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舊時王謝堂前燕

年少輕狂闖天下,意氣風發妄自大,繁華過盡是荒蕪,不知何處是爲家?

身世之謎困擾了李少白許久,但眼見就要解開,卻顯得格外惶恐。

幽冥鬼谷捋須道:“這還要從二十年前說起,那一年正好江南發生洪災,成千上萬的黎民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原本以爲熬過了洪災,就能生活下來,卻不料災禍接二連三,洪水過後,瘟疫橫行江州,死於疾患者不計其數。當時你娘無意中得知此事,心生悲憫,於是私下出谷,以回春秘術拯救天下蒼生。”

說完這話,鬼谷老人停頓了良久。

李少白追問道:“接着呢?”

“哎!”鬼谷老人一聲喟然長嘆,頓時令李少白陷入無限緊張。

片刻,鬼谷這才緩過氣道:“你娘自小就無比聰穎,得我真傳,醫術極爲精湛,出谷後就一直行醫治病,二十一年前,江南發生瘟疫,你娘趕往江州一帶爲百姓祛病,正好在那裡遇到了你爹。當年他也在江南行醫治病,兩人志趣想投,相逢恨晚,於是一起行醫濟世,挽救蒼生,最終將疫病驅除。當然,兩人也在朝夕相處中暗生情愫,相互傾慕……只可惜,你娘她入世未深,沒有發現你爹原來藏着那麼多的秘密。”

李少白揪心道:“什麼秘密?”

“其實……你爹正是前朝太子,只是他生性溫和,宅心仁厚,見江南發了疫病,於是私離京城,想要以己之力爲百姓做些事情。”

“什麼,怎麼會,我…我怎麼可能是……”李少白驚訝得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幽冥鬼穀道:“你縱然不信,這也是事實,你娘正是因爲發現了這個秘密,這才因愛生恨,憤然離去。”

李少白不解道:“就算我娘知道了我爹的真實身份,也不至於導致兩人反目成仇吧?”

“你有所不知,在皇宮裡面,太子很早便要立妃,遇到你娘前,你早已有三個妃子,我那徒兒雖然心底善良,但個性卻是極強,斷然不能接受,於是憤然而去,離開的時候,你剛滿月。”

“這……”原本心中對母親狠心有些怨恨,但捨身處境地思考,卻也沒辦法再恨起來。恰在此時,心裡有些悲痛,特別是想到父親的行徑,對母親生出了幾分同情和憐惜。

幽冥鬼穀道:“你娘走之前,將這玉系在了你身上,你爹心中愧疚,四處尋覓你娘卻不得消息,於是鬱鬱寡歡,消極低沉,不理政事,被滿朝文武非議,正好被此時楚王劉聰搶佔時機,奪了你爹的帝位,而你爹則在大司空董平的護衛下,逃出了皇宮,從此便沒了下落。”

李少白急道:“師公,你知道我爹孃現在的下落嗎?”

幽冥鬼穀道“我只知你孃的下落。”

“師公,當真?”李少白欣喜若狂。

幽冥鬼穀道:“她是當今五聖之一,南海神女門碧月仙子!”

李少白驚得眼睛斗大:“這,怎麼可能?我娘竟然真的是‘五聖’之一。”這簡直是令他不敢相信。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理所當然,幽冥鬼谷的修爲如此之強,可謂絕冠當世,教出的小姑娘都比自己厲害,自己的孃親更不在話下。可想起下落未明的父親,心裡又開始隱隱生痛。

李少白又道:“只可惜,我爹爲奸人所害,若不報此仇,誓不爲人!”

鬼谷子道:“仇恨和私慾是造成世間紛亂的根源,老夫就是不想讓你墮落在仇恨之中,讓你去找你孃的目的,那便是讓你們母子相見,勸她放下心中仇怨!”

李少白聽了這話,心裡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什麼滋味。

鬼谷子又道:“明天你就出谷吧!我已經打通了你玄、真二脈,這裡又一本回春秘術,你好好加以研習,再混合着你原本的天劍九式和罡氣,相信你的修爲會大大提升,只是有一事必須謹記,要心存善念,切不可妄動殺念!”

