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我居然是託汪曉東的“洪福”,纔會三番兩次與這朵白蓮花碰面,我真是鬱悶到無以復加。
我知道我這會出現在這裡的目的是什麼,可我剛剛把汪老頭和張代支開,就又來了吳邵燕這朵白蓮花攔路虎,我這一刻只想弄個炸彈送她離開到千里之外,我哪裡還有心思八卦她過來找汪曉東是想幹嘛。
沒好氣的,我瞪了他一眼:“猜你大爺!”
完全是自以爲是界的楷模,汪曉東嘴角往上一揚:“你肯定很好奇,你現在是在嘴硬。”
我的耐心更是備受煎熬,我的眉縫一緊:“汪曉東…..”
像是粘在他身上的膠水失靈了般,汪曉東終於從門沿的黏連上下來,他大喇喇地越過我徑直朝吳邵燕大步流星走過去,在離門口五米遠的地方與吳邵燕匯合在一起。
不像以往每每見到吳邵燕都一副把她當女神供奉着保持着該有的距離,這一次汪曉東的手自然而然勾搭在吳邵燕的肩上,他捱得吳邵燕很近,宛如他正和吳邵燕熱戀那般。
因爲門前的光線不算是太亮,又隔着一小段的距離,我無法看清吳邵燕的表情,可看她的肢體語言,她並未明顯抗拒汪曉東的貼近,他們就這樣像連體嬰似的來到了我面前。
似乎是因爲我的存在,吳邵燕的眉間有皺意涌動,但她沒說啥,嘴巴抿得緊緊,好像生怕我往她嘴裡面喂死老鼠啥的。
搭在吳邵燕肩膀上的手,慢慢遊弋移動到吳邵燕的腰間,汪曉東吊兒郎當睥睨我一眼:“我要陪我家的小邵燕兒好好玩兒玩兒,你是現在就滾,還是進來一起玩一玩?”
汪曉東的意思是指,他和吳邵燕正在談戀愛?
臥槽啊,我雖然知道汪曉東的胃口好,吃嘛嘛香,但他還不至於吃來吃去,竟吃起自己高中時代吃不到嘴裡面的那口草吧!
嘴角痙攣抽搐着,我好不容易纔把它掰平,我張了張嘴還沒吐出一句話,汪曉東這廝又是說:“不玩拉倒!”
說完,他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疾疾擁着吳邵燕三作兩步進了家門,還乾脆利落一把將門摔上,給我吃了個特徹底的閉門羹!
滿鼻子的灰,我盯着緊閉着的大門瞅了好一陣,我無比鬱悶徘徊幾圈,遲疑着掏出手機給張代發了個短信告訴他,我還沒跟汪曉東扯入正題,吳邵燕莫名其妙的出現,現在他們進去了,就我在外面。
估計是鑑於汪老頭在他身邊,張代沒好直接給我打電話過來,他很快給我回了微信:冷嗎?
冷倒不冷,我只覺得我踏馬的要尷尬哭了!
麻痹的我好不容易傻逼似的給人當一回說客,居然出師不利到被人關在門外!
怕張代擔心我這邊,他會對汪老頭有所怠慢,我想了想回復他:不,你們再逛逛,說不定汪曉東這個傻逼等會就開門了。
把手機揣回兜裡,我沒有再繼續像只地瓜似的滾來滾去,而是依靠在旁邊的一棵大樹幹上,斜視着汪曉東家裡的大門。
像他這種張嘴閉嘴自詡是富二代的人,他家的門自然不會是那種沒點隔音效果的小木板兒,那高大上的膈音鋼玻璃美到讓人側目,我自然聽不到裡面發出丁點的聲音,更無從知道汪曉東這廝和吳邵燕在裡面幹嘛。
越是聽不到看不到,我的想象力越是沒受限制,我腦補着汪曉東與吳邵燕親熱畫面,一陣陣止不住的惡寒涌動着,我不得不再次掏出手機搗騰着轉移注意力。
鬼知道到底是我想象力真猥瑣,還是汪曉東的戰鬥力太渣,他們關起門來沒十五分鐘,門竟然又開了。
在昏暗的燈光下,吳邵燕的臉上有淺淺淡淡的紅暈,她對我的存在視而不見般,一副春風不敵她嬌羞的姿態,半埋着臉目光漣漣看着汪曉東:“曉東,那我就先回去了。”
聳拉着肩膀,汪曉東伸手過去,他自然而然揉了揉吳邵燕的頭髮,那語氣溫柔得要死要活:“好,路上注意安全,回到了給我說一聲。”
抿起嘴來淺淺笑,吳邵燕嬌羞更濃:“嗯,我知道的啦。”
這才把手抽回來,汪曉東語調溫和依舊:“晚了,回去吧。”
將包包拎起一些,吳邵燕往後攏了攏頭髮,儼然女神的模樣,她將臉揚得老高,在我眼眸的餘光裡漸行漸遠。
至於汪曉東這個傻叉,他單手抓着門邊兒,雙眸直落注視着吳邵燕的背影,目送她走遠,直到吳邵燕拐了個彎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裡,他才緩緩側了側身。
斜着睥睨我一眼,汪曉東嘴角揚得老高:“你還沒走?等着我請你吃宵夜?”
