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當領頭的豹虎帶着尾隨它的野獸走進了人們的視線中的時候,幾乎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恐懼,十幾只灰狼就那樣靜靜地跟着豹虎一步一步朝部落這邊走來,雖然安靜,但是它們眼中那嗜血的光芒卻讓所有人膽寒——如果說豹虎是這森林中的王的話,灰狼就是那殘忍的劊子手,不將它們看中的獵物置於死地絕不罷手。

這是部落中的人第一次遇到如此大規模的狼羣出現在他們面前的狀況,有些膽子小些的女人甚至忍不住低泣出聲,而男人們儘管緊張甚至害怕,但是仍舊強撐着用最快的速度將族人們當在身後,死死地握着石器眼都不敢眨地盯着這羣不速之客。

而虎豹與狼羣們也沒有做出任何過激的舉動,狼羣看起來好似是以豹虎馬首是瞻,而那隻豹虎彷彿在逗弄着將死的獵物一般,不緊不慢地一步步朝人羣走去,無聲的前進比嘶吼着撲上去更給人巨大的壓力。

豹虎上前一步,人羣后退一步,漸漸地,留在原地沒有動的只剩下摟着謝惟安的德魯,儘管他沒有動,但是眉頭也皺了起來——他看着仍舊是那樣波瀾不驚的巴頓和它背後的狼羣,巴頓是來救謝惟安的嗎?那麼待會兒會發生什麼?

巴頓看到了站立不動的德魯,也看到了被德魯抱在懷中臉色難看的謝惟安,看到這樣的兩個人和那些神情驚懼的人羣,巴頓的眼睛眯了一下,但是腳步並未停止,或許在它的料想中,僅僅只是想要把謝惟安——這個阿福的主人給帶回去而已。

但是有的時候事情總是那樣不如意,就在巴頓離謝惟安還有四五步距離的時候,站成一排將族人們擋在身後的青年們中的一個終於受不了這讓人簡直快要窒息的緊張氣氛,大喊一聲舉着石器就朝巴頓衝去。

而在那人動作的那一霎那彷彿就是一個開始的信號,所有的壯年都行動起來朝巴頓與狼羣衝去,而女人則帶着老人們跑回了洞裡。

第一個撲向巴頓的青年被巴頓尾巴一揮就掃在了地上,狠狠地摔在地上的時候還吐出了一口血,而那噴在地上的鮮血散發的血腥氣彷彿喚醒了原本就不是善茬的狼羣的嗜血因子,爲首的頭狼昂頭嚎了一聲之後餘下的狼附和了一聲就朝衝上的人羣撲去。

德魯看着和狼羣廝打在一起的族人們,又看了一眼倚在自己懷中的謝惟安,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苦酸相雜,最終心中那剛剛因爲不信任而帶來的傷害終究敵不過這麼多時間來的朝夕相處,敵不過這些歲月他們對於自己的關心照顧。

德魯撞開幾個族人,來到巴頓面前將已經有些昏迷的謝惟安放在巴頓背上放好,看着巴頓沉聲道,“帶着惟安離開。”

德魯話音剛落,謝惟安就反手抓住了德魯的手,“一起走。”

德魯看着眼中帶着關切的謝惟安,咧嘴強笑了一下,掙開謝惟安的手,輕聲道,“你走吧,這是我的部落,我的家,我不能離開,”說着又看向巴頓,“不要傷害我的族人,否則,我不會留情。”

被狼羣圍着的巴頓看了一眼這個眼中帶着殺氣的男人,對天長吼了一聲,在狼羣的掩護下揹着謝惟安轉身朝森林中跑去。

巴頓的離開讓德魯心中一陣發空,他轉身拿起一把石器想要將狼羣趕走,但是狼羣並未在此多做停留,看到巴頓離開,灰狼們逼退進攻的族人們就叼起德魯帶着衆人今日打的獵物就轉身離開了,只留下幾個被咬傷卻不致命的部落族人躺在地上呻吟。

「把他給我抓起來,把這個將靈魂獻給魔鬼的叛徒給我抓起來,」沒有等德魯有更多的動作,前方就傳來薩姆的聲音,「我要替天神審判這個妄圖將全部落人的性命都交予魔鬼的惡徒!」

德魯擡眼看向薩姆那滿眼的興奮與惡毒,他沉默地丟掉了手中的石器,毫無反抗地被幾個曾經還是自己並肩而戰如今卻對自己滿眼怨懟的族人給抓了起來。

森林中的路並不平坦,巴頓也不是什麼裝了減震器的優質汽車,起起伏伏的顛簸感將謝惟安從半昏迷中弄醒,他趴在巴頓身上低聲呻吟了一聲,然後才微微擡起頭打量着周圍的情況——兩旁的樹木快速地倒退,寂靜的森林中只餘下巴頓的呼氣聲,奔跑聲,還有那不知名的鳥兒的咕咕聲。

