁邊,清王、宣王、七皇子等人早已在馬上坐好。
如此看來,亓灝又是那個讓大家久等的人。
看臺上的貴女們瞧着亓灝緊摟着顧瑾璃隨風而來,一顆春心又不安分起來。
只不過,她們這次不敢再張口騷動。
因爲,從出了帳篷到現在,尹素婉的臉上的神色,冷得讓人連呼吸都擔心會結冰。
亓灝將顧瑾璃抱下馬後,吻了吻她的額頭,隨即擡眼掃了一下看臺,手指了指最前面的兩排。
前面的幾個貴女一開始見亓灝伸手指過來,心頭小鹿亂撞,可沒想到在她們面紅耳赤,滿懷期待的時候,卻聽得他冷聲道:“你們都去後面坐!”
貴女們一怔,然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尷尬的站起身來,跟第三排擠了擠。
牽着顧瑾璃的手,亓灝不顧老皇帝不滿的眼光,將她帶到第一排的座位,低聲道:“你在這裡等我。”
說罷,他的視線又幽幽的在第三排往後的貴女們身上掠過,最後停在尹素婉的臉上,語氣裡帶着一絲警告道:“誰若是敢趁着我不在的時候欺負你,本王不會放過她!”
經歷了沈碧雲一事,在座之人誰還敢吃了熊心豹子膽去招惹顧瑾璃?那不是不要命了嗎?
“不敢,不敢!”有膽小怕事的人縮了縮脖子,立即配合的擺手搖頭道:“我們跟顧側妃無冤無仇,怎可能欺負她呢?”
更有甚者,竟忽略了尹素婉的存在,更爲誇張道:“對對對,寧王爺多慮了,顧側妃是您的心頭肉,我們大家巴結她還來不及呢!”
果真是,尹素婉在聽到了這話後,臉色一片清白。
她忽然覺得,自己今日來錯了。
儘管大夫人和尹素汐以這樣那樣的理由阻止她來這秋獵會,可她們預測的還真沒說錯。
那就是,亓灝越是將顧瑾璃寵得無法無天,這越是襯托出被遺棄的她有多悽慘
在嫁給亓灝之前,她就知道,亓灝是京中很多貴女們的意中人。
可難得的是,亓灝的心只在她的身上。
那時,她覺得既幸福,又幸運。
當然,她的虛榮心也得到了滿足。
只是,這個天上地下打着燈籠也難找的男人,現在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從亓灝和顧瑾璃出現開始,這羣無知、愚蠢又聒噪的女人們便三番兩次的提醒她,她不再是京中女人們所羨慕的對象,而是一隻可憐蟲。
那些話,真的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生生的折磨着她的神經。
別過臉,她死死攥着衣袖,不再看亓灝。
尹素汐見狀,忽然出聲道:“姐夫,你放心。”
“姐姐雖回府小住一段時間,可怎麼說都是寧王府的正妃,有她在,沒人敢欺負顧側妃的。”
她這話說的很巧妙,讓顧瑾璃多看了她一眼。
一來,“姐夫”二字,拉近了尹素汐與亓灝之間的距離,也意味着尹素汐並未像尹太傅一樣,對亓灝產生什麼敵對情緒。
二來,尹素汐回太傅府已經有多日,而尹素汐在大家面前特意點了一下尹素婉的正妃身份,表面上是在維護尹素婉,其實是希望亓灝趕緊廢了尹素婉。
當然,就算亓灝還沒給尹素婉下休書,她在亓灝的心裡仍不及顧瑾璃,佔着這正妃的位子也沒用。
所以,尹素汐也是在間接的打尹素婉的臉。
尹素婉猛然轉頭,怒瞪着尹素汐,斥責道:“汐兒,閉嘴!”
尹素汐見尹素婉這般沉不住氣,順勢故作委屈道:“姐姐,我說錯什麼了嗎?”
