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曉東兩手一攤:“幹嘛這樣看着我?難道像我這種風流倜儻的富二代,就沒有失戀的資格嗎?”
我竟然哭笑不得。
聽汪曉東那語氣,敢情失戀是啥光榮的好事啊,誰都能湊上去沾點喜氣來着,他失戀還失出優越感來了?!
實在一直到現在都無法對他那逶迤的腦回路理解得特別透徹,我只得說:“吃火鍋就吃火鍋。反正我欠你十一頓飯,這算是第一頓。”
不悅地狠瞪我一眼,汪曉東的聲音倒是壓低了些:“你到底是不是人,我失戀了你不安慰我兩句,還要跟我算這點小賬?吃你頓飯能吃多少錢啊,你不能當這頓安慰我失戀請我吃的啊,還要算進去。有你這樣做朋友的嗎?”
我直接被他噎得無言以對:“。…。”
見我一副無力吐槽的模樣,汪曉東往前走了幾步:“我一個穿着渾身名牌戴着一百來萬手錶的人,願意到你公司樓下等你,說不定你還能沾我光,讓你那些同事誤以爲你找了個富二代,能給你臉上貼點金,就衝這一條,你也不該跟我多計較。”
得,他這是要嘚瑟個沒完沒了啊!
一個頭兩個大,我怕我要跟他互嗆,他又是不斷地用他汪曉東式沒有三觀沒有邏輯的話來刷新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所以我說:“你怎麼廢話那麼多,到底還要不要吃飯?”
汪曉東這才稍稍安靜了一些,不再怒刷他那些存在感。
原本我想就在這邊廣場處吃那個重。慶火鍋,實惠又不貴,但汪曉東執拗神經綜合症發作了似的,非要走到中信廣場那邊去吃,我實在拗不過只得選擇遷就。
一路上寒風呼嘯,我被吹得直哆嗦,汪曉東這個****還叼着煙取笑我:“看你被吹得跟只掉毛的母雞似的,我怎麼那麼高興。”
我完全是無語的,選擇不搭茬。
但汪曉東倒是像腦袋秀逗了般,他將自己衣服的拉鍊一扯,在他作勢要將外套脫下來之際,他又用手急急一裹:“靠,老子還想扮演扮演個騎士,給你脫個外套啥的,但媽的這天氣老子要真的脫掉外套,這不得凍死,靠,算了,還是你凍死比我凍死的好。好歹我是個富二代,你是個窮逼,我的健康比你的值錢。”
其實拋開汪曉東的嘴欠不說,偶爾跟他相處,我倒是覺得挺逗的,反正就像是一個智商時不時欠費的****,特好玩。
忍不住的咧開嘴,我揶揄他:“沒人讓你脫。你還是自己穿着吧,別跟個戲精上身似的,演個不停。”
不以爲然,汪曉東又用手將衣服一扒:“艹,死就死。省得回頭被你到處瞎說我沒風度,影響我的市場輸出率。”
將那件看起來就知道死貴死貴的泡騰風衣遞過來,汪曉東睥睨着我:“掉毛母雞,我給你送毛來了。”
我忍不住噗嗤笑了:“你有病啊你,戲多。”
汪曉東似乎頗有些不耐:“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可穿上了,媽的剛剛脫掉沒幾秒,我感覺我要凍成冰棍了。”
我搖了搖頭:“不要。我就剛剛出門那會覺得冷,現在好多了。”
沒跟我推來推去的磨磨唧唧,汪曉東倒是乾脆的把外套重新穿回身上,他又急急扯上拉鍊:“艹,這天氣怎麼那麼冷。冷死老子了,我也是有病,好端端的不回家抱着肉鬆包看電視,順道喊個美女過來隨便乾乾,出來吃個屁的飯!”
在汪曉東一路嘴碎的碎碎念中,我們總算是走到了中信廣場這邊,汪曉東非要上去五樓那個看裝潢就知道死貴死貴的火鍋店,我只得跟上去。
服務員把菜單拿過來之後,我瞅了一眼就嚇得半傻,以這樣的價格,汪曉東要再點二十盤肥牛,那我是要被放掉渾身的血,才能爬得出去啊!
