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章駭猴(下)

“噗……”

昌靈山神驀然面色一白,嗚啊的一口,吐出一片血霧。

他面色蒼白之極,胸口狠狠的喘着,手指關節處凸起,極爲用力的按着車駕。

“……好你個當陽城隍,破吾山府,絕吾靈脈。你這是要趕盡殺絕,不留活路了啊!”

須知,山神一脈執掌羣山,權柄與執掌的山境相合。可謂是一榮共榮,一損俱損之局。

一旦麾下山境生變,作爲權柄寄託的山神,自然是首當其衝。

而昌靈山神,畢竟是一尊八品正神,能累及他的存在,也就是那幾位了。

甚至,此時此刻的昌靈山神,心神重創之下,就連昌靈山脈的聯繫,也有了一些模糊。

因而,他對於昌靈山府之事,愈發的揣揣不安了。

“走,”

“此地不能久留,遲則萬劫不復也!”

昌靈山神一臉惶恐,倉促間再度調轉車駕。

荀少彧的殺心甚堅,讓這山神是徹底嚇着了。

而荀少彧的睚眥必報,也是讓他忐忑難安。

以荀少彧的神位,若是下定心思,來除去昌靈山神的話,也只是稍有阻力罷了。

“如今之計,唯有太阿君、金沙龍王……這二位五品神祗,能救吾一命。”

只要兩位五品上神,以自身的神職品階,出面保下他這個八品山神。

他不信一介七品縣城隍,敢動他分毫。

“兩位大神,金沙龍王是水系之神,與地祗一脈向來不和,吾這個當陽城隍必殺之神,金沙龍王想必會很願意收容一二。”

如斯想着,但昌靈山神的車駕,卻是向着太阿山方向而行。

“雖然龍王可能爲了落地祗一脈的麪皮,而決意保下吾這個八品小神。”

“但是,水脈與地祗可是爭鬥了數千載的死對頭,一旦龍王決心保下吾,吾恐怕會更加危險。”

兩大派系間的爭鬥,可不是八品小神,有資格插手的。

此間,就是一二‘浪花’起落,都能讓他生死不由自己。

最大的可能,還是在沒有利用價值之後,讓金沙龍君隨手捨棄,然後被地祗一脈的大人物,隨手碾爲齏粉。

“只有太阿君,纔是唯一的出路,”

“畢竟,吾也是爲了參會太阿君的壽誕,延誤了城隍到任之機,因此惡了城隍上官。”

“如今去太阿山境,也是死中求活的無奈爾!”

這些心思,電光火石般一一轉動。昌靈山神再無猶豫,車駕化作一道流光,奔騰間劃破雲梢。

昌靈廟宇!

陰官慢慢的收回伸出的手掌,看着眼前七零八落的碎片,嘴角颳起一抹幽然。

“山印被破,這廝的神力大損,如今猶似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也!”

話雖如此,但這陰官面上,仍帶着幾許肉痛。

這一方山印,經過山神數百年如一日的辛苦錘鍊,可謂昌靈山一大神物。

雖然這其中浸透着昌靈山神的神力烙印,落入其他神祗手中,也難當大用。

但其潛在價值,仍舊是難以估量的。

畢竟是一尊八品神祗,數百年的心血苦功,非是尋常可比,堪爲一天地瑰寶之數。

如今,讓這陰官以法力強擊山印,將這一方瑰寶,給生生毀去,着實有些暴殄天物了。

“嘿……舍了這一瑰寶,這山神還剩幾分神力,又餘下幾層權柄,就不得而知了。”

望着眼前幽靜的山神廟宇,陰官嘿嘿冷笑着。

神職權柄可謂鎮壓諸山意識之用,關乎神祗根基。如今其根基大壞,天地反噬之下,不死也要脫一層虎皮。

況且,得罪了荀少彧,在這陰官心中,也就距着隕落,差乎於毫釐之間了。

他的周匝有數十道兵環繞,陰沉沉的道兵們,默然矗立於身畔,一身百載不衰的死氣,似乎充斥着衰敗之意。

“走吧……”

看了眼粉碎的山印,陰官平靜的開口。

此刻的昌靈山境,已經應和了他先前之言。

道兵的兵煞攻伐,讓這大好的山府,一片荒蕪頹敗之象。

就連地面上的磚石,都似有乾涸。踩在腳下之時,不時會有清脆悲鳴聲響起。

數百、上千的山府屬吏,在道兵們的攻伐之下,一個個或爲魂飛魄散,或爲重創當場,苟延殘喘着生機。

以至於,現在的山府中,只有數十道兵,其他的一干地祗,都被狠狠的清理了一遍。

可以說,昌靈山府已經廢了大半,想要再重新搭建起來。其中要耗損的人力、物力,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若無外力因素,只憑着昌靈山府自身,若想恢復往日之景,沒個幾百、上千載之功,當真談何容易。

陰官是實打實的,實現了自家之言。

“寸草不留!”

