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另一頭一個男子的聲音道:“在那等着,我派人去接你們。”說着就掛斷了電話。
許莫望着丁劍,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他對丁劍的提議是真的沒有興趣。韓瑩卻替他把名片接了過來,對丁劍微笑道:“謝謝你啊,可惜我們沒有名片,不能給你。”
丁劍笑道:“不要緊,什麼時候你男朋友回心轉意了,隨時打我的電話。”
這時,只聽得那小女孩的爸爸對她媽媽道:“咱們準備一下,他們就要來了。不用太擔心,見到李鶴齡,你的病就有救了。”
那小女孩的媽媽點了點頭,神色似也輕鬆了許多。
韓瑩聞言卻突然轉過頭去,望着那小女孩的爸爸:“你說…你們要找的醫生是李鶴齡?”
那小女孩的爸爸勉強笑了一笑,“除了他還能有誰?”
韓瑩奇道:“李鶴齡住在這兒?我是說…他把醫所搬到了這森林裡?他原先不是在京畿麼?怎麼到了這兒?”
那小女孩的爸爸道:“原來你不知道?”
韓瑩點了點頭,這幾年她一直在尋找夜光草,消息閉塞,的確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只聽那小女孩的爸爸繼續道:“你說的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隨後就搬到了這兒,至於爲什麼,我也不知道。有人說他在京畿得罪了一個大人物,搬到這兒來避禍;有人說他撈的錢足夠多了,搬到這兒是爲了養老;也有人說他本身患上了一種怪病,到這兒是爲了養病,衆說紛紜,究竟爲什麼,誰也說不清楚。”
韓瑩想了一想,接着又問:“剛纔給你打電話的,就是李鶴齡本人麼?”
那小女孩的爸爸搖了搖頭:“怎麼會?他那麼忙,怎麼可能親自打電話給我?況且人傢什麼身份,我什麼身份?剛纔是他的助理。”
韓瑩接着詢問道:“你說…他們過一會就來了?”
“是啊。”那小女孩的爸爸奇怪的望着她。
韓瑩道了聲謝,便轉向許莫,道:“許,我想去見一見李鶴齡。”
許莫一聽就知道她是什麼打算,可還是問道:“你要問他關於那個藥方的事麼?”
韓瑩點頭道:“等李鶴齡的人來了,我就跟着過去。你…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問清楚之後,立即就回來。”
那小女孩的爸爸聞言插嘴道:“你想見他,只怕沒那麼容易?”
“爲什麼?”韓瑩回過頭來,不解的望着他。
那小女孩的爸爸解釋道:“這位老先生名氣大,規矩也大,不把來人的身份調查清楚,他是輕易不會見人的。就算你現在過去,他的助手立即調查你的身份,只怕也要等幾天,才能見到他。何況…何況…他多半要先爲我老婆治病,治好了病,纔有功夫處理你的事。”
韓瑩奇道:“我找他又不是爲了治病,就只問一句話,有那麼麻煩麼?”說着忍不住皺了皺眉,她記得以前和自己前夫去見李鶴齡的時候,似乎並沒有這麼麻煩。
那小女孩的爸爸道:“一樣的。”
韓瑩‘哦’了一聲,神色略微有些失望。
許莫微笑道:“不要緊,時間長就長了,我和你一起過去,也見一見這位傳說中的神醫。”
韓瑩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接着道:“謝謝!”
那小女孩的爸爸看了兩人一眼,嘴脣動了一動,似乎欲言又止。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突聽得房外傳來汽車發動機的聲響。那小女孩的爸爸聽了一喜,“一定是來接咱們了,咱們走。”
說着扶起那小女孩的媽媽,就向門外走去,那小女孩一蹦一跳的跟在他們身邊。
許莫和韓瑩兩人也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剛推開門,便見門口的雪地上,停着一輛雪地車。
司機是個三十左右男的,身材魁梧結實,似乎是保鏢兼的司機。從車上下來,向那小女孩一家望了一眼,眼睛卻落在了那小女孩的爸爸身上,詢問道:“郭林是誰?”
那小女孩的爸爸略一擡手,招呼道:“是我,我是郭林。”
那司機在他身上略一打量,更沒有多餘的話,揮手道:“上車。”
韓瑩突然道:“這位大哥,我有事要見李神醫,可以一起去麼?”
那司機轉過臉來望着她,詢問道:“你要見李醫生?”
