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無異,胡林更是漫不經心將剩下的半杯奶茶攪動得更快,她語氣淡淡:“那孫子,有好幾個月沒到我面前來刷存在感了,前陣子我過生日他忽然踩上來,說是給我送什麼生日禮物,實質上他是有備而來的揣着個望遠鏡,坐在我家露臺上窺探你。反正他那些行爲,看着挺腦殘的,我這人就見不得腦殘,就差拿鏟子把他剷出去了。他還怪我攆他,囉囉嗦嗦說他買的禮物一萬多,我收了就得給他提供場地,誰稀罕他那破禮物了,真是的。”
我擦,汪曉東他不是一副全說真話那模樣給我說,他是去給胡林送生日禮物,碰巧見到我在對面樓的麼?
無力吐槽汪曉東那張能把真假自然糅合在一起,還讓人難以嗅出破綻來的破嘴,我嘴角抽了抽:“我挺無語的。”
胡林懶洋洋地放下吸管:“我也是。唐二你說有些男人是不是天生的沒長腦子,汪曉東這個渣渣,我跟他兩年,麻痹的啥姿勢都試過了,在我堅決砍斷跟他那種關係之後,他好像就忘了那茬似的,他一點都不會想到他找個劣質的藉口踩上我家門,在我面前窺探你,會不會讓我不好受啥的。但他真的是一次又一次刷新我對他的認知啊,你知道後面更搞笑的事是什麼嗎?”
身上有股很奇特的氣場,再配上這番坦蕩的直言,這樣的胡林讓我感覺不到一絲的尷尬,總之在她面前我徹底放鬆下來,我順着她的話茬:“是什麼?”
兩手攤了攤,胡林露出一副我能怎麼樣啊我也很無奈啊的表情:“後面,汪曉東這個渣渣碎,他說他想給你送花,他去花店訂好讓人送給你顯得太刻意,他要做得不經意,最好不能讓你知道他是專門訂來送給你的。可能他身邊那些有錢的公子哥公主女,沒幾個會在網上買東西,他找不到人學,他就跑過來纏着我,讓我教他,反正我很醉,都什麼人啊真是,長腦子不長智商,情商也低於正常水平線,整得一幼稚鬼。但我最後還是教他了。”
我更是醉到不能醒:“你教他幹啥,你幹啥不飛毛腿一擡,送他去太平洋。”
一下子笑了,胡林露出整齊的牙齒來:“我怕污染了太平洋的水,國際環境局找我麻煩唄。而且他還沒開始行動,我直覺就他那種款的打死都不可能追得到你,他也就炮灰的命。我也想看看他吃癟的****樣,果然現在我痛快了。”
頓了頓,胡林自嘲地笑了笑:“想想一年前自己那麼智障那麼瘋狂地迷戀過他,我真覺得挺丟人的。”
胡林到底有沒有真正的將目光和注意力從汪曉東的身上抽離,她到底有沒有釋然我不清楚,但我能感覺到她對我說起這些,就是純粹的吐槽,不帶着試探等等居心叵測的目的。我大腦一個激盪,猛然想起汪曉東之前在佛山跟我說過,他對胡林殘忍則是對她的仁慈,再結合汪老頭的殘暴我信汪曉東在這茬上沒瞎嗶嗶,我趕緊的搭茬:“胡林,像汪曉東那種富二代二流子不靠譜,咱們得珍惜生命遠離他。”
胡林點了點頭:“我知道。我就是想找個跟我一同認識汪曉東的人,分享他那些****行爲,說完我爽多了,然後日子該咋地,還是得咋地。”
我正要給胡林說點什麼作迴應,我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響了。
我瞄了一眼,是我哥唐志打過來的。
自打結婚之後,我哥在我家嫂子的開發下,他那麼守舊的人開始學着玩微信,我們就經常在微信上聊,電話打得挺少。
現在他無端打過來,我覺得應該是有比較重要的事,我也沒避着胡林,朝她示意了一下隨即急急忙忙將電話接起來。
隔着電話也是秀得我一臉的恩愛,電話接通了我哥和嫂子在那頭兩個人你來我往的珠聯璧合相互逗了幾句,我哥才慢騰騰說:“唐子,爸媽讓我打電話給你,給你說個事啊。”
聽到那頭氣氛不錯,估計是有好事,我心放回肚子:“啥?”