我強忍着剛剛被汪曉東對吳邵燕那些溫柔引來的惡寒,說:“你丫的富二代當膩味了,不想活了?”
從衣兜中掏了掏,汪曉東一轉眼嘴裡面已經叼了一根菸,他不慌不忙將它點燃,他語氣散淡:“好一陣沒見,你還是那麼自以爲是。”
怕張代等得急,我沒有心思跟汪曉東各種繞彎彎,我直言道:“敘利亞現在戰火連綿,這不是鬧着玩的,你這會兒過去,就是拿自己的命去玩兒。”
輕巧地吐出一個菸圈來,汪曉東的視線斜得更高:“老頭子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大晚上的屈尊降貴的過來勸我這種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陌路人。”
我擦,就算我真的惦記着老頭子那個好處,可我能出現在這裡,確實是不想這個傻逼去送死啊。
眉頭緊起,我抽了抽嘴角:“好吧我承認,我….”
不料,汪曉東卻再一次將我的話打斷,他天馬行空的跳躍說:“你真的就不好奇,現在我和吳邵燕,到底是什麼關係嗎?”
怔了怔,我眉頭皺得更深:“這個是你的私事,我管不着。”
“呵呵。”笑得意味深長,汪曉東的眼縫縮了縮:“裝逼!你明明一臉的好奇。”
我差點吐血:“你眼瞎吧你。”
那種魔怔的笑意更濃,汪曉東的眼梢處滿滿嘚瑟:“吳邵燕,現在是我圈養的小蜜蜂,都不用我招手,她就撲過來了。我魅力大吧。”
我真的是醉醉的,也就是汪曉東能把吳邵燕當一回事,說得好像她有多高高在上神聖不可侵犯似的,她現在跟汪曉東黏糊在一起,就是從神壇跌下那般。
自打張代告訴我,吳邵燕以65萬的價碼,將自己投身於夏萊,她在我這裡就越發廉價,她甚至比不上路邊的垃圾桶來得讓我感覺新奇,我自然對她黏上汪曉東這事不感興趣。我唯一感興趣的事是,終有一天我能看到她下場可悲,這就足夠。
於是我咂嘴,乾脆撇清道:“我沒興趣!我們言歸正傳….”
這個狗屁男人,真特麼的完全不知道禮貌到底是啥玩意,徑直的,汪曉東又一次將我打斷,他冷不丁的嗓子一沉:“唐二,你會過來勸說我,主要是因爲老頭子給你的好處足夠誘惑,足夠讓你心動到難以抗拒,還是因爲你真的怕我在敘利亞掛掉,才跑到我家門口瞎嚷嚷的?”
雖然他這話簡直墨跡到不行,不過還好倒是把話題跳躍回到了我想回到的頻道上,我瞳孔撐大些睥睨着他:“我剛剛就特麼的想給你說正經話,你大爺的非要打斷我。我承認你爺爺雖然沒給到我實打實的好處,但他許諾的東西確實比較吸引。可我會到這裡來,也並非單單被這些玩意吸引那麼簡單,我覺得你活着挺好的,幹嘛非要去找死。”
臉上浮游着層層的似笑非笑,這些笑意堆積成山鬱郁蒼蒼,讓人越看越是看不穿望不透,汪曉東抖肩,他緩緩吐出一個長長的菸圈:“從小到大,挺多人羨慕我的。我一直一直活在大部分人羨慕的目光裡不能自拔,這些目光讓我整個人越發飄飄然,我曾經一度認爲,我是這個世界上爲數不多活得比較順心順水的人。”
丟下這麼些天馬行空到讓我應接不暇的話,汪曉東再猛吸了一口煙,他把還剩大半的煙扔到腳下,他埋下臉去盯着騰昇而起的餘煙嫋嫋,他嘴角的笑裡面,多了些自嘲:“可是最近有大半的時間,我認爲自己活得很可悲。我所有的交際圈,都是我拿錢堆起來的。哪一天老頭子要先於我一步死去,而我又無法像他那麼鐵腕將他打下的家業支撐下去,我要是破產到一文不名,估計連個給我收屍的人都沒有。我這前半生,算是白活了。至於後半生,我不想再浪費了。”
我曾經無數次吐槽汪曉東的老不正經,可當此刻的他認認真真般推心置腹,我內心的波瀾起伏猶如狂潮傾瀉不止,我總覺得這次我可能勸不住汪曉東,他真的傻逼似的跑到敘利亞去,然後承受戰火連綿帶來的不確定性。
骨骼裡有涼意涌動,我不自覺地上前半步:“汪曉東,做人不能這麼悲觀的,你….”
