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兒驚懼到極致,反而笑了,肆無忌憚,無所畏懼的狂笑,彷彿在笑一個傻子,面前的男人稍稍有些困惑,倒還不至於心急這一會兒,等她笑到極致,等她自動來解釋。
“哈哈!尹弄月……不對!是拂塵蘇!你認爲,雍正軒這個大將軍是吃白飯的嗎?你當這個世上,真的就只有你夠強?世人都是飯桶嗎?你自信,在武功上能夠勝過我,勝過易幼颺,甚至邊塞的所有人,但你別忘了,朝廷和江湖的不同,軍隊和綠林的不同,雍正軒既然可以獨當一面震懾西部邊關數十年不倒,你當他是那些以往死在你手上的無能之輩嗎?先不說其他的,單單你這個隱秘據點,被他找到也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你還能躲在這裡一輩子來給他搞破壞?師兄!不是做師妹的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師門的威風,你是比我強的太多了,只是,你真的還不是最強的,天底下,壓根沒有什麼最強的人。”
拂塵蘇微笑。
“雍正軒是夠強,是個有眼睛的人都不願意和他交惡,但是小師妹,你似乎忘記了,他手下的鐵甲軍,並不是每個都如他那般油鹽不進,我可以第一次給軍妓帳的姑娘們下毒,下次我就能用那些姑娘將毒液快速傳到那些士兵身上,縱然不是每個士兵都看得上那些軍妓帳的姑娘,他們總能和去過軍妓帳的士兵接觸吧?或者直接從水源着手如何?再不濟,從補給線入手?對了!鐵甲軍的軍需配送員和你好像還很熟?幫過你那個小姐妹是吧?你說我讓她將毒藥送進去,釀成大禍後會成什麼樣子?那姑娘雖然黑黑的,洗一洗還算入得了眼,你說雍正軒那小子會不會捨得殺那姑娘?或者,他有更好的方法處置那姑娘?”
辛兒冷道極致,已經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人才好,最後張口,竟還是最無力的威脅。
“拂塵蘇,你敢再妄動任何一個無辜之人,你可以試試,就算死,我也會拖着你一起!”
“哈哈哈!我給你機會了,你有能力拖着我一起死嗎?”
目光從她無力到氣恨的小臉上轉到旁邊一直昏迷不醒的人身上,笑道。
“或許,我真的應該從他開始入手?”
果然,辛兒又驚懼起來,拂塵蘇露出得意的笑。
“果然,將這個小子留着還是有點用處的。”
鬆開她,他將板子上那把細長的刀拔下,往易幼颺而去,而辛兒,已經絲毫不敢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了。
“你或許真的不怕死,畢竟我也有過你這種時候,在鬼門關走過太多次的人,壓根不畏懼死亡,但是你的弱點也太明顯了,他沒教過你嗎?在自己沒有能力保障自己性命的情況下,不要隨便給自己增加負擔嗎?”
刀子在他手上翻轉流動自如,刀尖一次次從易幼颺經脈上脖子上劃過,如果有誰能不在傷人分毫的情況下將人的恐懼調到最極點的話,辛兒可以確定,一定是這個人
,因爲他就是一個可以將利器成爲最恐怖道具的存在,無論那個利器,在別人手上,多無害都好。
“你的武功雖然不算錯,但也只限逃命,用來保護人和不可能的人來搏鬥,似乎太過自以爲是了?”
刀子終於在他手指上停下,鋒利的刀尖抵住易幼颺透着青筋的頸子上,是那種陷在肉裡,多一分冒血,少一分無印的程度。
“你知道他是怎麼來的嗎?告訴你也無妨,可不是我抓來的哦!他是在你之後不久闖入這裡的,我很好奇他究竟追着你有什麼目的,便留他命放他進來,你猜怎麼着?他在知道我想將你的眼睛和手移到男人身上之後,竟然說可以代替你,只要能放過你,你說他傻不傻?明明自己的妻子在面前,竟然還當自己喜歡的是個男人?明明是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竟然還妄想在我的地盤帶走你?哎!順便說一句,他也不是真的那麼傻,起碼他還是很清楚和我將條件是不可能的事的,所以險些將自己的命搭在這裡,我是想看看你對他的態度才留他至今的,看來還不錯,起碼還不至於毫無收穫。”
“你究竟想要什麼?”
辛兒憤怒質問,拂塵蘇依然平靜。
“這樣吧!小師妹,我再給你一個機會,給我生個孩子,我就放了你這個小相公如何?”
“你就是想讓我的人生陷入絕谷,才滿意對嗎?”
“客觀來說,我和你無冤無仇,但是我就是感覺,你好過的情況下我就不好了,人性本就是自私的,所以我寧願選擇讓你不好過,才能讓我心裡舒服呀?”