我哥斯條慢理的:“今天大伯到咱們家來送請帖,他說唐琳要結婚了,她嫁到了深圳去。大伯他拎過來的糖果都是高檔貨,是那種很貴的糖果禮盒,他還說唐琳嫁給了個富二代,到時候會在深圳叫什麼麗思的豪華大酒店擺酒,讓咱家一定得派個代表出席。爸媽都有點暈車,最近煤炭場又拓寬了,招了幾個新工人我要帶,所以爸媽想讓你去吃這個喜酒,你看怎麼樣?”
知道我打小就和唐琳不對盤,我哥最後一句話都是打着商量的語氣。而他說的那個什麼麗思,應該就是位居會展中心的麗思卡爾頓酒店,那裡確實是挺高檔的,普通的工薪族還真沒有幾個有膽在那裡擺喜宴。
自打唐琳被品博炒掉之後,她後面有沒有再纏着鄭世明表達愛慕之情我不清楚,反正她似乎就在我的世界裡暫時的消聲滅跡了般。
萬萬沒想到啊,人家唐琳倒是越挫越勇,在釣凱子的道路上永不止步,現在就出效果了。
談不上羨慕,我第一反應只是覺得娶她那個男人真是倒黴,我對着我哥沒能按捺得住,直接脫口而出:“去當代表喝喜酒沒問題,但去之前我好奇啊,是哪個倒黴蛋子,那麼眼瞎的準備娶唐琳啊?”
我爸媽就算再知道唐琳以前沒少欺負我,他們也一向秉承着那種淳樸的做派,他們認爲親戚間就該互相體諒才能和氣,但我哥不一樣,他是真的跟我一夥的,他笑笑:“下午大伯過來,他炫耀得要命,非要我當場加了唐琳的微信讓唐琳把婚紗照發過來給我看,那準新郎就一大號胖子,體積比唐琳多幾倍的。你想不想看,我轉發給你?順道我把喜帖也拍照發給你,怎麼樣?”
在心裡面默默誇我哥上道不少,我也笑:“來來來,我也瞅瞅。”
掛了電話,我徑直把手機微信點開,迫不及待地等着我哥給我發照片過來,可能是老家信號差,好一陣我哥都沒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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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坐在我前面的胡林,她倒是開口了:“唐二,你嘴裡面說的那個唐琳,該不會跟我認識的是同一個人吧?”
我愣住:“你認識唐琳?”
用手揉了揉額頭,胡林說了一句“你等等”,她把手機從兜裡面掏出來,搗鼓一陣她把手機屏幕面向我:“你說的是不是這個人?”
我瞅着屏幕上濃妝豔抹熟悉的嘴臉,眉梢都是鬱悶:“是這個。胡林你怎麼有她的照片?”
胡林撇了撇嘴:“幾個月前,汪曉東不知道發什麼神經消失了一段時間之後,忽然邀請我去參加他什麼狗屁單身派對,我本來不想去的,但汪曉東說我要不去,他就找幾個男的上門幹我,他那樣的****啥事做不出來啊,我真怕他找我茬就去了,去到了才知道汪曉東他就是無聊把他之前搞過的女人都喊過來幫忙暖場,有吃有喝還有紅包拿,反正就是自由活動。”
我嘴角抽搐着,帶着隱隱的暗示性語氣:“唐琳也是被汪曉東邀請過去的?”
總體上胡林她是一個特聰明的女人,她秒懂我這話啥意思,她搖了搖頭:“唐琳可不像我們這些低廉的暖場女,她是跟着夏萊過來的,明明她站在夏萊面前就像只掉毛的母雞,卻偏偏端着趾高氣昂的款…”
再這裡頓了頓,胡林斂眉說:“夏萊你肯定認識吧,我不用再多費脣舌吧?”
