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時,氣氛極爲壓抑,耳邊聽着楊凌兩家人竊竊細語,遭受他們投來的異樣目光,各個坐如針氈,一秒也不想多留。但陰天例外,不是他臉皮後不在意,而是他沒空去感受這些,埋頭苦思對策。
飯後,楊權衛指示身後那人讓服務員收拾餐桌,服務員似乎一直在門外待命,那人打開房門,十多個服務員如雷貫耳步入廂房。服務員們的動作乾脆利索,幾分鐘便將餐桌收拾乾淨,換上瓜果飲品。
“吃飽飯就有力氣了。”楊權衛點燃根菸,深吸一口,笑眯眯的看着陰天,吐出煙霧:“小朋友,你還有什麼話想說的嗎?”
陰天雙手撫摸着眼前的紅酒杯,雙眼聚精會神的盯着酒杯,似乎是在觀賞藝術品,又像是在研究文物古董:“我的事,沒人能拿出確鑿證據,我自己也記不清楚,那就先不談。”說着擡頭看向坐在楊權衛左側的凌煥國:“接下來我們應該談談欣欣和老…老…”忘了,來之前譚自清有跟陰天提起他的正名,但陰天一時之間竟想不起來。不過他也不慌張,急中生智的接道:“接下來我們應該談談欣欣和我們舍長的事了。”
譚自清和欣欣兩人一同坐直身體看向凌煥國,大家的目光也都轉向凌煥國。凌煥國怎麼說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他毫無懼意的跟陰天對視,稍作思考才道:“雖然沒有實證證明,但至少你也是犯罪嫌疑人。既然你是犯罪嫌疑人,那你的朋友很難保證沒有跟你一起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我不能將女兒交給一個來路不明的人。”
“什麼…”譚自清的父親剛開口想替兒子辯護,但被陰天打斷:“你的意思是,如果有證據證明他是清白的,你就不會阻止他們在一起,是嗎?注意哦!”陰天豎起食指再道:“他普通的家庭背景你不在意,只要他是個不錯的人,你就願意將你的女兒託付給他對吧?還有,如果不願意,我想請你當着大家的面,指着我們舍長說,你狗眼看人低看不起他,當然如果你願意加一些噁心人的表情那就更好了。”說着,猛拍桌子站起來,雙手撐着桌面,微微前傾身體,盯着凌煥國大聲喝道:“回答我的問題。”
在座大部分人均被陰天這一舉動驚嚇到,雖說他之前的表現談不上溫順,但也算較爲平靜內斂。如今卻變得像兇猛野獸,凌厲的目光透漏殺機,強硬的語氣極具震懾力,凌煥國在他眼中與獵物無異。
轉變的太突然,令人難以適應。但楊權衛笑容不減,楊宏霖更是心花怒放,這纔有趣嘛!
凌煥國爲人沉穩,與人交談總會尋找舒適的場所,應對每個問題,或者提出每個質疑都會經過長時間斟酌。習慣使然,在這種場合,他的發言更需嚴謹。陰天一連提出數個問題,使得他有些混亂,發愣的看着陰天。
凌傲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除選才之能,他還有另一大擅長之處,當機立斷。在凌煥國思考措詞間,他當機立斷開口:“我
父親當然不會看不起人,如果是真有本事的人。可是…”凌傲雲擡手指向譚自清,冷言:“他並沒有,現實中,他的學習成績一般,就算在我們一起玩的遊戲當中他也沒有顯露出任何出色的地方,玩啊!玩都不出色,玩都玩不好,那他能做的了什麼事?我們不會瞧不起人,但是…”凌傲雲加重語氣道:“我們絕對不會讓欣欣吃苦,一點也不行!”
哈哈…哈哈哈!陰天突然哈哈大笑坐靠在椅子上,略帶嘲笑的問道:“出色?你眼中的出色是什麼?玩啊!凌大少爺,你知不知道什麼叫玩的出色?爭權奪勢是玩嗎?連玩都談不上怎麼叫出色?”
“是嗎?那我倒要問問你,玩爲什麼就不能建功立業?換句話說,就連玩都能建功立業,那真正做事的時候還會得過且過,過一天算一天嗎?如果只是單純的享受玩樂,那能做出一番大事嗎?”
“嗯!”陰天點點頭,坐直身體:“你說的對,單純的享受玩樂不能做出大事。這好解決,我家的公司很小,你應該很清楚。五年,我讓我們舍長管理五年,如果五年後這家公司變成上市大公司,你們應該就沒有理由拒絕了吧?不過,在這段期間內你們不阻止他們的發展,怎麼樣?”