韓瑩點了點頭,繼續問道:“我可以和他們一起去麼?”這兒所說的‘他們’,指的自然是郭林一家。
那司機不答她的話,卻返回雪地車,從儲物箱裡拿了幾張紙出來,遞給韓瑩:“先把這份表格填了,回頭我自然會來接你。”
韓瑩無奈,只好伸手接過那份表格。而那司機一等郭林一家上車,便進入駕駛位,開着雪地車向森林深處去了,雪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雪地車碾壓過的痕跡。
許莫道:“咱們看看這幾張表格是什麼樣子,就順便把它填了好了。那司機既然說了在你填好之後,就會回來接你,理應不會騙你。”
韓瑩點了點頭,兩人又回到房裡。
丁劍看到兩人回來,笑着道:“原來那幾個小孩所說的沒有醫德的死老頭,指的就是傳說中的神醫李鶴齡。我以前也聽說過這麼個人,據說醫術真的很神奇,就是不知道他搬到了這兒。”
許莫和韓瑩兩人也無心多說,應付了幾句。韓瑩從旅行包裡找了支筆,便坐在墊子上填起表格來。
許莫湊到她身邊低頭一看,便不禁暗暗罵了一句。
那表格除了和正常表格相同的內容之外,還多了一些其它的項目,就像那賣東西的小孩所說的,比如:職業,所在公司,任職職務,家庭年收入情況,現有存款,開戶銀行,銀行賬戶,以及授權賬戶餘額查詢保證書等。
丁劍探頭看了一眼,忍不住罵道:“原先聽那幾個小孩說這老頭缺德,還真他媽不是一般的缺德。我本來還以爲那幾個小孩說的太過誇張了,現在親眼看到,才知道還遠遠沒到那種程度。這死老頭讓人填賬戶餘額,這是打算一下子將人全部榨乾麼?”
想了片刻,接着又罵:“生了絕症,不治又不行,在別的地方治不好,不肯絕了希望,便只好來找他了,呸!呸!可這死老頭又不包治好…,難怪那小孩說村子裡的老人詛咒他死後下十八層地獄,來世投托成畜生,這種做法,這麼罵他,真還是輕的。”
許莫聽了暗暗點頭,深以爲然,心想:“這老鬼真的很會要錢,他這治病就和那幾個小孩到這兒賣東西一樣,是賣方市場,而不是買方市場,他們壟斷了銷售,賣的東西又是別人不得不買的,自然掌握了定價權,想賣什麼價格就賣什麼價格。”
又想:“如果誰覺得他要價狠,大可不在這兒治,這死老頭是無所謂的。就像那幾個小孩所說的:‘你愛買不買,不買拉倒,我就是這個價。’壟斷就有這麼個好處。但生了絕症,只要還有一點辦法,又有幾個人肯放棄希望?”
“可是韓瑩找他又不是爲了治病,僅僅問一個問題,爲什麼也要填這種表格?難道就因爲這個問題只有李鶴齡一個人可以回答,所以也和他給人治病一樣的隨意收錢?理由也是你愛問不問,不問拉倒?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老頭要錢的本事當真出神入化,超凡入聖,古往今來,無人能及。”
韓瑩曲起雙腿,將表格擱在膝頭上,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這才認真填寫起來。
許莫無心窺探他人隱私,見她開始填表,便轉過臉去,和丁劍說起話來。
那表格內容極多,韓瑩寫了大概一個多小時,這才填完。
等她填完表格,又等了大約半個多小時的樣子,房外汽車發動機聲響,那輛雪地車終於開了回來。
許莫和韓瑩兩人帶上行李出去,開車的依舊是那個司機,看了韓瑩一眼,問道:“表格填好了麼?”
“填好了。”韓瑩道,說着將表格遞了過去。
那司機接在手裡略一審視,便收了起來,對兩人一揮手,“上車。”
兩人走進車裡,那司機便把車子發動起來,向樹林深處去了。
車子一直在林中穿行,大約行了半個多小時,便到了一處鐵門前,那似乎是一大片封閉的地區,旁邊圍着鐵柵欄。
鐵門旁邊有一間小屋,車子到了鐵門邊時,那門自動打開,屋子裡走出兩個人來,顯然是門衛,和那司機一樣,身材高大魁梧。
那司機讓許莫跟韓瑩下車,取出行李。那兩個門衛便在他們身上以及行李中仔細搜索了一遍,將許莫身上的多功能匕首搜了出去。便又仔細搜了一遍,沒有其它發現,方始放他們進去。
柵欄之後還是樹林。那司機依舊開着雪地車,穿過鐵門,載着兩人向樹林深處走。
又過了十幾分鍾,便到了一處簡陋的院子,那院子裡是幾十間簡陋的竹屋。
那司機招呼兩人下車,向院子裡一指,讓他們進去,自己卻開着雪地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