一邊說着,她一邊努力擠出幾滴貓淚來。
大家見尹素汐抹眼淚,心裡不禁認爲尹素婉不知好歹,便悄悄的安慰着她。
尹素婉怎能不知尹素汐玩的什麼把戲,可她不能再當衆發作了,否則尹素汐只會變本加厲的用裝可憐來抹黑自己。
直直的看着尹素汐半晌,尹素婉拉着她的手道:“汐兒,姐姐沒有怪你。”
拿着帕子,看似動作輕柔,實際極爲用力的擦着尹素汐臉上根本沒有多少的眼淚,尹素婉皮笑肉不笑道:“你這一哭,讓旁人瞧着還以爲是姐姐欺負了你呢!”
說是沒有責怪,這還是在說尹素汐做錯了,指責她哭得沒有理由。
顧瑾璃不清楚尹家兩姐妹爲何會如此針鋒相對,只覺得勾心鬥角的看着都讓人心累。
她輕輕推了亓灝一下,低聲道:“你快去吧,別讓大家等急了!”
亓灝剛好也不願再這裡待下去,“嗯”了聲,他足尖輕點,飛身穩穩落在了馬上。
“小賈!”老皇帝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他朝着拿着銅鑼的賈公公吼了一聲。
賈公公立刻會意,連忙提起氣來,用最大的聲音喊道:“各就各位!”
“開始!”
隨着銅鑼“咚”的一聲響起了,各位狩獵者已經如箭一樣飛奔衝進了樹林裡。
這架勢,有種百兒八十個人在賽馬一樣。
其實,也差不多,大家都是在比速度,誰先找到了獵物,打的獵物多,誰就贏了。
男人們一眨眼沒了蹤影,只留下一陣塵土飛揚和伸着脖子張望的女人們。
顧瑾璃的後面空了一排,再加上亓灝走之前的警告,所以也無人敢靠近她。
看臺上方都有棚子遮陽,而且桌上還有瓜子茶水,倒也不會太無聊。
“主子,您喝茶。”
荷香爲顧瑾璃倒了杯茶,然後望了一眼正如廁完,往看臺上面來的莫芷嫣,小聲道:“主子,是莫小姐回來了。”
除了顧瑾璃身邊沒有人坐,其他的座位上都坐滿了人。
莫芷嫣看着擠得滿滿的人,似乎真找不到一個位子,便走到顧瑾璃身邊,問道:“顧側妃,不知是否介意我與你同坐?”
顧瑾璃笑了笑,放下茶杯,溫和道:“莫小姐這說的哪裡話,我自然是不介意的。”
說罷,她又示意荷香爲莫芷嫣倒茶。
瞧着她的眼圈有些發紅,顧瑾璃試探道:“莫小姐,你沒事嗎?”
莫芷嫣眸光一閃,扯着笑低聲道:“我沒事。”
顧瑾璃想着莫芷嫣興許是因爲被顧成恩拋下了所以不開心,便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繼續將視線移開,放在遠處的樹林裡。
儘管隔得很遠,她看不到亓灝的情況,可靜靜的等待着他順利回來,也是一種別樣的幸福。
因爲,至少還有等待的人。
相比較而言,莫芷嫣坐在這裡,卻像是個擺設。
畢竟,原本要參加狩獵的顧成恩半路莫名其妙的離開了,她的心也就隨着他一起走了。
只是,父親莫東盛還在這裡,她不能隨隨便便走人。
餘光注意到莫芷嫣捧着茶杯,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顧瑾璃輕嘆一聲。
愛一個人,最容易讓人察覺到的便是眼神。
看一個人的眼神,便能分辨愛與不愛。
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莫芷嫣對顧成恩是發自內心的喜歡,但顧成恩看着莫芷嫣的眼神卻是毫無波瀾。
多日前,從愛月口中得知莫芷嫣與顧成恩已經定了親,那個時候顧瑾璃的心情很是複雜。
一來,她爲顧成恩歡喜,因爲他身邊終於有個愛他的女子了。
二來,她爲莫芷嫣有些擔心,擔心她捂不熱顧成恩的心。
而現在看來,莫芷嫣似乎還未進入顧成恩的心……
聽到顧瑾璃嘆氣,莫芷嫣轉頭,問道:“顧側妃爲何嘆氣?”