汪曉東的嘴角往上揚了揚,他突兀哈哈大笑起來:“我悲觀個屁。你這個傻逼,還沒搞清楚個一撇就跑到我面前瞎嗶嗶,傻逼傻逼的。我纔沒有要去什麼狗屁的敘利亞,我是要收拾行囊,跟我家的小邵燕兒去歐洲豪華遊。”
我半信半疑:“你扯淡的吧?我不信你爺爺那麼無聊,大晚上的逗我玩兒。”
嘴角揚起來的幅度更大,汪曉東的眼睛半眯着瞥我:“你這樣的窮癟都在努力活下去,像我這樣要啥有啥的富二代,還能不比你更惜命?得了得了,懶得再跟你廢話,給你科普富二代的幸福生活。你,就站這裡等我一會。”
說完,沒給我再說話的間隙,汪曉東轉身鑽回他家裡,沒一陣他走出來,他抱着又胖了些許的肉鬆包,不由分說塞到我的手裡:“我去歐洲的話,少說也得待一個月,這狗子我賞給你玩一陣。”
可能是因爲我的身上多少有些狗氣,肉鬆包居然不曾抗拒一番,就徑直以醉生夢死般舒服的姿態窩在我的懷裡,我抱着這軟綿綿的一團,竟不忍將它扔回到汪曉東的手中,我趕緊的調整了一下姿勢,把它抱得更穩。
此時,汪曉東這丫再度開口:“你給張代那孫子打個電話,讓他過來,我有事找他。”
我皺眉:“你又要鬧什麼幺蛾子。”
汪曉東眉縫一斂,語氣中平添了一份認真:“正經事。”
這會兒我真的想直接給自己甩一耳光子,我簡直就是閒的,才大晚上的不裹被窩裡面睡覺,跑到這裡承受汪曉東這廝不按理出牌帶來的焦躁感。
抱着狗子沉寂對峙一陣,我不得已騰出手來掏出手機,給張代去了個電話。
壓根就沒走遠嘛,打完電話我手機揣回兜裡還沒捂熱,張代和老頭子就肩並肩的回來了。
把變臉玩得可勁順溜,汪曉東一改剛剛對老頭子的倨傲樣,他一副孝順兒孫的傻叉樣,三兩下就把老頭子給打發的走了。
老頭子前腳一走,汪曉東後腳往嘴上叼上一根菸,他瞟了張代一眼:“我有事,要單獨跟你聊聊。”
又掃了我一眼,汪曉東說:“窮逼,我家裡有暖氣,你到我家裡暖和暖和去。”
我頗有些爲難看了張代一眼。
眉宇間有思慮的神色,張代遲疑不過幾秒,他拍了拍我的手背:“你去吧,外面風確實有點大。”
我剛剛走進汪曉東的家裡,門就被從外面推着關上了,我把肉鬆包暫時放下,用手試探性地拉了拉門栓,門被從外面反鎖了。
這裡膈音的效果好得要命,我在裡面壓根不知道外面發生了啥事,我也沒心情到沙發那邊去坐,我就這麼幹站在門旁,焦灼地等着門從外面打開。
煎熬了約摸有十來分鐘,門總算是開了。
張代的臉色無恙,與之前別無二致。
至於汪曉東,他嘴上還是叼着一根沒點燃的煙,他靠在門沿瞥我:“把狗子帶上,滾吧。”
我正不知所措來着,張代已經越過汪曉東,出乎我意料的,他主動彎腰下去,把那隻胖狗單手抱住,他另外一隻手來拉我:“唐小二,我們走吧。”
在出租車上,我抱着已經有些睏意的狗子,我反覆權衡一番後,我拿捏着詞措說:“張代,汪曉東這丫找你單獨聊的事,是需要對我保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