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角的隊伍太大太惹眼,他們沿路所經過的地方,幾乎看到這支隊伍的每個人,看他們的眼神都帶着古怪。
敖已經選擇了與他們來時不同的一條路線,但這樣龐大的數量,足以勝過大多數部落了,這就跟當初他們一開始過河回故地的時候一樣規模,無法忽略。
在別人眼中,就是炎角部落又遷移了!
這事,想瞞也瞞不住,其他部落遠行交易的時候,一聊起來就能知道。
“知道嗎?炎角部落又遷移了!”一個遠行交易隊伍裡面的人說道。
“遷移?我見到過,有些日子了,記得沒多少人啊,當時還以爲他們要跟誰開戰呢。”另一個遠行交易隊伍裡的人非常疑惑。
“沒多少人?人多着呢,老人小孩女人的,都有!我親眼見到的,他們隊伍就從我們部落前面過去的!”
“還有老人小孩?我不記得有這些。”
“有!怎麼沒有?我數了數,絕對有五千人了,比我們部落的人還多得多。”
“什麼?五~千?!你肯定數錯了!”
“我數數厲害得很,不可能數錯!”
“我不信,你敢以你們部落的圖騰誓?”
“誓就誓……”
類似的對話在很多地方都有出現,然而,炎角的隊伍依然從計劃的路線一直往前,壓根不知道他們又掀起了一場熱議,就算知道也不會去理,忙着呢,哪來的時間跟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廢話。
離兇獸山林越近,徵羅一行人越能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就像是與他們同爲一體一樣,雖然四處都是陌生的環境,但那個方向,卻給他們一種溫暖安全的熟悉感。體內的圖騰之力翻涌着,像是急於過去。體表鮮亮的圖騰紋閃動,如同他們此刻的心情。
雖然在沙漠上見過好幾次徵羅他們的圖騰紋,但再次見到,敖等人還是忍不住感慨。這就是融合了火種的表現嗎?他們這些沒有融合火種的人,調動圖騰之力的時候,圖騰紋都是深色的紋路,並沒有這麼亮,邵玄是個特例。但現在,這些新來的人身上鮮亮的圖騰紋閃動的時候,敖等人也看着羨慕,不是羨慕這樣的光亮圖騰紋,而是這些人身上透露出來的氣息,的確要比他們強上一點,未必相差很多,但也足以讓很多人改變原有的想法。
之前敖在聽說要融合火種的時候,還不願意,但漸漸地。他已經開始動搖了。融合之後,戰士們的潛力會更大,火種也不會繼續衰弱下去……擁有更強大的力量,誰不希望呢?
與此同時,兇獸山林外面,萬石部落聚集了大量人手。
在敖帶着人和幾隻兇獸離開的時候,萬石部落就得知了消息,也想過要不要趁這個機會,朝炎角部落內進攻,出去的那些可以算是一半炎角的主力了。至於山林裡面剩下的一半主力,萬石的人還是覺得有能力解決的。
沙漠上生戰亂之後,逃出來一些人,其中就有當初與萬石部落合作的奴隸主們。萬石部落能在數百年內展到現在這樣的規模。沙漠上的奴隸主在背後的推動力不小。
現在沙漠上雖然局勢還沒完全穩定下來,但聰明的人都知道,不久之後,沙漠上只會有霸主巖陵,不會有其他撼動巖陵的勢力存在。不能再回沙漠,因此。逃出沙漠的人就將主意打到萬石部落身上。
他們非常慶幸先輩們扶植了萬石這個部落,這讓他們看到了一條退路。既然沙漠上沒法呆了,其他部落又不信任奴隸主,反而帶想從奴隸主手裡搶東西,那逃出來的奴隸主們,就只有一個選擇了。
現在,萬石部落得到一部分外逃奴隸主的支持,除了萬石的戰士之外,還有很多奴隸存在,這些可都是能當炮灰打前線的。
不過,趁機攻打炎角的決定,還是遭到了一些人的反對,尤其是那些奴隸主們,他們好不容易跑出來,暫時不想再經歷動亂,攻打炎角肯定會有不少損失。
而且,炎角這種生活在山林裡面的部落,又窮,地方又不好,就算攻打成功又如何?還能將裡面的地盤搶過來?他們可不願意生活在滿是兇獸的山林裡面。就算要打,也要等他們多收一些奴隸了再說,不然奴隸們都成炮灰了,誰來保護他們這些奴隸主?