不想慣着他,我壓低聲音說:“喂,這裡的肥牛太貴,你悠着點…。”
我話音還沒落地,汪曉東這個傻叉,他就對着旁邊的服務員說:“鼎豐肥牛,來個25盤。蝦丸,6盤。還有這個,這個,這個,這個,這個,這個,全都來兩份。”
數學太好,我幾乎是在十秒內就算出他詳細報上名字的東西到底要去掉我多少銀子,我心如死灰:“汪曉東,吃完這頓飯,我們的友誼就到此爲止吧,你太壕了,我跟不上你的步伐。”
把餐牌遞給服務員讓他去下單,汪曉東瞥了我一眼:“瞧你那點出息。你別給我裝窮,誰不知道你啊,你跟張代那混球離婚的時候,你分到不少錢吧?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佛山那邊買了房子,你現在也算是有房有車一族了,你又不打算攢着錢給包。養個小白臉爽爽,那就別那麼小氣。反正錢這玩意捏在手上都得貶值的,只有把它花出去,才能不承擔它貶值帶來的損失。我這是爲你好,幫你止損。”
我差點吐血:“我分個球啊!我買房的錢,是我辛辛苦苦掙的,都踏馬的是血汗錢!”
汪曉東的眉頭往上一飄:“你跟那混蛋離婚,他沒給你分錢?我艹,還有這等好事啊,你這不擺明讓他白玩了嘛!”
不知道汪曉東是沒話找話才提起張代,還是他沒事找抽故意的想看我鬧心的樣,反正我不知爲啥,覺得很是煩躁,我只得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話鋒一轉:“你怎麼就失戀了?”
身體往後一傾,汪曉東將一隻腿蹬到餐桌的邊緣處:“我上次不是跟你說,羅思雨可能一時半刻懷不上孩子,我爺爺讓她懷上再提婚禮的事嘛。”
自從上次汪曉東給我科普了一番他們上流社會是怎麼玩得開的,我自然對這個話題免疫到無法再爲他們哪個誰生出什麼憤慨來,於是我點頭:“嗯。”
抖了抖腿,汪曉東漫不經心的:“今天,羅思雨找我,要求退婚,她明確要求跟我終止關係,我以後能打。炮的女人又少了一個,這不就失戀了嘛。”
雖然我不知道汪曉東跟羅思雨之間,到底有多少利益交付,可我一聽到什麼懷不上孩子就暫時不舉辦婚禮這事,多少有些膈應,現在一聽汪曉東說羅思雨要退婚,我怎麼覺得那麼解恨呢!
也沒藏着掖着,我舒了一口氣:“總算碰到一個拎得清的。”
汪曉東白了我一眼:“拎得清個屁。那個女人,擺明是被我開發出來了,覺得自己魅力比當女孩那陣大,想去看看她能不能賣個更好的價碼。媽的,都是一羣婊。子,老踩着我的肩膀往上爬。”
還沒喝酒,我就要醉到不能醒,再聽汪曉東這所謂的失戀,不過是輕描淡寫的玩笑話,我更不願意在這上面糾纏,嘿嘿算了一聲,算是終止了這個話題,然後我絞盡腦汁的想,我該怎麼開口套夏萊的料,才能不被汪曉東窺破。
畢竟汪曉東這人,他看似吊兒郎當沒心沒肺的,實質上他精得要死。
我正在醞釀間,服務員將鍋底送了上來,也不等鍋底煮開,汪曉東用筷子撈起一塊番茄往嘴裡送,呼着熱氣他睥睨我一眼,他冷不丁的:“前晚,你跟張代那混球上演愛情大逃殺麼?我看到你爬上了護欄。”
我怔滯幾秒,隨即:“你怎麼知道這事?”
汪曉東他又撈起一小塊玉米丟進嘴裡,撲哧撲哧地吹趕着滾燙,半分鐘後他才緩緩說:“我當時就在斜對面那棟樓頂層,剛好趕上看戲。不過不用買票的戲,也就馬馬虎虎,我沒看幾分鐘,那混球就滾蛋了,然後你進了房間。”
我眉頭皺起來:“你別告訴我,你在斜對面頂層樓臺上出現,完全是巧合。”
聳肩,汪曉東嘴角往下一撇:“還真就那麼巧。可能像你們這種沒錢還喜歡裝小資的窮逼,都認爲住樓頂能顯得自己卓爾不凡吧,胡林她就剛好住在你斜對面的頂樓,那天我去找她,碰巧她弄了個燒烤架在外面露臺燒烤爲自己慶祝生日,我就想着蹭幾個烤串再走,沒想到就讓我這麼巧地看到了這麼一出大戲。”
我瞳孔大了大,脫口而出:“胡林就住我斜對面那棟?你說的是9號筒子樓麼?你們不是玩完了,你還去找她做什麼?”
