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着下方帶棄的主動叫陣,半空之中的屈原大宗師暗暗嘆息一聲,無奈的舉劍迎擊,雙方頓時大戰了起來。
雙方你來我往之間,但見一青一白兩道奪目的劍光上下縱橫翻騰,整片廣場隨即都處於一片森然劍氣的激盪之中。旁邊圍觀的衆人不由紛紛的一再後退避讓,就連天空之中那四處飄蕩的雪花也似乎有意避讓,暫時停止了往此處飄灑。
激戰了良久,雙方並未分出勝負。隨着兩道璀璨劍光的交擊,二人乍又分開,各自挑劍一上一下的遙遙相對。
“帶棄小友,果然是武藝高強,接下來可要小心了。”久戰不下,懸浮於半空屈原大宗師面上已有幾分掛不住,當即準備施展出那從不輕易出手的劍道絕技。
剎那之間,屈原大宗師面上的神情已變得一片肅穆莊嚴,身上那襲寬大的青衣也在飄飄灑灑的雪花之中無風自動了起來。
淵渟嶽峙的靜立了幾息,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只見其緩緩的舉起了手中的越王勾踐劍,大喝一聲,朝着下方的帶棄連續擊出了三十六道奪目耀眼的光華。
剎那之間,三十六道縱橫交錯的劍光緊緊籠罩着帶棄,如三十六條電蛇般迅猛的呼嘯而去。
眼見那三十六道劍光已牢牢的鎖定了自己,帶棄的神情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了起來。
微微調整好姿勢,雙目緊緊的盯着前方迅疾而來森然劍光,帶棄聚集起全身功力,輕輕抖動着手中的龍泉寶劍,挽起了無數朵璀璨的劍花,奮力的迎擊了上去。
奈何其之前已經歷了連番大戰,現下又剛剛披公孫發偷襲重創,渾身的血氣神力已大不如前。
幾息之後,隨着一朵朵劍花的黯然凋零,雖然擋格住了對方大部分的劍光,卻仍舊餘下了不少的劍光。旋又施展出天罡步法,迅捷的避過了數道,但終因力有不逮,還是被那最後一道劍光擊中了。
大宗師之境的高手是何等的強大,被其揮出的那道劍光擊中後,饒是以帶棄今時這般強悍無匹的身體,其身上從右肩一直到左腹處,裸露出了一道深深的創口。
此時,創口的兩側已翻起了一條條細嫩的紅肉,暗紅色的血液隨之汩汩流淌。除卻體表的那道可怖的創口,另有一道殘留的微弱劍氣已躥入了其體內,一路將其堅韌的臟腑紛紛擊傷才漸漸消散。
當即,渾身浴血的帶棄口中狂噴着鮮血向後急急的倒飛而去,待到踉蹌落下,卻恰巧立足於李園一衆人身旁不遠。
眼見帶棄連續身受重創,此際已是強弩之末,一旁的李園冷笑着打出了個手勢。頃刻之間,其身後又匆匆躥出數位黑衣強者,各自揮舞起手中兵刃,朝着身形已有點站立不穩的帶棄迅速的圍殺而來。
“不!”
遙遙望見此景,遠處的楠兒嘶聲裂肺的狂呼起來。剛欲狂奔過去,卻被身旁那一衆宮女死死的抱住了。
面對着幾位黑衣強者的圍攻,帶棄鼓起餘勇,腳踏着天罡步法左衝右突,手中的龍泉寶劍一陣奮力挑刺之下,只幾個回合便將那幾人斬殺當場。
李園身旁餘下衆人見狀頓時大驚失色,連忙簇擁着李園倉惶急退。
斬殺了那數人之後,帶棄搖搖晃晃的站立原地,因牽動了體內的傷處,嘴角又溢出了絲絲血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怒目瞪視着那遠遠退開的李園一衆人,卻也無力再去追擊。
揣測到帶棄已無力追擊,那李園立刻又神氣活現的叫囂起來,“帶棄小狗,此時還不速速棄劍伏罪,說不定本大人一時高興,或可饒你一條狗命。”
帶棄聞言頓時大怒,又奮起餘力,揚手將手中龍泉寶劍朝着那李園狠狠的飛擲而去。
寶劍方一脫手,帶棄卻再無餘力繼續支撐,整個人便如一段石柱般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朦朧之中,空中幾片飄灑的雪花落在帶棄的面上,帶起了一絲微微涼意,使得他輕輕的睜開了雙目。
靜靜的凝望着夜空中不知何時冒出來的一角月牙兒,恍恍惚惚中,那角清冷的月牙兒又化作了一團明亮溫煦的光芒,散發出一道道神秘絢麗的奇彩,帶棄剛欲掙扎着伸出手去觸摸,旋又墜進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卻說那計然恰好立在李園身邊,眼見那道劍光急急射來,慌亂之間急忙擡手舉劍格擋。
被計然這一攔阻,但聞“鏗鏘”一聲,龍泉寶劍在擊斷其手中的長劍之後,旋又被帶得微微一偏,最終只是與李園擦臉而過。
“哎呦!”
