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乞丐聽了逍遙子的話,哈哈大笑道:“年輕人,你也太看得起我這個糟老頭子了,你看我這副模樣,哪裡有斷臂神丐他老人家的半分英姿?”
南宮燕也道:“對啊,逍遙子前輩,我想你搞錯了,爹爹說過,斷臂神丐已在二十年前過世?怎麼還在人世?”
李少白在旁一頭霧水。
逍遙子道:“我說他是斷臂神丐,自然是有道理:其一,你初學霸氣後,修爲大進,就算在當今之世也算鮮有敵手,適才攔在你面前,作爲一個普通的老人家,恐怕早已經嚇得兩腿發軟,而他卻十分淡然,這難道不可疑麼?其二,江湖中知道趙家莊血案內情的人本就不多,但剛纔他所言之鑿鑿,似乎是親歷經過,豈不可疑;其三,他剛纔多次提及五靈石之一的黑珍珠等,這等秘事,就算是江湖衆人,十之七八也不得而知,試想,一個普通乞丐又如何能得知;其四,他的右臂已然不在,這也是最直接的證據。基於以上推斷,這人定是斷臂神丐廖青雲無疑!”
說罷,欲叩拜高人,卻被一種無形力量牽制,任憑怎麼樣也跪不下去,帶擡頭時,那乞丐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李少白和南宮燕只是打了一個馬虎眼,就發現眼前這麼大個活人就早已不知去向。
三人皆驚歎,李少白這纔回過神來,豎起大拇指道:“果然是高人!”
逍遙子道:“當然是高人,你們這些小娃娃,怎不識得厲害,斷臂神丐前輩早在百年前就已經名震江湖。”
李少白和南宮燕兩人轉頭相視,均是一臉驚訝。逍遙子嚴肅道:“他可是和幽冥鬼谷齊名,並稱‘北丐南鬼’!他一生嫉惡如仇,行俠仗義,就連當今‘五聖’都或多或少受過其指點,蒙受了不少恩惠。”
李少白和南宮燕都曾見識過幽冥鬼谷的神技,心道此人能與他齊名,足見其厲害。
“可惜啊可惜!”逍遙子嘆氣道,“如果有他老人家幫忙,要對付司馬南,那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南宮燕激動道:“此話當真?”
逍遙子擺擺手:“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但難就難在你怎麼找到他,此人可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呀!”
南宮燕鬼靈精怪地說道:“我倒是有辦法,逍遙子前輩,你就等着看好戲吧!”
李少白搞不懂這丫頭心思,不知她又有了什麼鬼點子。
南宮燕去集鎮裡買了些雞鴨魚肉,又備齊了各種食材香料,一個人忙乎着,李少白以爲南宮燕是要犒勞大家,忙湊上去道:“咦,你今天心情怎地如此好,還親自爲我們下廚?”
南宮燕吐了吐舌頭,嗔責道:“你自作多情吧你,我這做的是‘昭君醉酒’、‘貂蟬豆腐’、‘西施烤魚’、‘飛燕傳情’,這‘四大美女’都湊齊了,看不將這老頭子勾出來!”
李少白豁然開朗,原來做這些菜品就是爲了引斷臂神丐出來。
他笑道:“有你的呀,惡女,看來你腦子挺聰明的!”
南宮燕道:“當然,本姑娘可比你這個呆瓜聰明多了!”
逍遙子雖覺得這個法子有些離譜,但仍不失爲一個有效的辦法。
南宮燕精心準備着豐盛的大餐,李少白亦在一旁協助,心裡盼望着能將斷臂神丐引出來,若是他不答應,自己就再去一趟幽冥谷,看能否找到幽冥鬼谷,求其相助。
要說南宮燕,天生是個的廚藝高手,不一會兒工夫,就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酒菜,那酒味肉香在林子裡面飄蕩,就算是大羅神仙聞了也要饞了三天。
“好香好香!”不出南宮燕所料,斷臂神丐果真上當,李少白欣喜萬分,正要尋覓這聲音傳出的方向,轉頭一看,那老乞丐已然閃現在三人面前。
老乞丐嬉皮笑臉說道:“你這個小姑娘就會使壞,我老乞丐什麼都不怕,就是怕吃不到好東西,真是饞死我了!”