除了始料未及胡林居然也認識夏萊,我更驚詫的是唐琳居然與夏萊搭上瓜葛。
爲了不讓胡林窺見我太多情緒端倪,我端起檸檬水抿了一口,嗯了一聲之後我不動聲色故作隨意:“唐琳是我堂姐。我家裡打來讓我做代表去喝她的喜酒。但我一向跟她不太對盤,我還真不知道她居然是夏萊的朋友。”
嘴邊掛起一抹鄙夷的笑,胡林心不在焉:“朋友?談不上吧,我覺得她就是夏萊身邊的一個狗腿子,但她特別裝逼,似乎跟在個命好的白富美身邊,她自己就是個白富美似的。”
若有所思幾秒,胡林又說:“她這次結婚,不知道她是不是嫁給夏萊其中一個酒桶朋友,那個男的外號叫孫胖子,肥得像豬頭似的,孫胖子那晚也來了。就是因爲他湊上來跟我搭訕幾句,唐琳那個賤人甩了我兩巴掌,罵我勾引她男人,滿嘴噴糞的各種難聽。”
在胡林的娓娓道來裡我思緒萬千,想來夏萊她在過去裡爲了將我從張代的身邊驅逐開去,她連鄭世明都算計在內,她又怎麼會讓唐琳閒着。
縱然我能就此揣測估計在夏萊之前的計劃裡,唐琳也有參過一腳,但無憑無據的我還真的說不好她參與到什麼程度,這更奠定我渴望去參加她婚禮的決心,我得往她身邊湊堆,才能套料。
反正如果唐琳在過去沒做對不起我的事,我隨個份子錢祝她百年好合,若然後面被我發現她也是那羣賤人中的一員,我自然會讓她吃不完兜着走。
將思潮壓下,我皺起眉頭:“你有沒有給她打回去?”
胡林滿臉鬱悶:“按我這暴脾氣,我哪裡能忍,我擡手立刻回敬了她五六巴掌,唐琳這個死三八就衝上來抓我頭髮,反正我們就這樣扭打成一團,唐琳那賤人也就嘴皮子厲害,三兩下就落在下風,我就要當場把她撕了,但夏萊把汪曉東往這邊帶,汪曉東這個渣渣碎強迫我給那個賤人道歉,我不肯還被汪曉東當衆罵了個狗血淋頭。後面,唐琳那個賤貨居然讓我下跪求原諒,還好汪曉東也不算是太智障,他沒讓我跪。但就算老孃沒給跪,媽的,現在想起這事,老孃心裡這個火啊,哪天有機會老孃真想******撕完唐琳再撕夏萊。她們都一路貨色,賤人,一個是看着就是賤人模樣,一個雖然端着個白富美的款,骨子裡也賤。”
聽胡林張嘴閉嘴的罵唐琳和夏萊是賤人,我能說我直聽得心裡舒暢嗎?
再看胡林那一臉憎惡的憤慨,其實我有意想邀請胡林加入我和戴秋娟的聯盟,畢竟多個志同道合的人手就多份力量,而就胡林這種疾惡如仇的性格肯定也會爲我們這個陣營帶來手撕賤人們的靈感,但我再忖量再三,覺得我和胡林還沒熟到這種地步,她更多的性格我也拿捏不準,別到時候整個弄巧成拙,我還是再觀望觀望比較好。
打定主意後,我忙不迭安撫了胡林一番。而胡林心挺大的性格,她吐槽完又像個沒事人般,我們後面聊了聊沙尾這片商圈上的美食,扯淡到將近六點,又吃了頓水煮魚,這才一起走回去。
走到樓下,胡林說既然住那麼近,不然留個電話有空約飯,我們相互報號才發現,我們誰都沒換號,就相視一笑互加微信,然後各回各家了。
等我把瓜果澆了一遍水,我哥才把圖片發過來,我放大看了看,跟唐琳拍照的那個人,我以前見過。
在夏萊的生日會上,確實有這麼一個胖子,他當時不斷勸張代喝酒抽菸來着,他估計就是胡林嘴裡面說的孫胖子了。
再看請柬上擺喜宴的日子,是到下個星期五晚上,我急也急不來,就暫時將這茬放一邊了。
晚上沒啥事,我就窩在家裡煲劇,我正看得熱火朝天,消失了好一陣子的汪曉東居然給我打了電話過來。
瞅着屏幕上跳躍着汪曉東的名字,我覺得這要多邪門有多邪門,這沒人跟我提起汪曉東他就跟消失了般,而就在幾個小時前胡林把他吐槽一把,他忽然又蹦躂到我面前來了。
有點心塞,我糾結再三選擇直接忽略他這通電話。
但汪曉東卻像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似的,鈴聲響完之後他繼續打,在他打了第三通之後,我硬着頭皮接起來,靜默着等他先說話。
汪曉東的嗓子有些沙啞:“唐二,你能不能到樓下來一趟。”
我一聽這話嚇了一跳,汪曉東這丫該不會是沉寂幾天之後,覺得打電話給我矯情一番不過癮,他現在是要當面給我表白吧?