再次感受到這熟悉觸感的皮毛,謝惟安一顆心才完全放下,嘴邊露出一個說不清楚是感慨還是慶幸的笑,自己應該慶幸在那個下雨天給予這頭猛獸的幫助,當日的善心換來了自己如今的一線生機,實在是大幸。

脫離了那個危險的地方,精神的陡然放鬆讓謝惟安覺得所有的疲憊都向自己涌來,這讓他無暇思考太多事情,而是遵從本能地趴在巴頓的身上陷入了昏睡。

睡去的謝惟安不知道一路不曾停歇奔跑的巴頓在那個自己曾經釣過魚的湖邊停了下來,在片刻的等待過後,那些當初追隨巴頓而去的狼羣再度出現在了巴頓的眼前,它們好似沒有看到巴頓背上的謝惟安一般在巴頓的眼前停下,爲首的頭狼朝天嚎了一聲後對巴頓低下了它的頭顱,而巴頓則像是睥睨天下的王者那樣蹲坐着看着那羣灰狼們,許久才發出一聲巨大的怒吼,驚起了林中無數的飛鳥。

而在巴頓這一聲怒吼之後,頭狼身後的灰狼們也一齊昂頭對月長嚎,最後在頭狼的帶領下轉身小跑着離開了,他呆呆地看着那羣灰狼在它們頭領的帶領下消失在了森林之中,在這波光鱗鱗地湖邊,再次只剩下了自己與巴頓,剛纔那一切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回過神來的謝惟安虛弱地笑笑,拍了拍巴頓的腦袋,“看不出來,你還這麼拉風呢。”

那對於巴頓來說不痛不癢的觸碰讓它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巴頓甩了甩尾巴轉過身繼續朝森林中跑去,這一次的再次啓程巴頓沒有再做歇息,它一路帶着謝惟安直接跑回了他最初居住的石洞中,而剛剛到那竹籬笆外石洞裡面就傳來了巴頓汪汪地叫聲。

巴頓用頭頂開了籬笆門,然後又馱着謝惟安走到竹門前,扒開兩塊不大不小的用來堵門的石頭後幾乎是習慣性地低頭叼住了開門後撲上來的阿福。

將謝惟安馱到了他睡覺的石牀上,巴頓轉身將看到謝惟安後就想扭着身子下來的阿福禁錮在了自己的懷裡,不許它去找謝惟安撒嬌。

因爲背部的疼痛而駝着坐在石牀上的謝惟安緩了一會兒後強撐着背部的疼痛,謝惟安出去將外面的籬笆門關好,又摟了些自己儲存在外面的樹枝回到洞裡升起了篝火,掏出自己藏起來的用來應對突發情況的礦泉水燒熱倒進杯子裡,藉着火光環顧着洞內這熟悉的一切,忽然有種想要哭的衝動,爲第二次的劫後餘生,也爲自己最終安全地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家。

謝惟安伸手摸了摸趴伏在自己身邊逗弄着阿福的巴頓,低聲道,“謝謝,謝謝你,夥計,你救了我的命。”

巴頓擡頭看了一眼神情認真的謝惟安,只用尾巴掃了掃謝惟安的腿,又繼續陪着阿福玩耍去了。

洞內溫暖的溫度,啪啪燃燒着的篝火,在一起玩鬧的巴頓與阿福,這樣安寧的場景更讓謝惟安無法抑制地想起了在德魯部落的那一幕幕,薩姆的信口雌黃顛倒黑白,麗蓮的驚疑不定,族長眼中的懷疑,其他部落族人的驚懼敵意,那高壘的木柴,那燃燒的火把,還有那讓自己背部至今疼痛的杖擊,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謝惟安覺得噁心,但是當畫面最終停在德魯那張堅毅的臉上的時候,謝惟安的心中有了一絲波動——自己的離開,帶給德魯的又會是什麼?那些人會放過德魯嗎?

儘管對德魯的部落有怨懟,但是對於德魯,謝惟安從來不覺得對方虧欠了自己對不起自己,想到那個心思惡毒的薩姆,謝惟安心裡有些微微急起來,自己是被德魯交給巴頓的,當時場面雖然混亂,但是也不至於被所有人忽視這一幕。被稱作是魔鬼的自己被德魯親手放走了,那那個和德魯不對盤的薩姆焉能放過這個大做文章的好機會?德魯看來也是凶多吉少了。可是儘管急,謝惟安又能做些什麼?他自己身上還帶着傷,如果再次回到德魯的部落,非但不能給德魯帶來任何幫助,而自己也不過是送羊入虎口的結果。求巴頓再去救德魯?這個想法幾乎只在謝惟安的腦中閃過了三秒又被他自己否決了——巴頓第一次出現那是衆人都毫無準備,所以才能那樣順利的帶自己離開,那這一次,德魯部落的人還會那樣毫無防範嗎?謝惟安不會讓巴頓去送死。

