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趕到軍妓帳的時候,那裡的情況遠比軍營所見的要嚴重的多,起碼穿着白大褂來來回回的人絕不少於軍營,大門前搭起了柴堆,上面還有一些屍體在燃燒着,一些士兵,正將一堆一堆使用過的棉布和衣衫一起往裡面扔着燒燬。
雖然說已經算是雨過天晴,然而緊張的死亡戰爭過後,那種死亡瀰漫的氣息還沒有完全散盡,那是足以讓剛剛從戰場上下來的他們震驚的氣氛,是連在戰場上被人包圍都無法訖及的。
兩人就那麼大刺刺的進去,大門的守衛雖然認識他們,這個時候卻也不敢有絲毫鬆懈。
“不行,穆都尉,小將軍,現在這裡還不能讓大夫以外的人進入。”
“讓開!”
誰也沒有肯聽他的,守衛是被擋開的,進門不遠就是搭建的最大的急救營帳,如今雖然有不少人已經可以行動,身上的後遺症卻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消退下去的,一些人,甚至還躺在道路的兩邊鋪成的墊子上。
他們一路走過,一路驚駭,這種病竟然比想象中的要可怕許多,單看那一張張還帶着痕跡的臉,就讓他們胃裡無法平靜了。
終於,在來來往往的人羣之中他們遇見一個熟悉的人,是軍醫帳同爲醫童的一個醫童,穆麟驍較爲熟悉的,抓住他就問。
“小栓子,辛兒和英兒在哪裡?”
那個被他抓住的人也很意外,驚訝的看着他們。
“穆都尉,易校尉?你們怎麼進來了?”
“別管這個,快說,他們現在在哪兒!”
給他震的,小醫童只好老實交待。
“哦!最裡面,嚴加防守的那個單間就是……”
聲音還沒落下,人已經不見了。
易幼颺衝在最前面,所以當他要進去的時候不僅又是第一個被攔住了。
“讓開,我要進去!”
“不好意思小將軍,公主私人重地,沒有通傳不得擅入。”
“公主?”
穆麟驍驚異。
“這裡哪來的公主?”
“讓開!我要見的是軍醫辛兒,纔不是什麼公主。”
士兵來不及回答他,已經被易幼颺粗暴的推開,其他守衛的士兵見狀,紛紛矛頭相對,氛圍嗖然緊張起來。
“小將軍不聽勸,別怪我等以下犯上了。”
易幼颺已經紅了眼,垂在鎧甲邊的拳頭緊握。
“憑你們嗎?”
“小子,冷靜!”
“住手!”
穆麟驍的勸解,沒有裡面傳出的一道威嚴的女聲起到的作用多大,兩人擡頭,門口屹立的白衣白裙白麪紗,髮絲未梳起的女子雍容威嚴之中,透着熟悉的衝擊着他們的眼球。
“英兒?”
對於他們的震驚和驚疑,英兒眉宇間透着爲難,側身讓過位置。
“我的事之後再
說,你們先進來見見辛兒吧!”
易幼颺這才驚醒過來,立即閃身進入那個被保護的滴水不漏的隔間。
所見到的情景,更是讓他震驚不已。
“辛兒?”
辛兒躺在明英開始躺的那張牀上,蓋在被子下都能清晰的看到她形容枯槁,五官已經陷下去好大一截,甚至看不出原來的清秀出色了,彷彿已經沒有了聲息,躺在那裡,安詳自在。
“辛兒!”
易幼颺撲到她榻前,想碰碰她,又怕一身厚重的盔甲冰到她,只是在她手的上方而已,那冰冷的程度,已經讓他不敢再碰觸下去了,近距離望着她的面孔,蒼白的更加可怕。
後一步進來的穆麟驍見她這個樣子也震驚了一把,她臉上身上雖沒有外面那些患者的醜陋疤痕,可是這個將死狀態,着實讓人百思不解。
“這究竟,怎麼了?”
“辛兒?辛兒!你醒醒!是我不好,我不該惹你生氣,不該一意孤行,更不該讓你一個人留在軍營被送到這種地方,我不對!我道歉,你醒醒聽聽,哪怕再罵罵我也可以!”
易幼颺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明英茫然了。
“二哥?”
“我應該聽你話的,我不該跟你較勁的,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不會再讓你失望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絕對不會再質疑你半分了!”