…………

當陽縣,城隍神域!

重重高樓雲閣,綻放着絲絲光輝,泛起雲氣蒼茫之間,一如洞天福地般,清淨雅然之極。

荀少彧幽幽的抿了一口,清幽香沉的茶水。

“唉……”

驀得,荀少彧長長嘆息一聲:“吾之奈何,徒勞求死而已……”

“昌靈啊……非吾心狠,只是不行殺雞駭猴之舉,吾如何能約束下屬神衆,穩坐城隍君位。”

在昌靈神位受損的那一刻,荀少彧這個縣城隍,昌靈山神的直屬上官,自然會是第一個感應的。

荀少彧雖是個始作俑者,但也適當的留了幾滴鱷魚的眼淚。

“只是一介小神,也敢上竄下跳,不外乎取死有道。能作爲一隻‘雞’,讓吾看一看當前局勢,也是死得其所的。”

搖頭嘆息,荀少彧帶着嘲諷的笑了一笑,舉起酒杯,當空虛敬了一杯水酒。

對於以下犯上之神祗,神道中自有章法。

固然荀少彧的手段,其中雖不乏嚴苛冷峻。但細細思量一二,卻都是按着神道章法而來,也並非都是妄動無名。

荀少彧一切都是按着規矩而來,就連屠戮昌靈山府,也是自有一番規矩的。

荀少彧舍下複雜心思,遙遙看着蒼穹,呢喃:“這方世界有着金敕位格,頂點的存在,大地遊仙不可能有。但是大宗師級數的力量,都是絕對可能有的。”

“如此強大的世界,已經可稱得上是高武高法之流。”

“而金色源力,就是這一方世界的本源位階,同樣珍惜非常。非是小小縣城隍,可以染指私有。”

荀少彧於此方世界的路線,一直都是明確之極的。

近乎他最大可能,登上正五品神位,甚至打破世界的極限,登臨正三品大位,嘗一嘗神道天人的奧妙。

這纔是荀少彧一直以來,心中揣着的心思。

畢竟,以主世界的本尊,荀少彧走的是金剛不壞的路數,行的以力證道的法門。

這一路數的武道,都是以水磨功夫,一步步磨練自身,寄期望於日久天長,大爲損耗時間。

“吾想要短時間內,肉身三十六煉,煉一副金骨出來,還是力有不逮,需要盡其所能的,得到天地源力,更添一把柴薪。”

畢竟,那三十六鍊金骨,可謂主世界宗師,都是翻江倒海,肉搏蛟龍的強橫人物,豈是能輕易成就的。

雖然,在這一方世界的鬥智鬥狠,在荀少彧眼前,也就是茶餘飯後的‘小事’。

但,一旦關乎收穫這方世界源力,就是荀少彧性命攸關的大事了。

主世界的荀少彧,雖然打退了蠻人,但卻不代表他,就能安枕無憂了。

蔡地四方四分,還有蠻人的虎視眈眈,內憂外患之下,還需要荀少彧的絕顛武力,才能鎮壓的住,各方的蠢蠢欲動。

若是荀少彧能證就金骨,有了宗師的強橫武力,南蔡之地也就穩如泰山了。

而若是他能更進一步,堪比大宗師一般,就是強自‘吞併’、‘整合’蔡地,登上上蔡大夫之位,又有何人敢有異意。

“說到底,主世界雖有規矩,但也一樣是弱肉強食,不教而誅!”

荀少彧的心思,當然不足爲外人道哉。

正五品神祗之位,荀少彧是勢在必得,甚至就連神道盡頭的一品之道,他也不是全然就沒有任何想法的。

一滴滴赤色源力,滲透入石鏡鏡面,閃動着的鏡面,一絲絲赤色氣機蜉蝣不定。

…………

判官府邸!