以前部落裡只有萬石領一個人決定,他拍板的事情,無人能反對,可現在,這些奴隸主的加入,沖淡了萬石領的影響力,領已經不是絕對的權威了,有什麼決定還得那些奴隸主們同意才行,否則他們就不支持,不提供人手和其他東西。
萬石領也想過叛變,但這些奴隸主太狡猾,留有後手,他不敢冒險,一直憋着悶氣。
現在,萬石領要攻打炎角,這些人又跳出來反對,還說炎角的領帶那麼多人出去,肯定有什麼事情生,說不定就是要引誘他們上當,然後再來個前後包夾,這就是給萬石部落下的套!
套你個石頭!
萬石領恨不得掐人,但又不得不顧及那些奴隸主們的意思,只能憋着氣。
可日子一天天過去,當他們察覺到火塘裡的火種漸漸變弱,像是被越來越強大的力量壓制的時候,新上任的萬石巫,說服了那些奴隸主。
能直接壓制他們萬石部落火種的,這附近,就只有炎角。
終於內部統一意見,奴隸主們提供了一些奴隸,萬石領聚集部落的戰士們,飼養的萬石獸也牽了出來,經過幾天的準備,他們終於整裝待。
看着遠處的那片綠色的山林,萬石領眼中浮現出瘋狂之色,他還記得,當初炎角的人站在山林邊緣放話。
入林者死?
我就進了,怎麼樣?!我萬石不僅要進去,還要踏入你們炎角地盤,將財物、女人,全都搶走!
太陽漸漸偏斜,這一次。萬石的人打算晚上進攻。白天炎角人熟悉林子,佔據優勢,但晚上就不同了,他們已經打聽到。炎角的人晚上極少出來行動。
而萬石這邊,牽出來的萬石獸,都是夜視力非常好的!而且,萬石部落夜晚打劫的事情也沒少幹,業務熟練。進山林只要多注意,防備點就好。
炎角沒有了那些兇獸,就算現在山林裡還留着一些,但也不能一下子將他們這次帶着的四十多隻萬石獸全部擋下!
很好,計劃非常好!
“聽我的指令”
萬石的領舉刀,正準備下命令,就聽天空傳來一聲尖銳悠長的鳥叫。
天空中有一隻白色的鳥飛過,像一道白色的閃電。
“那是炎角的那隻!它不是跟着一起離開了嗎?莫非……”隊伍裡有人說道。
那聲鳴叫之後,又是一聲狼嚎,還有其他獸吼的聲音。
並非是從山林方向傳來的。
“那那那是……”
“是炎角的隊伍回來了!”
萬石的領呵斥道:“叫什麼叫?!他們回來了也照打!”好不容易將奴隸主們的人弄過來。怎麼可能輕易就放棄?不過是千百來人回來而已,照打不誤!
只是很快,他們就現,來的不止他們知道的那麼多。兩千人?三千人?好像也不止。
即便離得遠,萬石的人們也能感受到那股衝過來的狂烈氣勢,太兇悍,太強烈,他們一點都不想對上。
“不行,我們不去!”其中一個高級奴隸立馬決定。他們雖然跟着萬石的領過來,但是也有他們主人私下的命令。若是現不對,就立馬回去,他們可不想跟着萬石的人進去送死。難得出了沙漠,好不容易活下來。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他們不想隨意出手。沙漠上的戰亂已經將他們嚇怕了。
隨着那個高級奴隸之後,其他一些高級奴隸也紛紛表態。
臨時反水,雖然現在的情況確實出乎意料,但在這樣的情況下生,萬石的領幾乎憋出內傷。
萬石領嘴巴張了幾下。想要下令進攻的話,在嘴巴里轉了幾圈,硬是給憋了回去,外放的氣勢強行收回,收得太急,一口血噴了出去,面上的表情都變得猙獰,眼神充滿了掙扎,抓着石刀的手臂青筋突跳。
戰?
炎角的出去的主力回來了,不僅回來了,還帶着援軍!他們若是進攻,絕對討不到好,況且他們這邊的人又臨時反水,這仗還怎麼打?!
不戰?顏面何存?威信何在?!
