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中有人認得那男的,叫了一聲:“老黃,再喝下去,就要喝死了。”
那男的不以爲然的道:“如果每天都有好酒,我情願喝死。”
說着又依依不捨的回頭望了許莫的酒罈一眼,喃喃自語:“這種酒罈裝的,一定是好酒,居然喝不到,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神情竟是說不出的遺憾、惋惜和不捨,同時亦有一種淒涼、悲愴和寂寥之意,邊說邊走了開去。
許莫看了他的眼神,不知怎麼,心底居然生出一絲憐憫之意,幾乎就想分他一點酒喝,最後卻忍住了。
只聽得人羣中有人竊竊私語道:“你怎麼認識這個傢伙?”
剛纔問話的那人道:“常在這兒混的,有幾個不認識他?那傢伙叫做黃海,本來是一家公司的老闆,幾年前破產了,欠了一屁股的債,又還不起,老婆也跟人跑了,於是就成了酒鬼。在這兒瞎混,向人要點吃的喝的。依我看啊,他現在的情況不太好,走路腿都有點軟軟的,怕是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再不吃點東西,只怕隨時都有可能餓死在這個地方,咱們別惹他,以免給自己招來麻煩。”
另一人‘嗯’了一聲,“既然這樣,咱們理他遠點,別真的死了,害了咱們。”
那人道:“說的是…”聲音接着小了下去,似乎和另一人一起走了。
這時報號的聲音響了起來,卻是輪到許莫他們鑑定了。韓瑩向許莫招呼一聲,他便捧着酒罈,和韓瑩一起走了過去。
到了鑑定的窗口旁邊,韓瑩探頭進去,和裡面的工作人員說了幾句,便要了一個瓷杯出來,許莫揭開酒罈,倒了一杯酒在杯子裡。
這酒被他重新弄過一遍,加了許多藥材香料,已臻極致,酒香全部融進酒裡,居然絲毫也不散發出來。聞起來沒味,喝起來卻香。
喝到肚裡之後,更見功夫,到了那時,酒香散發出來,真的是一絲一毫也不損失,全部融進人的身體之中。
但這種神奇的方法,若非許莫嗅覺通靈,還真的無法做到。
孫雨煙聽了韓瑩的話,對他們的酒液一直存了好奇之心,跟在旁邊看。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好奇的圍觀者站在附近,等着鑑定結果。
工作人員把酒接了過去,自有人拿去鑑定。
圍觀者中有人忍不住問了一句,“喂!你們這是什麼酒啊?怎麼我聞不到一點味道?究竟是不是酒啊?”語氣中顯然帶着質疑。
韓瑩笑道:“等到鑑定結果出來,你就知道了。”
又有一人道:“我見別人裝酒用的都是瓶子,你們的酒爲什麼要用這樣的罈子盛放?這是個瓦罐,我認得,做工還這麼粗糙。莫非裝的是從哪個地方出土的文物酒不成?文物酒的話,當酒來鑑定,太奢侈了吧?完全可以鑑定文物了。”
韓瑩耐心十足,微着笑回答:“多謝您的關心,我們這酒真的不是文物酒,至於爲什麼用這麼個罐子盛放,而不用瓶子盛放?只因這酒…,抱歉,我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言辭來形容它,總之玻璃瓶太現代化了,用來裝這種美酒,不管怎樣,都不太搭配。”
又有一人道:“聽你這麼一說,似乎你們的酒很不一般的樣子。待會倒要見識見識。不過你們鑑定的是藥酒,是不是口感很差,只能當做藥用?”
這人倒是仔細,說着說着,就發現了異常。
韓瑩笑道:“當然不是,我們這酒不光是藥酒,飲用起來,滋味更佳,鑑定完藥酒之後,還會去鑑定飲用酒,結果出來,各位就知道了。”
還有一人說話比較刻薄,嗤的笑了一聲,不屑的道:“你老是說鑑定結果出來就知道了,也不知道是真好還是假好。反正別人的好酒一打開來,離得很遠都能聞到香味,你們的酒如果真好,怎麼卻一點味道都沒有?據我所知,藥酒當中,藥材加的多了,就不顯酒味,要麼發苦,要麼辛辣,你們的既然是藥酒,怎麼還能當做酒喝?天底下斷沒這個道理,要知道藥材的味道比酒精的味道濃郁的多,這其中的度,什麼人能調配的好?”
韓瑩但笑不語。
旁邊卻有正義感十足的人幫着諷刺道:“鑑定結果都沒出來,就說別人的難喝,就像真的喝過一樣,做人感覺真心不要太良好。指手畫腳的,還真把自己當個什麼人物了?”
那人道:“毛病!我說一下都不能說了?再說了,我說的是別人的酒,關你什麼事?”