一名名陰兵目含森然,衣甲拽動間,在判官內院中巡視。

府邸正堂,李判官面目深沉,坐在公案前,手掌青筋暴突,顯得其心情波動之劇烈。

不時的,他又起身徘徊幾步,擡頭望着門外,似乎在等待着何人一般。

“昌靈啊,昌靈……爲何如此不智,惡了新任城隍,你這山神不死,也要被扒層皮了。”

這是城隍屬官們,一致的心思想法。

以荀少彧到任之時,所表露的手段來看,荀少彧從來不是個良善之輩。

有了兔死狐悲之感,這李判官雖不滿昌靈山神,甚至還曾有一些舊怨在身。但在仔細權衡厲害關係之後,也察覺事有不諧,有些坐立不安。

作爲升任城隍呼聲最高的他,可是深切的知道,自家的位置是多麼的燙手,又是多麼的惹人關注。

而一個如斯惹人關注的屬下,是不會有任何一個初來上任的上官,能對其放開心懷的。

一般而言,這其中跳的越快,蹦噠越歡的,死的也都很快!

“不過按着正常而言,城隍君想要掌握一縣事務,開始清洗上一任的烙印痕跡,會有一段轉寰的餘地,讓吾運作一二,未嘗不能脫離這個泥潭漩渦。”

“只不過,昌靈那該死的蠢物,都把藉口把柄,自己送到城隍的眼皮子底下。真是嫌自家活的夠長,活夠了啊!”

李判官正想着心事,一名呲牙咧嘴的惡鬼,一路小跑的進入正堂。

“主人,主人,”

這惡鬼面貌醜陋,牙齦暴凸着,聲音似總角小兒一般,有一些奶聲奶氣的。

“嗯?”

李判官眸光一凝,立刻起身,警覺的看了看門外。

惡鬼看似兇惡,實際上內秀,心思頗爲縝密。

一看李判官的神情,惡鬼恍然大悟般,連忙轉身推上門窗。

“主人……”

這惡鬼討好般的上前,跪伏在李判官的身前。

李判官嗓子發緊,盯着惡鬼,道:“城隍官邸那裡,可都有什麼動靜啊?”

“主人啊,小鬼一直盯着官邸……不敢有怠慢心思,只是官邸神力沖天,小鬼也不敢隨意窺伺。”

“只是盯着每日神域門戶,卻是有一隊兵甲出入。”

“一隊甲兵?”

這一隊兵甲有五十之數,這一支兵甲所爲何事,簡直不言而喻。

這能讓他身死族滅的鐵腕,儼然近在咫尺之間。

如此一想,李判官噹啷一下,癱坐於公案前。

若是真如李判官想來,荀少彧真的要訴以武力,明確的刀兵相向。

這形勢於他而言,簡直就是嚴峻之極。作爲其中的實權人物,根本就是夾在當中動彈不得。

惡鬼身子伏得愈發的低,道:“主人,這一支兵甲……不是官邸中,原有的陰兵。以小鬼來看,似乎是城隍老爺赴任時的親兵眷屬之類。”

“親兵眷屬麼?”

李判官暢然若失,苦澀的一笑。

這惡鬼雖然是他精挑細選的耳報神,精於探聽、流竄、陰私之事。

只是,這地位、眼界的不同,能看到的景象也大爲差異。

“如今的昌靈山,怕是已經讓城隍的親兵,給生生踏平了吧?”李判官斷然說道。

“城隍親兵必然都是道兵之流,戰力不遜於尋常地祗,一隊專精殺伐的道兵,殺破一個八品山神,也正是合適。”

“此刻的昌靈山,應該是難得囫圇一回了。”

李判官的心中,如此揣測着事態的發展。

先不論水系和地祗一系的恩怨,就是當陽錯綜複雜的形勢,也頗爲詭譎神秘。

“主人……”

“主人……”

這時,一頭惡鬼慌不擇路,闖入正堂中來。

“主人……”

這頭惡鬼一臉驚恐,似乎讓什麼恐怖景象,給嚇得三魂離體,七魄不得安寧。

“何來的如此慌亂?”

李判官蹙眉,看了看撞開的門戶,哼了一聲道。

這惡鬼也是一耳報神,只不過不是用來監視城隍官邸的,而是用來窺探昌靈山的耳報。

“主人,昌靈山……沒了,沒了……什麼都沒了啊……”這頭惡鬼以頭搶,神志不清的哭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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