南宮燕笑道:“你要吃也可以,但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老乞丐道:“什麼條件?”
南宮燕道:“幫我們對付司馬南!”
老乞丐如同一個頑童似的搖搖頭:“不不不,俺已經退隱江湖多年,現在絕不與人動手,更不會去幫你們殺人。”
李少白急道:“那司馬南窮兇極惡,是個大大的惡人,你殺了他也是爲武林除害,你如何又不幹了呢?”
老乞丐道:“這其中緣由我可不能說,但我反正是已經發誓,不再參與江湖世事,我老叫花子最是守信之人,絕不會自食其言的!”
南宮燕氣道:“你這個不通事理的老頭子,簡直是古板,一點也不通人情,這酒菜不給你吃了!”說完就要搶老乞丐的酒。
那老乞丐是武林響噹噹的人物,再如何頑皮也不至於對一個小丫頭動手。可大家意想不到的是,斷臂神丐竟然緊緊抱住酒罈,身子蜷縮在一旁,猶如頑童般委屈討饒道:“嘿嘿,有事好商量,可不要搶我的酒呀!”
堂堂一個傳說般的神話人物,竟然當衆賴皮,李少白和逍遙子心裡都覺好笑,可不敢表現在臉上,不過又覺得或許南宮燕這樣的惡女正好是其剋星。
南宮燕以命令的口吻道:“那你還幫不幫我們?”
斷臂神丐委屈道:“這個確實沒有辦法,我發過誓的,老乞丐向來是說話算話。”
南宮燕道:“那你說,你發的是什麼誓?”
斷臂神丐撒潑道:“我已經發誓,斷不會違背誓言!”
南宮燕聽了這話,差點笑出來,可又靈機一動:“這個簡單,你可以教呆瓜武功,這樣他就可以打敗司馬南了!”
逍遙子暗自稱奇,心道這樣一來可以打敗司馬南,二來還可以提升李少白的修爲,正是一箭雙鵰,可以看出,南宮燕雖大大咧咧,但確實心思細膩,處處爲李少白着想。
可沒想到斷臂神丐使勁地搖搖頭:“不行,這小子傻乎乎的,肯定很笨,要學我的本領,還差得遠,老叫花子可不收這種徒弟!”
這話讓李少白感到無比沮喪,可南宮燕卻咯咯地笑道:“你說得沒錯,他是很笨,但是你想啊,如果他本來就聰明,你教會了他可不算什麼本事,如果這麼笨的人都能讓你教會了,那你才能證明你的本事呢!”
斷臂神丐撓了撓頭,道:“哈哈,你這個小丫頭說得倒挺有道理,好,我老乞丐可以教,但得有個條件。”
南宮燕道:“什麼條件?”
斷臂神丐道:“老頭子我嘴饞,自然是要你這個丫頭堵住我的饞嘴!”
南宮燕笑道:“這個自然沒有問題!”
李少白看着這老少兩人,真有些哭笑不得。李少白天性單純,也沒有想過多,只是逍遙子頗爲憂慮,他確實不知道緣何這斷臂神丐消失了數十年,這時又突然出現,而且輕易答應教授李少白,這確實不是一件小事情,背後的原因也斷不是南宮燕的酒菜。逍遙子在江湖闖蕩之時又被稱之爲“百曉生”,這和他飽覽天下書籍是不無關係的,知識也囊括宇內,見識非同尋常,但這件事情令他頗爲困惑。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情,於是趁李少白和南宮燕去集市那會兒,又將斷臂神丐約到了一個僻靜之處。
逍遙子開門見山地問道:“神丐前輩,在下一事不明,想向您請教!”