“管理你們家公司?誰知道是誰在管理。不如這樣,讓他到我們家公司上班,如果他能做出成績,我們不阻止他,但在這段時間內他們不能見面。”無罪說過,陰天不簡單,凌傲雲雖不太相信,但也不願意冒險。能主導策劃那麼多犯罪案件的人,用骯髒的手段將一個小公司變成大公司不見得不可能。
“舍長,你覺得?”陰天轉頭看向譚自清,譚自清一愣,陰天和凌傲雲越講越快,陷入極度緊張的他完全不知道他們最後得出了什麼結論,在這種場合又不宜發問,稍作猶豫,他便咬牙點頭同意。
“好,大家都沒意見,那我要問一句,凌大少爺,什麼叫有成績?”陰天再次發問。
“五年晉升爲主管,任何部門的主管都行,這要求不過分吧?”凌傲雲笑道。
“不過分,就這麼決定了。”陰天也笑着迴應。在凌家公司,別說五年,就算給他五十年,他也沒辦法升到主管職位。陰天想了想,覺得有些不妥,改口道:“這不太好吧!他能不能升職完全是你說了算,不如這樣,讓他到楊家公司上班,讓楊爺爺安排,目標也是主管,怎麼樣?”陰天問的不是凌傲雲而是楊權衛,首次與楊權衛四目相對,陰天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許多。
相比陰天和凌傲雲的針鋒相對,楊志堅和李榮貴的惱羞成怒簡直不堪入目,楊權衛饒有興趣的看了看兩人,笑道:“天下是年輕人的這句話真真不錯。我這個老頭子和小凌在你們這兩個小朋友面前根本插不上嘴,你們決定就好。”
凌傲雲心中大喜,他對他父親的表現非常滿意,如不是他父親啞口無言,他也沒機會表現。欣喜不以顏表這是
基本功,凌傲雲畢恭畢敬的對楊權衛說道:“爺爺千萬不要這麼說,我們在您面前就像是在唱大戲,您說一句好,那纔是好。”
咳咳!陰天清了清嗓子:“舍長,還不快謝謝爺爺,坐在那裡幹嘛?”
可能是太過緊張,譚自清至今仍不知道得出了什麼結論。陰天讓他跟楊權衛道謝,茫然無知的他只好言聽計從的站起來,哆哆嗦嗦的跟楊權衛道謝。楊權衛擺了擺手,對陰天笑道:“小朋友,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沒了,這頓飯味道還行,沒什麼事我們就先走了。”
見陰天站起來要走,楊雪急忙走上去拉住他:“你還沒有解釋你的事呢!”
“小雪,讓他走吧!等一下爺爺給你解釋。”楊權衛道。
“嗯!”陰天連連點頭,顫抖的握着楊雪的手停頓了一下,接着如同拿着刀即將刺入自己的心臟一般,深吸一口氣才狠下心將楊雪的手拿掉:“爺爺會給你解釋清楚的了。”雖早已做足心理準備,但真正迎來這一刻,陰天的心仍如刀割,痛的難以呼吸。
直到最後,陰天才明白楊權衛的用意,他應該也有從小雪的口中聽過老大的事。老大的事他願意幫忙,但自己絕對不能和小雪在一起,不想用強硬手段的他決讓自己主動放手。
陰天一行人離開之後,楊雪急忙跑到楊權衛身邊,要求楊權衛解釋。楊權衛讓大家自便,將楊雪帶到隔壁廂房,廂房內的客廳桌面放有一疊厚厚的文件,文件內容正是陰天的背景資料與相關案件信息。
“爺爺,陰天不是壞人,一定是有誤會。”看完資料,楊雪仍選擇相信陰天。雖然綜合所有的信息,全都指向陰天就是主導策劃所有案件的真兇,但並沒有實證證明。
“爺爺也想這裡面是誤會,所以約他來談。你也看到了,他沒有否認。可能這裡面有他的苦衷,但這些案件跟他脫不了關係。”
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凝固,楊雪全身僵硬,就連呼吸也無法繼續,唯獨眼眶中淚水漸增。當淚水落下的那一刻,血液似乎又一次流淌了起來,心中難以承受的苦痛轉化成撕心裂肺的痛哭從嘴巴和眼眶中噴涌而出。直至淚水流乾,聲音沙啞,仍無法散盡這份痛苦。
拿開楊雪的手後,陰天雙目通紅,面如死灰,和楊雪生活的點點滴滴不斷在他腦海中循環播放。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再也不能將她抱在懷裡感受她的柔軟和溫暖,再也不能跟她開開小玩笑逗她玩,再也不能聽她的指揮征戰天下,再也…再也…
當悲劇真正降臨到自己身上時,陰天才深刻的體會到那句他一直以爲很矯情的話:失去她等於失去了全世界。
陰天目光呆滯的跟隨大家離開方圓酒店,渾渾噩噩之中聽到李榮貴不斷的喊他下車,聽到喊話的他無意識的走下了汽車。下了汽車,茫然四顧,見此地並非學校,又反身回到車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