只是,在現實面前,衡量得失,萬石的領也不得不停止計劃。
“回去。”萬石領嘗着嘴裡的血腥,壓抑着滿身的怒氣,說道。
只是,因爲萬石領這聲並不大,而其他萬石人剛纔的注意力,又大多放在新出現的這支隊伍身上,並沒有聽清領的話。就算有聽清的,也一時沒反應過來。
“什……什麼?領,你剛纔……說什麼?”站在萬石領旁邊的一個人問道。
“我說回去!!”萬石領幾乎是吼出聲。心中的怒氣鬱結,又不知如何泄,吼叫之後又是一口血噴出來。
見狀其他人也不敢多問了,雖然不甘心錯過了最好的機會,但現在這情形,明顯也不適合再繼續下去,他們還惜命呢。
於是,在萬石人磨刀霍霍打算趁着炎角內部戰鬥力虛弱,經過謹慎思考最終決定進攻炎角的時候,計劃崩了。
兇獸山林,炎角部落內。
塔已經收到了萬石部落異動的情報,雖說部落有火種作爲一道防禦,但也不可能完全依靠火種,火種的力量範圍有限,作用有限,他們還是得自己迎戰。其實當初巫派出那麼多人出去的時候,他心裡是有不同意見的,但巫決定了,他也沒反對。
讓手下的人準備迎戰,塔打算去徵詢巫的意見,要不要將部落的人先轉移一批?畢竟主要戰力離開了一半,他們這些人要應戰也會比較艱難,會生什麼事,誰也預料不到。
只是,他詢問之後,巫卻依舊站在火塘邊,沉默不語,半晌才道:“不用。”
“可是……”
塔還想說什麼,巫卻道:“大家都不用準備,這一仗,遲早要打,可今天還打不起來!”
塔疑惑地看着巫,不明白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巫卻沒有再解釋了,而是一直盯着火塘裡活躍着的火焰。
火塘裡的火焰翻涌着,從之前這裡面的火突然卷騰起來開始,到現在就沒有停歇過,而且,現在焰身越拔越高,火越來越旺。
巫站在火塘邊,看着火塘裡燃燒的火焰,滄桑的眼睛裡,噙着淚,在火光之下閃動着。雖然他沒有跟着敖他們出去,但他能意識到可能生的事情。
“一千年了。”巫嘆道。
一千年了,從曾經鼎盛時期,無人不知的炎角部落,淪落至被人遺忘的角落。
天災,分裂,火種殘缺,人心動搖,磨難連連,以至於他們這一支只能蜷縮在遠離大陸勢力的小角落裡,被強制隔離,雖然不知道當初先祖們在石洞裡刻出那些壁畫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但從先祖“贊”留下的那句話裡,從傳承下來的一張張獸皮卷裡,也知道一代又一代的炎角人,都是抱着希望的,希望有一天,當年的輝煌能重現終有一天,我們會重返故地,榮耀依舊在,炎角之火,永遠不滅。
“炎角的輝煌,終將重現!”眼淚終於從巫的眼中滾落,在那張佈滿了褶皺的樹皮般的老臉上,留下兩列水漬。
“哈哈……哈哈哈哈!”巫帶着淚,緊盯着火塘裡的火焰,出嘶啞的笑聲,像是歇斯底里的宣泄,激動到極致的癲狂。
站在旁邊的塔,傻了。一向鎮定穩重的巫他老人家,瘋了?
火塘裡的火焰翻卷着,在風中出呼呼的聲響,雙角的圖騰緩緩出現。
塔身上的圖騰紋也自顯現出來。
感應到什麼,塔看向山林裡的一個方向。剛纔他聽到了鳥叫和獸吼聲,是他熟悉的聲音,但是此刻,他心裡想的卻與這幾聲獸吼毫無關係,定定看着那個方向,像是在等待什麼。
不只是塔,所有炎角人,都有種很奇異的感覺,不管方纔在做什麼,此刻所有的人都停下手頭的事情,看着同一個方向。
天空漸暗,太陽的光芒逐步收斂,火焰的光亮漸漸凸顯,就算是雙月投下的銀光也無法將其減淡。
遮天蔽日的茂密樹林裡,黑暗之中,隨着一聲聲腳步的靠近,一些如火種顏色的光點出現,密密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