此刻,斷臂神丐正專心致志地啃着雞腿。
逍遙子嘆道:“傳說北丐南鬼,都收了一名得意弟子,幽冥鬼谷的弟子天下人都知道,就是南海門水聖碧月仙子,不知閣下的弟子是?”
斷臂神丐舉起大拇指,誇獎道:“都說逍遙子是‘百曉生’,洞悉天下之事,今日一瞧,果真不同凡響,既然你如此一問,大概你也知道了幾分,不妨說說看。”
逍遙子拱手道:“豈敢豈敢,悉聞前輩是劍神和魔尊獨孤雲是一個時代,據野史記載,那百年前丹霞峰的那場驚世大戰可謂曠古爍今,以前輩的名號,自然也是參與了那場大戰!”
斷臂神丐搖頭道:“哎,我哪有這樣的榮幸,當年我學成本領,出道之後從未遇到敵手,便驕傲自滿,自負天下無敵,於是四處找人挑戰,但在對陣獨孤雲時,在其讓出左手的情況下,竟沒能接過他十招,我自感羞愧,氣憤之下,自斷左臂,並以此發誓,要在有生之年一雪前恥!”
逍遙子點頭道:“那便是了,盛傳你突然消失於江湖之中,依在下推測,必定是發生了影響你終身的大事。”
斷臂神丐嘆氣道:“老夫當年也是意氣風發,趁着年少氣盛爭奪名利,被獨孤雲打敗後,便躲進深山苦練本領,一閉關就是十年。當我躊躇滿志地下山找獨孤雲時,才知道十年前丹霞峰一役,他早已被劍神玄天宗誅殺,當時我只覺得天昏地暗。失落之餘,回到家中,又得知從小青梅竹馬的未婚妻苦等了我整整五年,一直無我消息,便以爲我被獨孤雲殺死,如今早已嫁爲人婦。直到那一刻,我才發現,所謂什麼的天下第一都是浮雲,這世間唯有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可笑世人捨本逐末,到最後才明白鏡花水月!”
逍遙子嘆了口氣,吟誦道:“橋上戀人映成雙,橋邊紅藥夜漫長;月影浮動梨花涼,春江傳來一曲殤,月光灑落靜臺窗、君不復當年模樣。”又隔着陰陽遙想起了蘇碧月,他放棄了蜀山一切來到劍湖等待蘇碧月,就是因爲看透了人世間的一切虛妄追求,故而真情所至,極爲理解廖青雲當年的心情。
逍遙子收起感觸,愧道:“在下無意提及前輩的傷心事,實在罪過,不過我的一切推測皆是基於此,想前輩既然放棄一切,斷然不會理會江湖任何事情,可此番在此相遇,定也是神丐前輩神機妙算,定是故意想傳藝於李少白,讓他完成你的使命。當前江湖中最有野心的就是司馬南,那我猜,司馬南一定就是前輩的弟子!”
斷臂神丐有些吃驚:“你果然厲害,既然你已知曉,也罷,我便告知你,那司馬南確實是我的徒弟,但你以爲我是讓李少白去對付他,那就大錯特錯了,司馬南雖然厲害,可還不至於能獨霸天下,須知天下五聖實力並不容小覷,司馬南想獨霸中土,卻也翻不起大浪。”
逍遙子也覺神丐所言也並不無道理,以司馬南的實力,確實要一舉攻破五大派,收服四方諸侯,打破三足鼎立之勢,以此獨霸天下,那也是難如登天。神丐所言另有高人,那人必定勝司馬南百倍,可江湖中真有此人嗎?
逍遙子正欲打破沙鍋問到底,可神丐早已料到,連忙制止:“此事暫且打住,你是聰明人,須知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對你來說未必是好事,不過你且放心,我對李少白並無惡意。”
逍遙子作揖道:“不瞞前輩,在下也是受了故人所託,一定要保他周全,前輩對他如此厚愛,我也算是放心了。”
逍遙子又道:“前輩,我還有些心事未了,就不在此多留了,以後還勞煩你照顧少白。”
斷臂神丐笑道:“你且放心,有我在,他吃不了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