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你真的是窮人家的孩子嗎?”
辛兒洗絲巾的手險些沒有抓住絲巾,還好反應快,纔沒有讓掉落到水中的絲巾飄走。
她將絲巾擺乾淨,擰掉水纔回頭。
他的半張臉在棉布的覆蓋下仰着向天,繃緊的下巴臉部輪渡顯得異常的剛硬清晰,遮去了那雙異常明亮火熱的眼睛,不再彎彎的脣角讓人感覺疏離很多。
“你覺得我是什麼人家的孩子?”
他在棉布下輕輕搖頭。
“不知道,想了一夜,想了很多可能,可是哪一種都說不通。”
辛兒好笑。
“合着你就爲這點事失眠一夜呀?真是榮幸呢!區區在下能勞第一才子這麼掛記。”
“我說過不要叫我第一才子!”
他反彈起來,眼睛上的布也給他甩掉,辛兒正在他正面,伸手接住掉下來的布,又一巴掌將他拍回去。
“老實點,還沒到時間呢!不想繼續掛着那對熊貓眼就繼續折騰。”
這次力氣比較大,易幼颺也沒防備,一下子給她推倒在木板上,倒也就倒了,他也懶得再動彈;雙手枕於後頸,就那樣不起來了,調整好棉布準備給他重新敷眼的辛兒,擡頭一愣,隨即無奈的蹲着蹭上前兩步,遷就着他的姿勢,又給他補充了點藥水。
手下的人繼續剛纔的話題。
“我是覺得你真的太奇怪了,就拿你和英兒比吧?英兒一看就知道是富人家的孩子,善良體貼,知禮懂詩書五經,沒經歷過什麼人心險惡;你呢……就比較複雜了!你懂那麼多,在百花樓,口才讓那麼刁蠻的西域公主都無可奈何惱羞成怒,可見那些詩書五經對你也不是什麼困難事,懂得多了才能道出讓人無法反駁的道理來;你還會給人治病,小小年紀無懼無畏;若說你是富人家的孩子吧?我覺得沒有哪家的富人,能出你這樣特別的孩子來,更沒有那家的富人,會忍心讓孩子在外面吃那麼多苦;若說是窮人家的孩子吧?你的樣貌,氣質,談吐,藥理修爲,又絕不是普通人家能養的來的;就
算你那不認你的師傅,再怎麼出神入化也好,一個人的內涵本質,不是說改變就能改變的;還有……”
辛兒聽着他的疑惑,聽到這裡,見他猶豫,就出聲問。
“還有什麼?”
見他擡首想將眼上的棉布拿掉起身,她快他一步的拍開他的手,重新將他按回木板上,交代。
“不準動,再動下次再讓我治,就算給我再多錢也免談!”
易幼颺顯然現在躺着很不舒服,但她這樣說也只能忍着,繼續以這樣的姿勢,和有一下沒一下幫按摩着他眼部穴道的他談。
“你今年究竟多大?我怎麼感覺你有謊報年齡的嫌疑?”
辛兒皺眉。
“你什麼意思?”
“你說你十七,可是你那臉明明就是還十四五歲的樣子,而且,那天我抱你追大哥和英兒,你的身體……根本不是你這個年齡的男孩子該有的硬度,軟的過分,輕的過分,可是說你是女孩子,那舉止行爲未免太張狂了些,女孩子真成你這樣也是災難;所以我想,該不是你娘將你當女孩養大,養着養着,你的體質真往女孩子方面發展了吧?”
按在眼上的手停止了,他沒發覺,徑自繼續說。
“我聽英兒說你小時候體弱多病,跟着醫聖治病多年才久病成醫的,你不是真有隱疾在身,身體才熬成現在這個樣子吧?沒關係的辛兒!我們都結拜了,我就是你二哥,有什麼事說出來我們大家一起承擔,我絕不會因爲這個就歧視你或者遠離你,你就跟二哥坦白,你究竟是不是……有什麼不能成爲男人的病,身體纔會這樣的?”
易公子很好學,易公子很謙卑,秉承着有疑便要問的優良好學生精神,誠懇的詢問着。
很久很久,他才注意到眼上好像很久都沒有手指按摩了,身邊很靜,靜的似乎只有他一個人在。
“辛兒?辛兒?”
靜靜的聽,似乎真的只有他一個人在,遠遠的,有稀疏的腳踩落葉的聲音傳來,他確定了,身邊的人沒了。
抓掉眼上的棉布翻身而起,身側
果然沒那麼個小小的身影了,身邊是剛纔她給他用過的幾塊棉布,還有那挑絲巾。
“辛兒!辛兒!”
辛兒很憋屈,辛兒很生氣,走在回休息的地方,一腳一腳快步踩着積累在地上的落葉,踩的落葉“簌簌”的響,將這些葉子當做某人的臉,一下一下的,恨不得每踩下去都將之踩爛,手裡拎着捏着一個樹枝,一下一下抽着地上的葉子,將所有的氣,全發泄在這些沒有反抗能力的葉子上,嘴上更是不停的罵着。
“你才災難,你全家都災難,你纔有隱疾,全家都有隱疾,還不能成爲男人的病,你纔有不能成爲男人的病!姑奶奶好着呢!你入土了姑奶奶還可以再活個百年,什麼腦子,什麼人!你的想象力可真比閨中少女還漫天無際!”
痛痛快快的罵了一通,辛兒總算覺得心裡舒坦一些了,掐着腰,大口大口的吐納換氣,隨着心中的鬱氣吐出,火氣也沒那麼大了,只是愛記恨的性子,讓她還不能對那個,將她氣的快要飛起來的人釋懷而已。
“易幼颺,我究竟欠了你什麼?當姑娘被你說成母夜叉,當男人又被你說成隱疾男,合着原來我是這麼慘的一個人呀?行!你以後別栽在我手裡,再讓我有給你治病的機會,你就一輩子體會當隱疾男的滋味吧!”
“辛兒!辛兒!”
遠遠的,有聲音傳來,人影也漸近,她回頭,見果然是那個剛纔險些被她掐上脖子的青年追來,見她果然在這腳步更加的快了。
“哼!”
辛兒毫不猶豫轉頭繼續快步前行,絲毫不理會後面一頭霧水的人。
“辛兒!辛兒……”
眼見她明明注意到他在找她,甩頭又大步流星的往前走,易幼颺更莫名其妙了,拔腿便跑起來追上去,而他追上的時候,也已經到他們聚合的據點了,李英顯然剛被安西從車內叫醒不久,眼還迷糊着,已經用安西遞過來的水囊漱了口,又將水囊往安西懷裡推,見兩人好好的離開,鬧着回來,兩人也不僅迷糊了。
這是怎麼了?才一會兒的功夫,又生了枝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