但沒超過十秒,我就發現我自作多情了。
因爲汪曉東他又開口了,他很是正兒八經的:“我把我爺爺帶過來了,讓他給你道歉。”
我倒不會認爲汪曉東所謂的交代,就是讓他爺爺給我道歉,顯得太兒戲。
用個膝蓋我也能想到,像汪老頭這種大咖人物,估計他窮極一生也沒給誰低過頭,汪曉東能把他弄過來,肯定是沒少花功夫。
可我真的不會爲汪老頭這種大人物願在我面前低頭而沾沾自喜,畢竟在我看來,他是差點要了我和張代的命,他犯下的罪惡不可饒恕,雖然我無法掰倒他,這也不代表我要吃他道歉這一套。
於是,我淡淡的:“不需要。”
汪曉東語氣變得分外焦灼起來:“唐二,一陣子就好。我爺爺他是帶着十二分的誠意過來的,他就給你道個歉,不會耽誤你很久。”
汪老頭有沒有誠意,跟我要不要接受要不要諒解,仍舊是兩碼子事。
我有些鬱悶地扁了扁嘴:“我準備睡了,沒什麼事就先這樣吧。”
聲音一下子提高半個度,汪曉東瞬間從剛剛一副低聲下氣的款,轉變成無賴的模樣:“你不下來是吧,那我上去踹門,踹到你開門爲止。反正我今晚不管怎麼着,都要見到你。唐二我就這樣給你說,我什麼性格你清楚,我有時候口無遮攔說的那些話我回想起來都覺得臊得慌,你要想在你這棟樓出名到徹底住不下去,那你就繼續待樓上。”
我倒不怕汪曉東要真的犯****上來踹門外加亂說話,會引起一堆鄰居圍觀八卦,到時候我每每出門都要被那些揣測玩味的目光洗禮,我只是怕鬧出太多的動靜,會被一些較真的鄰居跟房東投訴我。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我咬咬牙:“靠,你等等,我下去。”
氣惱的把手機往牀上一扔,我換了套可以外出的衣服,再套個外套,把手機鑰匙往兜裡一揣,這才慢悠悠地下樓。
沒有開那輛騷包的賓利,汪曉東的車換成了一輛黑色保時捷,他靠站在駕駛室旁,正叼着一根菸吞雲吐霧。
看到我,他把煙往地上一扔,說:“上車吧。”
我瞅了瞅腳下蹬着的拖鞋,瞪眼:“上車做什麼?你爺爺呢?”
汪曉東兩肩一聳:“他在我家,我現在載你過去,讓他給你道歉。”
我擦,除非我的腦子裡被人不小心整了個比太平洋還大的人工湖,裡面除了水啥也沒有,我纔敢坐上汪曉東的車去他家裡,接受那個汪老王八的所謂歉意!
麻痹的,我要知道汪曉東這所謂的把他爺爺帶過來了給我道歉,是要我跑到他家裡去,我就直接揣把菜刀下來,先給他來兩刀解恨了!
翻了個白眼,我直接開炮了:“汪曉東,你是智障還是把我當智障?你是覺得我的心大還是膽大?你爺爺他差點把我給弄死了,我看到他不會繞路走說不定都是自尋死路,你現在還讓我跑到你家去見他?你是覺得我是貓有九條命還是咋的?”
滿臉訕意,汪曉東用手碰了碰額頭 :“他不會再做那種糊塗事了。”
只能呵呵噠,我睥睨了他一眼,繼續炮轟:“你認爲他不會,不代表他真的不會。你是想讓我再用自己這條命,去賭他還會不會在一次出手妄圖弄死我?”
嘴角抽了抽,汪曉東的臉上難得被一層認真覆蓋,他連連吞嚥着,喉結動來動去的,他再說出來的話,竟讓我一下子無從接駁,也很是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