“沒事。”顧瑾璃自然不能將心中所想告訴莫芷嫣,便轉移話題道:“莫小姐,喝茶吧,要不然一會茶便涼了。”
莫芷嫣點點頭,抿了口茶。
猶豫了片刻,她有些不好意思道:“顧側妃,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一下你。”
“嗯?”顧瑾璃有些疑惑,問道:“什麼問題?莫小姐請問。”
莫芷嫣咬了咬脣,小聲道:“你是成恩的妹妹,我也看得出來,他與你的感情很深厚。”
“我想,這世上沒有人比你更瞭解他了。”
任何一個女子,可能都無法承認自己心上人不愛自己這件事情。
哪怕,她心知肚明,但因爲愛,她還是會自欺欺人。
顧瑾璃端着茶杯的手一頓,等待着莫芷嫣下面的話。
“我喜歡成恩,可是他對我……”莫芷嫣捧着茶杯的手緊了緊,似乎感覺不到燙似的,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才道:“他不喜歡我,所以我想問你,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見顧瑾璃面色一愣,莫芷嫣又補充道:“或者,你告訴我,我要如何做,才能讓他很快的喜歡上我?”
這個問題,讓顧瑾璃有些心疼,又有些沉重,她一下子無從回答。
愛情的天枰裡,除卻身份、地位、權勢等這些虛無的東西,兩個人在精神上應當是平等的。
可是,一旦陷了進去,愛的越深的那個人,付出的便越多,也就漸漸失去了主動權。
什麼尊嚴,什麼理智,都統統拋掉了腦後。
愛慘了的人,就會愛得卑微……
曾經,愛月一直在顧瑾璃耳邊唸叨着一句話,是茶茶兔的經典語錄,說是愛到塵埃裡,靈魂纔會破繭成蝶。
雖然愛月還是個對感情一無所知的小丫頭,可她對茶茶兔的話深信不疑。
不過,在顧瑾璃看來,既然已經愛到塵埃裡了,那麼靈魂必定已污,如何還能恢復到之前純淨如初的時候?
一顆心,被踐踏,被傷害得千瘡百孔,要有多強大的力量才能拼湊起來呢?
顧瑾璃大概能明白莫芷嫣的感受,那就是隻有對不確定的東西,纔會患得患失。
之所以患得患失,那是因爲入了心……
見顧瑾璃沉默不語,莫芷嫣垂下眸子,聲音裡透着一絲難過:“對不起,是我唐突了。”
顧瑾璃搖頭,輕聲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大哥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她說的是實話,可又不完全是實話。
一開始,愛月開玩笑說顧成恩喜歡自己,她認爲是愛月胡思亂想。
可後來的種種事情表明,愛月說的是真的。
今日,莫芷嫣問自己,顧成恩喜歡何種類型的女子,她真的不知怎麼開口。
她也不明白,一個人爲什麼會喜歡另一個人。
就算是她現在愛上了亓灝,可要刨根究底的去探尋原因,這真是一件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何況,顧成恩是她的大哥,她更是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顧成恩喜歡她的理由是什麼。
儘管是同父異母,可到底是身體裡流淌着一半的血,顧成恩怎能對她動情呢?!
見莫芷嫣神色有些失望,顧瑾璃握着莫芷嫣的手,安慰道:“莫小姐,我覺得……大哥可能不是不喜歡你,而是他習慣了獨來獨往,又極少接觸過女子,所以還不熟悉如何跟女子相處,以至於讓你覺得他不夠喜歡你。”
“而且,莫小姐知書達理,性情溫和,大哥沒有理由不喜歡你的。”
“你說的,是真的嗎?”顧瑾璃的話,重新點燃了莫芷嫣的希望。
她直直的看着顧瑾璃,語氣有些激動,“他會喜歡我?”
