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真的能被馴養麼?”德魯看着謝惟安將自己活捉回來的野禽塞進自己做好的竹籠裡面,有些不甚肯定地問。
謝惟安看着塞進籠子後嘰嘰嘎嘎東撲西飛的野禽,聳聳肩,“不試試怎麼知道呢,嘗試了才知道會不會成功嘛。”
謝惟安那毫不在乎的態度讓德魯心裡更加沒底,“那就這樣一直把它們關着?”
“當然不是,”謝惟安搖搖頭,“先養着,過些日子如果不跑了就放養,當然,也不要想的太簡單,馴化這種事情也不是一眨眼就能做好的,俗話說的好,野性難馴狎,急不得,慢慢來吧。”
德魯聽後也只能點點頭,“嗯。”
謝惟安往食槽那裡倒上了自己用菜葉子配的飼料後才轉過身來對德魯笑着問道,“餓了吧?我去做飯。”
德魯喜歡聽謝惟安問一些這樣普通卻熨帖的問題,露出了白白的牙齒笑道,“還好。”
一般德魯說還好的時候那就是真的餓了,謝惟安也就不磨嘰了,轉身去準備午餐,臨走的時候又停下腳對蹲在一旁對竹籠中的野禽躍躍欲試的阿福拍着腦袋道,“不許搗蛋啊,要不然中午不許吃東西!”
阿福乖巧地用腦袋蹭了蹭謝惟安的手心,見阿福算是答應了,謝惟安才放心離開。
自從德魯與謝惟安兩人捅破了那層窗戶紙以後,兩人的相處模式又發生了變化,德魯總愛在可能的時候陪伴在謝惟安身邊,當謝惟安準備做飯的時候德魯也會跟在旁邊打下手,生個火擇個菜遞個水什麼的,對此謝惟安也挺樂意,有個人在旁邊給幫幫忙說說話,的確比一個人悶頭做飯有意思多了。
“過兩天我想把土豆給種下地。”做着飯,謝惟安開始給德魯說自己的計劃。
“已經到了可以種土豆的時候了嗎?”德魯早已經發現謝惟安對於種植這一方面很懂,所以有關於這方面的事情他對於謝惟安是無條件的支持,“到時候我也給你幫忙吧。”
“嗯,”謝惟安點點頭,想着又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德魯,我想把院子擴大一點兒。”
“好啊,你想什麼時候開始擴大?”德魯想也沒想就同意了,“等你定好了時間跟我說一聲,到時候我就提前打好些獵物,然後空出時間來擴大院子。”
“嗯,知道了,”雖然德魯沒問原因,但是謝惟安還是給他解釋了,“因爲隨着天氣漸漸暖和,我手裡的一些種子也要開始播種了,要種就得要地,現在我們這個小院子明顯地方不太夠,雖然只有我們兩個人加阿福和巴頓,但是我還是覺得能多種些就多種些品種吧,種量多數量不多就行了,以備不時之需。再說,品種多了我們可以吃的選擇也多了,省得每天都吃一樣的東西,吃多了也沒勁吶。”
德魯看着謝惟安一樣一樣給自己解釋的認真樣子,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臉,“你決定就是了,這些我都不懂,不過你定了我給你出力氣辦。”
德魯這突如其來的親暱動作讓謝惟安愣了一下,還沒等謝惟安開口說些什麼,洞外院子裡傳來的雞飛狗跳的聲音就吸引了他們兩個人的注意力,等到放下手中的東西跑出去一看,謝惟安的鼻子差點都沒給氣歪——好好地竹籠被弄得歪七扭八,被塞進去的野禽不是頭伸在外面就是爪子杵在外面,要麼支棱了個翅膀豎着,整個竹籠傳來一片歇斯底里的鳴叫聲,間或還有幾片野禽的羽毛搖搖晃晃地飄落到地上,而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阿福正一臉無辜地蹲在一旁,完全沒有注意到謝惟安已經出來,還在伸着爪子一臉興奮地扒拉着已然被折騰的要崩潰的野禽。另一個和阿福從來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的巴頓則神在在地守在一旁,看着哪個禽類想要伸個脖子啄阿福就快如閃電地一爪子給拍過去,管它是被一掌拍暈還是直接歸了西。
“阿福!”謝惟安現在終於瞭解那些養了大型犬的主人回家後發現家裡一片狼藉的時候的咬牙切齒的心情了,他現在就十分想要狠揍阿福一頓。
聽到自己主人的喊聲,阿福還挺樂呵的扭頭想要奔過來對自己主人打招呼,但是在看到謝惟安那鐵青的臉後,神經堪比水管粗地阿福也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第一次低着腦袋夾着尾巴嗚咽了一聲後轉身跑到了巴頓背後。
見小胖子幹了壞事還敢找外援,謝惟安心裡的火立刻噌噌地冒起了三丈高,昂首闊步地去抓狗,“你還敢跑?”走到巴頓身邊,巴頓站起身準備攔着謝惟安,但是從來在巴頓面前都有些怵的謝惟安頭一次發了飆,指着巴頓吼道,“你別攔着我!”
謝惟安這突然爆發的王八之氣連一貫不怕謝惟安的巴頓都愣了一下,也就是愣神的功夫謝惟安把阿福從巴頓身後給揪了出來,謝惟安居高臨下地看着夾着尾巴的阿福,“你給我站好了!”
