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怕死...”達蘭臺聽老頭說完立刻懟了一句。
“怕死有什麼不對嗎，難道你就不想活着。”老頭笑呵呵的也沒生氣，一邊往鍋裡埋着麪餅，嘴上還不忘了回懟一句。
“你...你...”達蘭臺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他還從來沒見過有人把怕死說的那麼理直氣壯。
“你，你不配做草原的勇士，像你這樣膽小的人沒資格自稱牧民，草原上的勇士就應該騎最烈的馬，娶最漂亮的姑娘，力能搏猛虎，彎弓射大雕。”達蘭臺你了兩聲心裡實在氣不過直接又懟了起來。
做石子饃的老頭則是搖了搖頭不再說話，面前這個少年最多不過二十，還嫩的狠呢，等再過三四十年試試，你看他還能說出這話嗎？
達蘭臺見老頭這次被自己懟啞火了，也老實下來做到了旁邊吃飯去了，心裡甚至還爲剛纔的衝動有些後怕，剛纔太激動了，說的話也太激進，萬一被有心人聽了去，恐怕就要懷疑自己了。
當然，主要還是他沒想到那個牧民老頭會這樣說話，要不然他也不至於生氣。
而他不知道的是，並非是眼前這一個擺攤的老頭抱着這樣的觀點，現在基本上所有加入漢部落的草原牧民，差不多都是這種想法了。
羅衝同化牧民的計劃早就在進行了，用什麼同化，當然是文化理念啊，怎麼吸引牧民主動加入漢部落，那麼只要把遊牧的人性缺點挑出來，和漢部落的優點那麼一比，傻子都會分清那個好壞的，當然，他們所認知的好壞都是經過羅衝引導的。
就拿孝敬老人來說，漢部落這樣的農耕部落贍養老人當然沒問題，反正只要地裡的糧食還有收穫，就不會差老人那一口吃的，而牧民一到食物匱乏的時候就拋棄老人，這其實也沒毛病，適者生存嘛，如果漢部落遇到那種一家人一起餓死，還是把食物留給青壯和小孩的選擇時，羅衝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拋棄老人，其實不止遊牧部落，就連山裡那些以狩獵採集爲生的部落，大多數也都如此，這只不過是羅衝用來攻擊遊牧道德文化的手段罷了。
玩雙標誰不會啊，只要自己是有利的一方，那雙標絕對玩的飛起。
幾個月的時間下來，那些加入了漢部落的牧民已經習慣了束髮，穿漢服，吃糧食這種生活習慣，漢語也在慢慢的普及，現在除了繼續放牧不會種地以外，他們和漢部落本部的那些族人已經區別不大了。
羅衝也想讓他們種地，湖畔的土地倒是不愁沒有水用，但是開源城這裡有集市，每天都要交易大量的牲畜，這些買到手的牲畜總不能全都殺了吃肉吧，所以還是需要不少的牧民來照料着才行，種地將來可以有，但是放牧也不能扔下，漢部落以後的優質軍馬還等着這些牧民自己來養呢。
達蘭臺一羣人吃的差不多的時候，開源城北面的城門也開了，稀稀拉拉的出來十幾個小吏，有記賬的，有過秤的，還有專門查驗牲畜年齡，有無病症的檢疫官，Duang的一聲鑼響，今天的牲畜集市就算正式開市了。
匆忙喝完了最後一口湯，達蘭臺連忙招呼自己的手下一起去集市，賣石子饃的攤主也招呼自己的夥計牽着那頭牛跟他們去結賬。
畜羣沒有從臨時存放處趕出來，在啞巴夥計的帶領下，他們直接拿着那塊存根木牌找到市場管理員，自然就有人給他們辦理售賣手續了。
先是檢疫官檢查了牲畜狀態，再根據牲畜的年齡開價，最後再清點一下牲畜的數量，交易價格很快就被算了出來。