“二哥!”
“你別過去了。”
要過去的明英被穆麟驍攔住,聲音也很澀的交待。
“讓他好好和他說完心裡的話吧!這一個月來,你都不知道他念他成什麼樣子了。”
“啊?”
明英更訝異,腦子更混亂了。
“不是……這……”
不知道該怎麼說起,更不知道該怎麼問起,那邊又哭起來了。
“辛兒!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求求你了,不要再折磨我了,你甚至連給我表白的機會都沒有,你甚至……”
“哭啥喪?我又沒死!”
易二少提上來的聲音噎在嗓子,擡眼望着這個枯瘦依然,滿臉不耐煩的人,她還半支着身子,似乎要起來而被這個人壓着半邊胳膊而無法起身的狀態,穆麟驍那邊見本來的“屍體”動了,已經石化在哪裡了。
“看什麼看?我知道我現在很難看,也不至於到了認不出來的地步吧?”
辛兒很不喜歡他那麼直接沒有分寸的目光,剛抱怨完,易幼颺已經身處兩手,在她臉上亂捏一通,甚至試了她的鼻息,這讓本來就處於行動不方便的辛兒很是羞惱。
“喂!你傻啦?幹嘛!”
確定她是真的有氣的之後,易公子眼睛裡的直白變的炙熱,緊緊抓住她的前臂,激動的聲音震響了整個軍妓帳。
“你真的
沒死!真的沒死!真的沒死!”
“疼!你再不放手我真的死了!”
辛兒面上的五官疼的扭曲了的申明。
“啊!對不起!”
易幼颺忙鬆開,卻又沒辦法昂制自己的心情,又該爲緊緊的抱住她了。
“辛兒,真是謝謝你,謝謝你沒事,謝謝你還活着!”
辛兒掙掙不開,只剩下在他懷裡翻白眼。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死了?”
“可是英兒明明……”
“是啊?我也親眼所見……”
“哎呀!你們看見什麼啦!”
明英難得氣急敗壞,聲音很快的打斷他們。
“我讓你們見見辛兒,可沒說她已經死了,是你們誤會了,我要說你們不給我機會,現在怎麼成我造的謠了?”
仔細一想,好像是這樣的,兩人不僅汗顏了,辛兒趁這會兒工夫,已經將黏在身上的人撥開,帶着滿滿的鄙視。
“自己笨,還遠別人,難怪更加本!”
“辛兒!我是因爲關心則亂,纔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
“你剛纔怎麼說的來着?別以爲我睡着了就沒聽到,我可是被你吵醒的,你明明說過以後都聽我的,絕對不會再質疑我來着。”
辛兒馬上指着他的鼻子控訴,易幼颺舉雙手投降。
“是是是!你是對的,我是笨!”
“你早乖乖的不就沒啥事了?”
“行!我以後都乖乖的!”
“疼!別碰!”
他剛想握住她的手腕將那隻指着他的手放下,辛兒突然又極爲扭曲的樣子讓他又嚇了一條,蹙起眉頭,立即眼疾手快的將她的袖子立起。
那上面滿滿新新舊舊的割傷有的都腫起來了,甚至已經看不出原來的膚色了,他的臉上立即被一層盛怒所取代。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能傷成這樣?”
辛兒爲難,倒真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解釋了,如果他知道最初是自己血做引,才研究出了藥方,估計他的盛怒就要對着自己爆發了,明英在旁邊卻先她一步開了口。
“二哥!你彆着急,這只是……”
“怎麼回事呀?不是不讓人進嗎?當我的話是屁話呢?”
明英的聲音給端着碗拿着刀進來的傲嬌男人阻斷,辛兒如見大抵的往易幼颺身後縮了縮,隨即眼睛一轉,指着他就叫。
“是他,是他天天拿我融合了血蓮的血做藥引,一天至少兩次,不夠還得隨時供應,我好可憐呀!明明是我研製出的治病方法,結果藥方出來了,人召到了,功勞是他的了,我就就落到一天到晚像豬一樣,整天被人餵了就睡,睡了就放血,天天放呀放,我都沒血了我,身體能不垮嗎?二哥!你得給我出頭啊!大哥不靠譜,英兒是女孩子,我指望的就你了!”
“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