面對此情此景,阿福終於明白了自己闖了多大的禍,於是搭拉着腦袋乖乖地在謝惟安面前貼着石頭立着兩隻後腿站好。
謝惟安轉頭一看那一片狼藉的竹籠和像得了狂躁症一般竭斯底裡叫着的野禽,又是一陣頭疼,將視線再次投注到阿福身上,恨恨地彈了一下阿福的腦袋,“我說,你能不亂折騰嗎?剛剛進去的時候我怎麼跟你說的?讓你別搗亂,你自己還答應了我的,現在呢?這就是你答應我的事兒?你是皮癢了還是欠揍了?啊?你說說你,怎麼越來越能折騰了呢……”
阿福聽不太懂自己的主人在說什麼,但是它知道,現在主人非常生氣,特別生氣,所以即使立着兩隻後爪站着很累,被彈的腦門兒有些疼,但是阿福還是很識時務地選擇了沒有吱聲,只老老實實地站在那兒用可憐兮兮地眼神謝惟安又看看被自己搞的一團糟的竹籠,然後又垂下了腦袋。
謝惟安在那裡橫眉豎眼的教訓阿福,在一旁看了一會兒的德魯看着阿福也挺可憐的,但是到底還是闖了禍,於是只能默默地上前整理那被阿福折騰壞的竹籠了。
巴拉巴拉把阿福思想教育了好一通的謝惟安終於因爲口乾嗓子有些疼而停了下來,看着自己說了多久就老老實實可憐巴巴站了多久的阿福,謝惟安心裡那點兒火氣也慢慢沒了,指着阿福道,“沒下次了,聽見沒?要不然我真揍你了啊?”
阿福瞥着自己的主人終於緩了臉色,但是也不敢立刻動作,只可憐兮兮地看着謝惟安嗚咽了一句,“汪……”
心裡火氣一消,謝惟安也就沒法硬着心腸罰阿福了,拍拍它的腦袋,“得了,一邊玩兒去吧。”說完又轉頭對德魯說道,“把那些死了的野禽給弄出來吧,待會兒清理好了燉湯或者烤着吃。”
終於得了特赦令,阿福這才猶猶豫豫地恢復作爲一隻狗的正常行走姿態,抖了抖身子走到謝惟安身邊討好地蹭了蹭謝惟安。
謝惟安看阿福那討好賣乖的樣子,好氣又好笑,蹲□揉揉小胖子的腦袋,“得了,別裝可憐了,和巴頓玩兒去吧。”說完站起身朝石洞走去——被這一打岔,午飯都沒能好好做。
留在院子裡的德魯看了一眼被巴頓圈在懷裡舔弄安慰的阿福,嘴角帶上一抹笑,也跟着進了石洞。
石洞中重新恢復到謝惟安主廚德魯打下手的狀態,德魯給謝惟安遞了一杯水後開口道,“惟安。”
謝惟安正往鐵鍋裡放着鹽嘗着味道,於是沒轉頭看德魯只應了一聲,“嗯?”
得了謝惟安的迴應,德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不如讓阿福跟着我和巴頓去打獵吧。”
“嗯,嗯?”謝惟安下意識想點頭,但是又愣了一下,轉過頭來看向德魯,“你說什麼?”
德魯往篝火上加了一些柴,說道,“我說,不如讓阿福跟着我和巴頓去打獵吧,它也不小了,不如讓它到森林裡鍛鍊鍛鍊。”
“不用吧。”謝惟安的回答有些遲疑,因爲在他的心裡,阿福本來就是一隻寵物狗,儘管是隻拉布拉多,但是也沒看誰把拉布拉多當做獵犬來用的,他根本無法想象阿福一個飛撲按倒一隻獵物低頭一齜牙就咬破對方喉嚨的畫面。
其實德魯從最開始,就覺得謝惟安對待阿福的態度有些問題,至少在德魯看來,在阿福之前,他從來沒看過有哪隻在森林裡生活的獸類是這樣長到這麼大都沒沾過血的,而阿福則被謝惟安養的除了吃睡玩就是撒嬌在院子裡亂跑,空長了一口利牙,這樣的阿福,總讓德魯有些不太能適應,他還是覺得,一隻獸就應該有它自己的野性的。
思及此,德魯張口想要繼續勸謝惟安,但是洞外響起的野禽特有的撲棱聲又讓謝惟安臉色一變,霍地站起身就朝洞外走去,“小混蛋,剛剛好了傷疤就忘了疼了!”
德魯見狀趕緊起身跟上,可是還沒走兩步,他就看到謝惟安停了下來,順着謝惟安的目光朝前一看,在阿福的不遠處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隻野禽,五彩斑斕的羽毛頗得阿福的喜歡,阿福像是尋到了個有趣玩具似的伸着爪子不停地撩撥,而巴頓則趴在一旁懶洋洋地看着。
德魯轉頭往竹籠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裡一片太平,沒有任何被損毀的跡象,在看向巴頓嘴邊那小小地沾着沒掉的羽毛,德魯得出了答案——大概巴頓爲了哄阿福,於是自己去抓了一隻活的野禽來給阿福玩兒。
很快,謝惟安也想明白了這裡面的因果,看着一副少年不知愁滋味傻玩傻樂的阿福又看了看一旁的巴頓,嘴裡嘟囔道,“得,就這麼把阿福給寵死算了!”
德魯聽後有些好笑,開口道,“阿福到現在還是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這樣的它在森林中其實很危險,所以我纔想要帶它一起去捕獵,哪怕不捕獵,也讓巴頓教教它自保的本領呢。”
聽德魯這麼說,謝惟安想了想,終於點了頭,“那就帶去看看吧。”
謝惟安覺得自己能養阿福一輩子,但是他也不想要自己一手帶大的小胖子哪天一個不注意就變成了哪隻野獸口裡的肉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