“你可以堅定先前的信念,殺了我一了百了。”
“我改主意了,死太簡單了,一死百了,反而讓你輕鬆了,我就要你給我生孩子,一個不行,要一個小隊才行,這樣再多仇家找上來,也不怕沒後了。”
“你找母豬給你生吧!”
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她竟然超越先前所有的速度,從旁邊的器具桌案上抽出一柄細長的刀子,直直從那人毫無防備的喉結而去,卻不想,拂塵蘇看似鬆懈,只以手中一掌長一指寬的小刀刀身,便抵住了她來勢洶洶的攻勢。
一擊不成,刀鋒一轉,辛兒改攻之時,另一隻手如風掃向他門面,拂塵蘇面露不屑,仰頭又退,豈料她指尖一挑,一柄更細更小的利刃從掌心而出,驚駭間,已到他的頸部,拂塵蘇再淡定不得,驚慌後仰身子,她又疾出一腳,攻他下路,拂塵蘇懊惱,危機時刻,下路也只好暫撤,她卻沒有再緊逼。
飛速轉身,以手上利刃劃開易幼颺兩手的繩子,飛身一轉,將昏睡的易幼颺帶着改了一個方向,飛起一腳,直踹他往出口的方向而去。
意識中這個出口似乎不是直的,但也只是意識中,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種方位的佈局應該是直線,那些意識中的彎道,只是佈局所設置的一些迷惑人
的障眼法。
果然,看似黑黑的出口,易幼颺白色的身影進去,卻絲毫沒有傳來血肉之軀和石頭撞擊的聲音,相反,很晚才傳來一聲悶聲,似乎是安全落地了,辛兒也真的送了口氣。
拂塵蘇挑眉,帶着怒色,譏笑起來。
“哼!還真小看你,怎麼?你該不是以爲將他送出這個宮殿就沒事了吧?我要找的人,從來沒有找不到的道理。”
“你先確定能活着出這個地下宮殿再說。”
辛兒直衝他門面而去,竟是比剛纔更可怕,更具威力的攻擊,如果說先前她的攻擊全是以巧取勝偷奸耍滑,這次更像是真刀真槍正面迎擊了,拂塵蘇幾次還手,竟然給她生生接下,不僅震驚,隨即便再不敢大意,反手的威力,也比剛纔重了很多。
兩人從剛纔一直壓倒性的一方受打,變成戲劇性逆反形式。
辛兒的身形不在優勢,出掌使刃的速度卻遠比以往要精通認真很多,身如羽翼,臨風盈動,每一次的攻擊,不是被他推到旁邊的山石上,便是被他抵在她與物品之間,最後他們所處的地宮都被兩人破壞的搖搖欲墜山石松動,辛兒最多也只是劃破他的一角,碰落他一縷髮絲而已。
終究殺人經驗是抵不過專業的,數十次的刺殺機會,竟然都沒能動他分毫,辛兒的力量似乎也是有限的,在她終將不敵,企圖以最後一擊功成來掩飾自己無力,還是在最後關頭給這人精看破,譏笑着徒手空拳,竟直直接住她刺來的一刀,握住她的拳頭,而不能讓她再進分毫。
辛兒心驚,陣腳又亂,又掙脫不得,那人輕輕鬆鬆,突然一掌,擊在她的後腰上,瞬間一枚細弱髮絲的長針從後腰穿體而過,辛兒淒厲慘叫,四肢大穴全冒出血來,染紅了她身上的白衣,抽去了僅剩的力量,身子癱軟在地上,握着刀子的手,給那人悠悠閒閒的鬆開,她完全癱在地上,痛也無聲。
“我就說,你拜師傅拜錯了,能對自己如此狠心的人,在我手上絕對不只是個只懂武功的空殼子。”
身邊的人蹲下來,看着狼狽的她連連搖頭,最後一次詢問。
“如何?還是沒有改主意嗎?或許不用你違背心意爲我生孩子,改拜我爲師如何?”
辛兒擡頭,眼睛裡充血,盯着他笑的可怕,聲音嘶啞。
“你聽過鷹隼在離開老鷹的翅膀後,還會投入到另一隻老鷹的翅膀下嗎?”
面前的人挑眉,她倒樂了,好心給他解釋一句。
“傳說,鷹隼是種不死鳥,從來只有征服獵物,和等待征服的敵人,當他真的被獵人捕捉到的時候,即便身體還活着,其實精神也已經死了,於是鷹隼不再是鷹,而只是隼,幼鳥!鷹的生命終點便是死亡,沒到那個時候,是絕對不會低頭,再回到老鷹的翅膀下安歇的;師兄,即便如此,你還是想要一隻沒有了精神的隼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