只聽得李園捂住耳朵一聲慘呼,卻是其一側的耳朵被劍光削掉了一半。
眼見帶棄已栽倒地上,李園身旁又躥出了幾位黑衣強者。
“住手!”
幾人方欲衝上前去砍殺,忽聞半空之中傳來一聲大喝,卻是那屈原大宗師飛身阻止。
只見屈原大宗師面罩寒霜的傲立於半空之中,揮劍斜指着李園一衆人怒斥道:“爾等速速退出王宮,此處的事務勿須再插手了,否則,休怪本人不客氣了。”
見屈原大宗師發怒,李園自問憑其現下的實力招惹不起,只得領着屬下一衆人等訕訕的離開了王宮。
那楠公主此時已奮力掙脫了幾位宮女的拉扯,狂奔過來猛然撲倒在帶棄身上。
眼見帶棄渾身是血一動不動,頓時肝膽俱裂的嚎啕大哭起來,“棄,你醒醒!你不要死啊,你醒醒啊,我不要你死,你不要丟下我啊。”
廣場之中,先前散在四處的那數百虎賁勇士,既感佩帶棄之前的手下留情,又敬服帶棄的神武勇悍,此時皆靜靜的圍了上來。隨後,又在那位魁偉統領的帶領下,紛紛摘下了頭上的戰盔,放下了手中的兵刃,低垂着頭,默默的爲帶棄致敬。
遠處,藏身於一棵大樹上,自始至終一直在悄悄的觀望着場中一切的姜好,雙手死死的抓着一截樹幹,不禁淚流滿面。
天空中,那紛紛揚揚的雪花越落越密集了,經過一夜連續不斷的飄降,此刻的地面上,已堆積起了厚厚的一層。
天尚未亮,刺目的雪光之中,公子負芻的府上已被大批的護衛與軍士包圍了個水泄不通。
原來,卻是那令尹李園等人方一退出王宮,便在計然的極力督促下,迅速的糾集了大隊精銳人馬包圍了此處,意圖儘快坐實公子負芻謀逆之罪名。
其時,公子府中的精銳大部分已隨着公子負芻出使齊國,留守的精銳也只有那兩小隊銳士。而就在昨日,那兩小隊銳士也已被帶棄與姜好帶出了王都。此刻的府中,只餘下了一些老弱殘兵。雙方接戰不多時,李園麾下的大隊精銳人馬便殺入了府中。
“逆賊仲由!爾等在公子負芻授意下,密謀由那賊子帶棄強闖王宮,擄掠楠公主,妄圖破壞楚魏兩國之間的聯姻大計。所幸被令尹李園大人識破,現下帶棄那賊子已然伏誅,此處也已被令尹李園大人調集大軍圍困,還不速速出來俯首就擒!”
此時,公孫發手持着失而復得的龍泉寶劍,被大羣令尹府的護衛簇擁着,站在府內正殿外的小廣場上,趾高氣揚的尖聲高喊道。
“公孫發!你這個卑鄙無恥的狗賊!昔日,公子待你不薄,今日你居然做出此等忘恩負義、賣主求榮之事!”
只見仲由宗師手持一杆長矛,威風凜凜的從殿內衝了出來,立於正殿前的臺階之上,高聲怒罵道:“竟然還有臉前來叫陣,豬狗不如的畜生,真真是恬不知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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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殺!膽敢負隅頑抗者,統統殺光,一個不留!”被仲由宗師一番怒罵,對面那做賊心虛的公孫發頓時一陣惱羞成怒,整張臉都扭曲得變了形。
只見其迅速的掣出了手中龍泉寶劍,當先衝了上去。其身後,又有無數護衛緊隨着圍殺了過去。
以公子府中遺留下來的那些老弱殘兵,如今對上了令尹府的大批精銳人馬,接戰不多時便直接潰退到了正殿前。
眼見己方人馬節節敗退,仲由宗師心中暗暗嘆息一聲,渾身猛然爆發出一道無匹的氣勢,挺身揮矛怒衝下臺階。一陣旋風般的狂卷之下,接連挑飛了對方的十餘名精銳護衛,方纔使得那潰敗之勢稍稍緩解。
見此情景,那後方人羣之中的計然眉頭微微一皺,高聲勸道:“仲由宗師,念在你出自儒門聖者孔丘先生門下,且此事只是附從之人,並未深度參與其中,或許也是毫不知情。此際,如果你願意抽身而退,我等絕不會爲難與你!”
“公子負芻與我有知遇之恩,君子立世,當以忠勇大義爲先!且此次公子負芻乃是被爾等一衆奸佞小人所栽贓嫁禍,此刻我若是抽身而退,豈不是正中了爾等的奸計,更加坐實了公子負芻那莫須有的罪名!”神情凜然無懼的怒目瞪視着眼前的一衆強者,仲由宗師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頓了頓,冷眼掃視着面前衆人,仲由宗師又淡淡的道:“且,那助紂爲虐之事,本人尚不屑爲之。今日,本人寧願以死戰,來洗刷公子負芻所蒙受的不白冤屈!”
語畢,仲由宗師奮力一挺手中的長矛,身形如一道旋風般的直衝向前,朝着一衆令尹府的護衛勇猛的擊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