莫芷嫣是個好姑娘,所以顧瑾璃不忍心看她難過,“嗯”了聲,心裡有些愧疚。
撒了一個不知道算不算謊言的謊言,只希望莫芷嫣真的可以得到幸福。
有了顧瑾璃的肯定,莫芷嫣的心情終於明朗了起來。
見莫芷嫣臉上多少有了點笑意,顧瑾璃沉着的心也輕鬆了下來。
剛纔那幾個擠到後面的貴女們,看着顧瑾璃和莫芷嫣二人坐在前面一副聊得很投機的模樣,不禁又忍不住小聲的酸了起來。
“哼,你看看,莫家小姐跟顧側妃兩個人,感情好得恨不得穿一條褲子呢!”
“什麼一條褲子,沒看到人家今兒穿得是裙子嗎?”
“你還別說,顧瑾琇身上那裙子,可是這幾天雲水坊剛出的新款,只此一件呢!”
“雲水坊的衣服,向來都是一個款一件,而且價格都不菲,她這件怎麼說都得十萬兩吧?”
“嘖嘖,我娘說的果真沒錯,女人哪,這輩子一定要找對了男人才行!”
“誰說不是呢?我要是能嫁給寧王爺,別說是側妃,就是個夫人,我也……”
“啊!”
那還在白日做夢的綠衣女子,話還沒說話,忽然捂着臉慘叫起來。
顧瑾璃和莫芷嫣的注意力都在樹林裡,聽到了綠衣女子的叫聲,下意識的回頭往後看去,只見她的臉上被人潑了茶水,此時紅腫不堪,隱約開始起了水泡。
尹素婉的手裡,正捏着茶杯的底座。
那茶是剛沏好的,因此綠衣女子被茶水濺溼的衣服上還冒着熱氣。
尹素婉犀利的眸子死死的瞪着綠衣女子,聲音幽幽道:“你生下來的時候,有人教你說話,沒有人教你閉嘴嗎?”
“嗚嗚……寧……寧王妃,我……我知錯了!”綠衣女子“砰”的跪在地上,重重的磕着頭。
尹素婉見顧瑾璃看過來,眯着眼睛,“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若再讓本王妃聽到你說這些不知死活的話,小心你的狗命!”
綠衣女子瑟瑟發抖,求饒道:“不敢了,我……我再也不敢宵想寧王爺了!”
尹素婉冷哼一聲,“滾下去!”
綠衣女子也顧不得任何形象,捂着臉擠出了看臺。
先是沈碧雲,後是綠衣女子,今日的尹素婉用寧王妃的頭銜和一身氣勢,以及心機深重的手段告訴衆人,哪怕她還未回寧王府,亓灝也絕對不是誰隨隨便便都能覬覦的人。
衆人被尹素婉給震住了,果真是徹底的老實下來,一個敢吱聲的都沒有了。
顧瑾璃當然明白尹素婉口中的“癩蛤蟆”指的是自己,她移開眸子,神色淡然。
樹林中,亓灝騎着馬,走得很慢,很慢。
他後背上的箭筒,裡面的箭一隻都沒用。
在來獵場的路上,杜江已經確認了,這林子裡確實有一隻紅狐,所以他這次狩獵的唯一目標,就是爲顧瑾璃獵到那隻紅狐。
“駕!”
聽着不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亓灝皺了皺眉,轉頭看去,只見宣王和七皇子再次陰魂不散的出現了。
七皇子見亓灝一隻獵物都沒打到,他撇撇嘴,指了指自己掛在馬背上的五六隻山雞,得意道:“四哥,這麼久了,你竟一隻獵物都打不到,難道是箭術後退了?”
亓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老七,你這箭術也就只能打這些東西了!”
說罷,他揚起馬鞭丟下了面色難看的七皇子和忍着笑的宣王。
“你笑什麼?”七皇子惱羞成怒的瞪着宣王,咬牙道:“你跟亓灝一樣,都是兩手空空,有何資格笑話我?”