達蘭臺帶來的這一批的牲畜質量不是很好，價格給的也不高，不過他心裡清楚怎麼回事，疫病倒是沒有，就是牛羊的年齡偏大，尤其是牛，漢部落還指望用這些牛馴化成耕牛幹活呢，他弄了一批老牛過來，力氣又小，剩餘的壽命也沒多長了，當然不會給出多高的價格。
不過這種情況也正常，快到冬天了嘛，牧民都在着急處理自家的老邁牲畜，這個季節收來的牲畜差不多都是這個德性，所以漢部落這邊也沒懷疑什麼。
用免費的麻袋裝了幾袋子銀幣，放在隊伍中的馬背上馱着，達蘭臺一行就準備去南城外的百貨市場逛街去了，不過纔出市場不遠，城牆根就跑來好幾個十來歲的孩子，一股腦的衝到達蘭臺的身前，嚇得他把石斧都抄了起來。
“翻譯，帶路，我都會，大哥，讓我帶你們去買東西吧，一回只要兩元錢。”一個少年立刻用牧語自我介紹道，草原的牧語很純正，一聽就是牧民。
“讓我去吧，讓我去吧，我不光會翻譯，還會算賬，對百貨市場那邊也熟，你要買什麼東西我可以直接帶你去找最好最便宜的，一回只要三元錢。”另一個稍大的男孩說道，不過他的牧語很蹩腳，聽起來就是現學的。
達蘭臺驚住了，沒想到這市場周邊還有幹這個的，不過他也是第一次來，什麼都不懂，雖然之前在路上跟人打聽過，但畢竟沒來過不是，現在他確實需要那麼一個會算賬，能帶路的翻譯。
默默的收起手中的斧子，達蘭臺看了幾人一眼，最終還是選了那個要價三塊的漢人小孩，倒不是不喜歡牧民，而是他第一次用錢幣交易，對這玩意兒真心玩不轉，所以還是找個會算賬，對錢幣熟悉的漢人小孩更好一些。
漢人小孩帶着達蘭臺走了，其餘的幾個小孩又繼續蹲牆根學習去了，學漢字和算數，只有多學點知識，帶路的時候才能比別人收費更多，沒辦法，就是這麼現實......
“大哥，你們是第一次過來吧，看你們面生的緊，不知道這次想買點什麼？你放心，我對那邊都熟，保證能讓你買到合適的東西。”少年主動幫達蘭臺牽着馬領路，一邊走一邊詢問着對方的目的。
“我，我想買鹽，還有鐵鍋，唔，再來點布，別的東西，還沒想好，要到那看看都有什麼再說。”達蘭臺想了想說道。
少年回頭一看，達蘭臺這一行三十來人，也就五十匹馬左右，平均還不到一人兩匹，而且半數以上都要載人的，於是就建議道。
“這位大哥，你們要買的東西多嗎？我看你們的馬匹不是很多，如果買的東西多的話，恐怕是帶不回去的，不如你們先買兩輛馬車吧。”
達蘭臺聽完一愣，心道還真是這樣，自己這次過來就是採購大量物資的，如果僅靠馬匹的話，那肯定帶不會去，還好有這個漢人小子提醒自己，唔，這三元錢沒白花。
“這裡有賣馬車的嗎？買馬車是不是還要買馬？馬車貴不貴？”
“不貴不貴，您放心吧，另外只買車是不用馬的，你們自己帶的也有馬匹，到時候讓車行的夥計幫你們套上，您再從自己人裡挑兩個聰明的跟着學一會兒，很快就會了，不會耽誤你們買其他東西。”少年馬上介紹道。
“哦，那就好，那你先帶着我們去看看車吧。”達蘭臺聽完點點頭，立刻招呼了幾個手下，準備讓他們一會去學習趕車。
一行人到了南城外的車行，這裡賣的也只有兩種車，全是雙轅的板車，分大小號兩種，小號的稍窄，只需要一匹馬就能牽引，大的要寬上一些，滿載需要兩匹馬才能拉的動。
達蘭臺也不知道自己要買的東西能裝多少，不過就算這趟裝不滿，馬車買回去也不虧啊，部落裡肯定是要用的，不如趁着這次的機會多買幾輛，不過計算了自己帶的馬匹數量後，最終達蘭臺只買了三輛雙馬的板車。
帶路的少年全程充當翻譯，結賬時又幫達蘭臺數了錢，一輛大號的板車八百塊，都趕上兩頭老牛的價格了，把達蘭臺心疼的，不過最後還是咬咬牙買了下來。