剛纔說話那人道:“我就看不慣這樣的人,怎麼着吧?你喝都沒喝,就說別人的爛,別人心好,不願理你,我卻看不過去。剛纔這位女士的行爲大家都見到了的,那隻黑貓死在地上,別人誰也沒去理會,這位女士卻將屍體收了起來,裝進自己包裡,打算把它埋起來,這樣善心的人,現在這個社會可不多見。你自己心裡齷齪,還當別人都和你一樣?”
另一人聞言大怒:“我不就說了幾句,怎麼心裡齷齪了?”
剛纔說話那人道:“你心裡不齷齪,就等別人鑑定結果出來,再說話能有什麼?這麼急着就把自己觀點表達出來,不就是爲了表現自己懂得多?你說自己心理不齷齪,誰肯信?”
另一人怒極:“那好,我就等着鑑定結果出來,我就不信了,既然是藥酒,還能再鑑定美酒?”
剛纔說話那人道:“早該這樣,你要早這樣,誰稀罕說你?”
“你…”另一人氣急了,似乎就要衝上去廝打,卻被旁邊的人勸住,“人家酒主人還不急呢,你們倒是急個什麼?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這話卻是將兩個人一起說進去了,但他們兩人正衝突着,卻誰也不願第一個招惹第三方,將自己陷入更加不利的情勢,因此都強忍着不說話。
一羣人圍着鑑定窗口等待,漸漸的聚來的人越來越多,看到別人瞧熱鬧,都聚過來圍觀。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鑑定窗口處一個工作人員探出頭來,向四周看了一眼。
內圈裡立時有人叫道:“鑑定結果出來了,鑑定結果出來了。”
人羣立時涌動了一下,許莫和韓瑩兩人的心情也不由一陣緊張。
但那人向外看了幾眼之後,突然問了一句,“剛纔鑑定的是哪位的酒?”
韓瑩接口道:“是我們的?怎麼?是鑑定結果出來了麼?”
那人搖了搖頭,取出一張紙來,遞給韓瑩,接着道:“你們的酒都有哪些成分,麻煩寫在這張紙上。”
韓瑩卻不接那張紙,反問道:“怎麼會這樣?我記得鑑定中心鑑定物品,並不需要寫清楚物品成分的啊?”
那人聞言似乎有些尷尬,“我們…這個…你們酒裡有好多成分,這個…鑑定不出來。如果你們要繼續鑑定下去的話,就麻煩寫清楚了。”
那人聲音不高,其他人站在警戒線之外,卻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很多人交頭接耳小聲談論起來,許莫耳朵靈,倒也知道他們討論的都和自己的紅果酒有關。
韓瑩無奈,只好向許莫望了一眼。許莫搖了搖頭,確切的說,紅果酒的具體成分,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事實上,說他說不清楚,也不確切,具體使用了哪些東西,他還是知道的,只不過他所知道的,跟別人眼裡的知道不一樣。
就比如,這紅果酒釀造的時候,所用的主要原料是一種紅果,但那紅果究竟叫什麼名字,許莫卻說不清楚,也沒有辦法告訴別人。
儘管他能形容的出來,但世界上相似的野果實在實在太多了,如果不是對野生植物極有研究的人,僅憑他所說的內容,只怕萬難得出那紅果的名字。
韓瑩見他搖頭,只好轉過頭去,跟那工作人員重新商量道:“麻煩你們,再仔細鑑定一下。找個經驗豐富的鑑定師試試。”
那工作人員聞言不悅的搖頭道:“對不起,我們這兒,全部都是經驗豐富的鑑定師。”接着縮回頭去。
少頃之後,那工作人員重新探出頭來,手裡卻拿着一本鑑定證書,遞給韓瑩,冷漠的道:“你們的鑑定結果。”
“結果出來了,結果出來了。”圍觀者中有人看到了這鑑定書,忍不住大叫起來。
立即有人擠進警戒線之內,湊近了觀看。韓瑩將鑑定書打開,那人一眼看到鑑定結果,失望的叫了一聲,“咦!原來是個B-。”
人羣又涌動了片刻,早先評價的那人冷笑道:“我說什麼來着?我說什麼來着?”神情甚是得意。
“B-也不錯了好不,剛纔那酒也不過是B。”早先諷刺他的人繼續諷刺他。
“你這人有病,非要找我的茬做什麼?酒又不是你的,鑑定的人也不是我。”早先評價那人忍不住罵道。
許莫將鑑定書從韓瑩手裡接了過來,仔細看了幾眼,但見上面寫着:紅果酒,酒精含量百分之九。
隨後是具體成分,寫了足足有好幾頁,百分之九十以上卻都是未知。再往後具體功效,依舊是一連串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