左想右想,謝惟安都沒能想出一個妥帖的辦法來,他想着德魯可能會受到的懲罰,想着那個薩姆的惡毒程度,這簡直讓他坐立難安,連背也更痛了。

但是除了焦急,謝惟安毫無辦法,最終,謝惟安在這焦急中抵不過那一整天提醒吊膽身上又有傷的現狀,疲憊地睡着了。

一夜驚驚醒醒又加之背痛侵擾,雖然不甚安穩,但是謝惟安也好好歹歹睡到了天亮。

謝惟安醒過來的時候昨夜點燃的篝火已經熄滅,正冒着縷縷青煙,而巴頓在謝惟安醒過來的那一瞬間也睜開了眼睛,看了謝惟安一眼後又重新將窩在自己懷裡睡得正香的阿福摟緊了些,繼續閉上眼睛假寐。

謝惟安窩在被子裡反手去觸碰自己的背,那凸起的皮膚與讓人吸涼氣的痛感足見後背已經腫了起來,而且還傷的不輕,謝惟安也不知道後背骨頭有沒有斷,要是被那一棍子敲出個骨折骨裂來謝惟安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關着的竹門讓石洞內的光線有些昏暗,但是透過竹門縫隙射進來的陽光還是表明了今天是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民以食爲天,活着就得吃東西,謝惟安忍着背疼坐起身開始準備生火做飯了。

謝惟安一動作,阿福也就迷迷糊糊醒了過來,阿福一醒,巴頓也就不假寐了,片刻之間石洞中的人和動物都動作了起來。謝惟安走到洞口將竹門打開,明媚的陽光打在謝惟安的臉上,照的他眼睛都眯了起來,嗅着清晨森林中那清新的空氣,謝惟安心裡也開闊了些,昨日種種猶如噩夢般的記憶,都讓它們死在過去吧,今後就一心過着自己的小日子就是。

不是沒有想到過德魯,但是今日和昨日思考出來的結果仍是一樣,謝惟安無能爲力,心裡再急也得等過些日子對方警惕性不那麼高了以後再去找機會看一看。

謝惟安受傷,幹不了重活,巴頓倒是很貼心地跟在謝惟安身後幫着擔柴挑水,已經長大了許多的阿福也一搖一晃地揹着兩個裝滿了水的竹筒跟在後面走。

謝惟安看着這都幫着趕家務活的一大一小,笑道,“要是再多個八戒那就齊活兒了。”

巴頓聽不明白謝惟安這話,面無表情,倒是阿福一聽自己主人說話就開心,嘴巴咧的老大尾巴搖的像風扇葉一樣。

挑了水和柴回家,巴頓把阿福留在謝惟安身邊,自己轉身躍入叢林中,謝惟安看着巴頓那矯健的背影,又低頭看看光長了個子思維還是那樣天真的阿福,又看了看堆在石洞外被啃得乾乾淨淨的骨頭,用腳碰了碰它的肚子,“你倒是找了個好飼主呢。”

阿福以爲謝惟在跟自己玩,於是高興地抱着謝惟安的腳撒歡。

去外面走了一趟,帶了一身傷和驚嚇回來,謝惟安也就絕了融入人羣中的念想,只想獨自一人過着自己的小日子了,既然要在這裡定居,那就得好好爲以後的日子謀劃謀劃。

謝惟安又找出了那些種子,開始一項一項盤算着這開了春要把哪些種子給種下去,這石洞還有外面的院子又要做些什麼更改,既然要種東西,那麼是不是得把院子給擴大點兒之類的。

謝惟安覺得雖然目前還幹不了力氣太大的活兒,但是計劃還是要做好的,統籌好了到時候真正執行起來也事半功倍麼。

謝惟安知道巴頓那是打獵去了,但是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能回來,所以把離開前存好的糧食拿出來燉了一大鍋後自己和阿福吃飽了後剩下來的都給巴頓留着了。

吃飽喝足了謝惟安也不亂晃悠,脫了衣服就摟着阿福進了被窩開始休息——背上有傷,但是也沒法兒治,謝惟安只能用最不是辦法的辦法,好好吃東西,然後使勁兒地睡覺,順便將之前摘的消炎的草藥熬了一小鍋吃下去,剩下的只能倚靠自身地修復功能去養傷了。

摟着阿福睡了大半天,最後謝惟安是被阿福竄起來跑到竹門邊的叫聲給鬧醒的,看阿福那興奮的樣子謝惟安就知道是巴頓回來了,謝惟安穿好衣服就去開了竹門,但是看到站在院子裡的巴頓和趴在巴頓身上的東西,謝惟安還是變了臉色,“德魯?!”

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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