車行的夥計們連忙搬出零件，然後現場開始組裝車輛......沒錯，就是現場組裝，車板，車樑，車軸，車輪，還有牽引具，這些東西都是拆散了裝在船上運來的，要不然直接運輸整輛車的話，那一艘船也裝不了多少了，而且開源城這裡地處大草原，木材也十分缺少，所以直接在開源城這裡造車也不可能，只能從後方船運過來。
夥計們把車組裝好，又幫達蘭臺選了幾匹聽話的馬套在上面，贈送了趕車的竹竿鞭子，然後就開始培訓達蘭臺挑選出來的車伕。
達蘭臺當然沒時間在這等着他們學趕車，於是就讓翻譯帶着他先去買其他東西，鹽和鐵鍋，這都是必備品，當然還有勺子，另外還有切肉剝皮剔骨頭用的刀具，全是熟鐵做的尖刀，不是很長，就和平常的殺豬刀看起來差不多，這些還都屬於漢部落的可售賣範圍之內，當然，刀具是不可能便宜的。
將這些東西都買了下來，存根和發票的小木板收了一堆，等他們走的時候就可以把馬車叫過來一次性裝走。
馬背上還剩下些錢，達蘭臺又讓翻譯帶自己去買了些麻布和毛布，這都是給部落裡的大佬們買的，那些普通的族人還是讓他們繼續穿羊皮吧，反正冬天馬上也要到了，穿羊皮更加暖和。
該買的東西都買了，錢還剩下小半袋，達蘭臺看着市場上亂七八糟的東西，突然也不知道買什麼了，反正這些錢都得一次全都花光才行，他們可沒打算把錢幣帶回去。
帶路的少年一看這情況連忙又推薦起來，“大哥，你們這次回去馬上就要遷徙到冬季牧場了吧，那要不要買些苜蓿草籽，可以在現在的牧場裡撒上一些，等到冬季牧場的時候再撒一些，保證明年讓你們的牧場裡全都長滿最好的牧草。”
“苜蓿是什麼？”達蘭臺問道。
“你看，那邊就是苜蓿，就那個長的差不多到大腿的牧草，每個葉子都分成了四瓣，那種草就叫苜蓿，是牲畜最愛吃的草，吃完了產奶量都能提高，我說的草籽就是苜蓿草的種子，只要你買回去往牧場裡撒上一遍，來年就能自己長出來。”
“那個苜蓿貴不貴，你們這裡買的人多嗎？”達蘭臺繼續追問。
“不貴不貴，一麻袋只要一元錢，買的人還不少，只要那些有固定牧場的部落，基本上都會帶上一些，你們也買一些吧？”少年繼續攛掇着達蘭臺花錢買草籽。
達蘭臺想了一會兒，還真的直接同意了，反正袋子裡的錢還多，買個十幾袋回去研究研究也不是不行，就當是偵察情況了......
“大哥，燈你們要不要，我們漢部落新造出來一種氣燈，不燒木頭不燒油，只要倒點石子泡進水裡就能點燈，那燈可亮了，還能防風防雨，到了冬天，就是外面颳着大風，下着大雪，你晚上拿着這燈去查看牲畜，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而且那東西還能自動打火，用着可方便了，要是哪天部落裡的火滅了，只要還能找到清水，你直接用那氣燈引火就行，上面都是自帶燧石打火器的，你要是想要的話，我這就領你去看看，現在那燈還不多，去晚了可能就沒有了。”
少年看出達蘭臺這是想要直接把錢花光的架勢，連忙就開始攛掇他去買別的東西，電石燈這種好東西製作難度不大，早就已經傳播到了開源城這裡，只不過因爲路途過遠的關係，售價要比漢部落本部那邊高上一些，畢竟這來一趟那麼遠要加上運費不是。
同一樣的電石燈在漢部落本部賣五元錢一盞，運到開源郡這邊賣給牧民就是十塊錢，就這還有牧民不停的買，因爲用着確實方便，最關鍵的就像帶路的少年說的那樣，這燈不管能用來照明，還能當個大號打火機用，誰知道什麼時候部落裡的火就滅了，有這麼個會打火的燈，那肯定要方便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