宣王挑了挑眉,從包括裡拿出一個染血的鹿角,不屑道:“我不是你,蠢物!”
冷笑一聲,他也策馬離開。
七皇子打到的是山雞,而宣王獵到的則是小鹿。
不過,小鹿體形較大,他不可能用馬馱着小鹿的屍體,故而砍下了鹿角。
畢竟,最後狩獵看的是結果。
既然鹿角便能證明宣王打的是何物,那就沒有必要再將一頭完整的鹿帶回去了。
最重要的是,宣王這一頭鹿,抵過七皇子幾十只山雞。
二人獵到的東西,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所以宣王纔會說七皇子蠢。
前後一連被亓灝和宣王兩個人嘲笑,七皇子怒氣衝衝道:“本皇子就不相信,連一頭鹿都打不到!”
忿忿的將自己山雞全部丟到了地上,他勒着馬繮,又“駕”的一聲往宣王消失的方向去了。
亓灝不願往人多的地方去,而且他也知道,紅狐這種動物,一定很是警惕,所以人多的地方它也不可能去。
將馬拴好,他拿着弓箭,一邊輕手輕腳的撥開灌木叢,一邊仔細的注意着周邊的動靜。
在找了半盞茶的功夫後,忽然眼前一道紅光閃過,亓灝眼睛一亮,迅速追了上去。
那紅狐,一身鮮豔亮麗的紅色皮毛,就像是一團火,以極快的速度鑽入了樹林深處。
它一邊變換着位置,一邊跑着跑着時不時驚恐地回頭望亓灝一眼,打算混淆亓灝的視線,可見古人那句“狡猾如狐”是很有道理的。
亓灝不敢鬆懈絲毫,運氣全力追趕。
將弓箭瞄準,他屏氣凝神,將長箭向着紅狐射了出去。
“嗷”的一聲,紅狐發出一聲淒涼的叫聲。
它的聲音比狗小,軟軟的,帶着小奶音,聽起來倒向是一隻幼狐。
紅狐的後腿被亓灝的箭射中,它的速度慢了下來,跑得很吃力。
亓灝一個飛身,越過了紅狐的前面,截住了它的路。
紅狐腿上的血越流越多,它好像也越來越疼,便放棄了逃跑。
它渾身不停地顫抖,絕望的凝視着亓灝,嘴裡發出力氣不足的“嗷嗷”聲,像是在垂死掙扎。
亓灝蹲下身子,看着紅狐溼漉漉的眼睛,竟想起了顧瑾璃。
輕嘆一聲,他摸了摸紅狐的頭,無奈道:“罷了,暫且先饒你一命。”
大概是察覺到亓灝此時沒有表露出攻擊性,紅狐舔了舔亓灝的大手,又彷彿是在討好一般。
亓灝一怔,一手按住了它的腿,一將箭桿折斷,“沒想到,還是隻通靈性的狐狸。”
抱起紅狐,他剛準備原路返回,卻突然感覺到身後一陣殺氣撲來。
敏捷的側身一避,只見一隻冷箭劃空而過,直直的射在了亓灝腳邊的地面上。
望着拿着弓對準自己的清王,亓灝抱緊紅狐,冷聲道:“三哥,你想殺我?”
清王其實是一路尋着亓灝過來的,亓灝沒有騎馬,清王自然也是棄了馬的。
否則,亓灝不可能聽不到馬蹄聲。
只不過,亓灝的所有心思都集中在尋找紅狐身上了,故而沒有發現跟在後面的清王。
清王陰森的眸子盯着亓灝,出口的聲音如同沾染了地獄裡的怨念一樣,無比駭人:“亓灝,九年前,我就想殺了你!”
從箭筒裡抽出三支利箭,清王再次拉起了弓,打算來個三連發。
然而,不等他的箭先射出去,“嗖嗖嗖”,一陣箭雨,像是密密麻麻的蝗蟲,從空中席捲而來。
亓灝一驚,將紅狐護在懷裡,就地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