把筷子往桌面上一丟,汪曉東斜視着我:“敢情沙尾是你一個人的,就你能住是吧。還有我去找胡林做什麼關你屁事,問得可真多。”
被汪曉東這麼一個搶白,我有些訕訕然:“算我多嘴。”
真的是臥槽臥槽的,剛剛還一副無可奉告的款,我不問了,汪曉東倒主動交代了:“你方向感不錯,你還真猜對了胡林住的地。至於我幹嘛找她去,前天是她生日。她好歹伺候我兩年,我過去給她送個生日禮物。”
汪曉東交代的過程,我越發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八卦了,所以我沒再接茬,只是噢了一聲算作迴應。
但汪曉東很快憤憤然的:“媽的,那個胡林,也是個****貨,老子看在她把處給了老子的份上,記住她的生日,還花了一萬來塊給她買禮物,她連個烤串都不捨得請我吃,板着一張臉好像我嫖她沒買單似的一直攆我走。艹,以後老子再這樣自討沒趣,老子就把自己的頭剁了給自己當板凳坐。”
我的眼前,瞬間浮現汪曉東脖子上沒頂着個頭顱,坐在他自己頭上的畫面,我完全被這詭異的想象力嚇得抖了抖身體:“你能不能別說得那麼嚇人?”
總算把自己那條豬蹄從餐桌上拿下去,汪曉東轉而叼根菸在嘴上:“你別把話題越岔越遠,我問你,你跟張代那混球,怎麼一回事啊,這是準備舊情復燃的節奏?”
埋下臉去,我端起茶再抿上一口,聲調裡面難以自控地多了些許煩躁:“你能不能別再提他?”
汪曉東像是沒聽懂我的迴避似的:“說說嘛,反正還沒上菜,就權當打發時間。”
我只得沉默以對。
這樣的寂靜僵持一陣,汪曉東把根本還沒點着的煙直接扔菸灰缸裡了:“不想說就告訴我你不想說,一直裝死的算怎麼一回事。沒勁!你們女人一個兩個的都沒勁!”
吐槽完,汪曉東又掏了根菸點燃,等到菜一上來,他像是拿肥牛報復世界似的,不斷往鍋裡倒。
我想,我要向他套夏萊的事,我不跟他扯淡張代,我還套個球啊!
只得輕咳了一聲,我按捺住莫名其妙的煩躁,說:“我跟張代,是徹底掰扯清楚了,以後井水不犯河水。”
停住筷子,汪曉東眯着眼睛瞅我:“你確定你做得到?”
我故作輕描淡寫:“有啥做不到的。”
汪曉東臉上的神情散淡不少:“呵呵。”
我老認爲,呵呵這兩字,就算不揣情緒說起,都可以給人藐視得要命的感覺,心裡面不爽地吐槽着呵呵你大爺,但我表面不動聲色地,故作糾結說:“誒,我跟張代這茬算是掰扯清楚了。但我前幾天因爲工作的緣故碰到夏萊,她非要跟我加了微信,我想我跟張代都互不相欠了,留着他姐的聯繫方式,多少是有點膈應。汪曉東你覺得,我要把她刪了,會不會顯得我小氣?”
汪曉東的眼眸暗了暗,他的臉上掠過一絲異樣神色,當我想要窺探這種神色的意味時,他已然斂住,他用玩世不恭的口吻:“小氣個屁,刪掉就刪掉,哪裡來的那麼多糾結。”
我總覺得汪曉東這語氣有點生硬,跟他平常渾然天成的吊兒郎當簡直是千差萬別,我直覺他似乎是知道了點什麼,而看他的反應,他似乎不願意讓我知道。
我揣測,他是知道夏萊恨我,但相比於我,他和夏萊的交情更好,他更願意護着夏萊?
心快跳到嗓子眼,我知道汪曉東這種人不好套路,我卻還是想拼盡全力套路一把。
皺着眉,我裝作更糾結的樣:“這樣不好吧。我們加了微信之後,夏萊還熱情邀請我一起去玩呢。我貿貿然把人一刪,多不禮貌啊。算了,我還是不刪了,我回頭跟她玩一趟,就少點接觸好了。”
瞳孔徒然撐大了一些,汪曉東幾乎是咬着我的話尾音:“不要去!”
故作驚訝,我瞅着汪曉東:“爲啥?”
汪曉東瞪我一眼:“讓你別去就別去,廢話那麼多做什麼!你剛剛不是才說,你跟張代那混球扯成蔥白各不相欠了嗎,你巴着他那邊的人,等分金嗎?”
我裝作沒心沒肺的扁嘴:“張代是張代,夏萊是夏萊,我總不能把對張代那丫的不爽,遷怒到夏萊身上吧。其實我覺得夏萊人蠻好的,沒一點大小姐的架子,她也不會像你這樣整天標榜自己是富二代…”
不料,汪曉東硬生生將我打斷:“凡事不能太看表面,要不然你被人賣了,都還不知道怎麼一回事!”
感覺汪曉東這廝,正馬不停蹄地奔赴我佈下的套路大網,我按捺住快要蹦出來的心,一副迷惘的樣子:“我暈,按你那意思,夏萊還會害我不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