李少白剛與鬼谷相認,卻又要離別,心裡別有一番滋味,於是趕緊磕頭拜謝。

李少白帶着凝重的神情走了出來,楊倩見他憂心忡忡,於是問道:“怎麼回事?”

李少白和楊倩同生共死,早已視其爲知己,將鬼谷老人的話轉述了一遍。

楊倩勸道:“李大哥,既然知道了你的身世,那你有何打算?”

李少白道:“我想去找我孃的下落。”

趙及第道:“神女門位於南海神女峰,離此地有千里之遙,不如我和你一起,路上也好照顧你?”

李少白感激道:“倩妹,你真好。”

楊倩羞道:“李大哥,我的命都是你救的,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李少白見治好了楊倩,又得知了父母的下落,喜不勝喜,歡呼雀躍之時,卻將衣袖裡的一書抖了出來。

楊倩驚奇道:“這是什麼?”

李少白道:“哦,這是師公送我的,裡面有療傷的秘術。”

楊倩道:“他老人家所贈之書,定是無上法寶。”

李少白遞過去道:“師公說這本書有記錄了各種療傷之術,可我卻看不懂裡面的文字,倩妹你本就聰慧,又極爲細心,可能會有所參悟,不如先暫且由替我保管吧!”

楊倩第接過書,一看泛黃的扉頁上竟然寫着“回生秘術”,驚呼:“這,這可是回生秘術,據說這書早已失傳,不想竟然在鬼谷前輩的手中,如此貴重之物,你還是隨身攜帶,我可保管不起。”

李少白又道:“我也不識這篆體,你現在身上的傷還沒有完全恢復,你若學會了,可以給自己治療,況且倘若我們以後再有人受傷,也可爲我們治療,你就不要再推辭了!”聽了這番話,楊倩這才小心包好,收在包袱之中。

話說第二日,衆人用過早膳,收拾好行李物品,就要去與幽冥鬼穀道別。

不料幽冥鬼谷卻緊閉大門,不見衆人。只留有紫苑在門外守候。

李少白疑惑道:“師公呢?我們特來向他辭行。”

紫苑道:“今早師父沒有出來,應該是在閉關修煉,他素來喜歡清靜,不喜歡別人打擾。”

李少白急道:“姑姑,我想再見師公一面,可以嗎?”

紫苑搖搖頭道:“師公練功的時候是絕對不能受到打擾的。”

“師公,今日暫且一別,帶我尋到母親,必定再回來孝敬師公。”李少白無奈,只好朝着回春堂三拜九叩。

楊倩也跪拜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小女子沒齒難忘!”

紫苑卻咯咯笑了出來:“別拜了,知道的以爲是你們是在拜師公,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在拜天地呢!”

南宮燕聽了這話臉色變得極爲難看,倒是楊倩羞得緋紅,李少白慌忙道:“姑姑,你不要開玩笑了”紫苑笑道:“行了,我先就送你們出谷!”

李少白道:“姑姑,不用送了,我們自己按照原路還回便是。”

紫苑笑道:“傻瓜,哪裡還用原路返回,我用飛雷術送你們出去即可!”

“什麼飛雷術?”李少白驚訝道。

“不必多問,取你的七星劍來!”紫苑接過劍,深吸了一口氣,練出幾句口訣,“風火雷電,急急如律令!”

只聽“嗖”的一聲,七星劍飛於天際,又變大了數十倍,在天空盤旋了幾圈又飛到了李少白腳下。

衆人都大聲稱奇,驚歎不已。

紫苑道:“你們還不站上去!”

李少白等人趕緊站上七星劍,那劍身就如一條船,足夠容納五人。

紫苑道了聲:“起!”

這劍就如同有了魔力,竟然自己升了起來,紫苑道:“我會用飛雷術將你們送往南海神女峰,你們可要站穩。”

李少白揮淚道:“小姑姑,替我好好照顧師公!”

言罷,七星劍升至雲霄,如箭一般穿梭於崇山峻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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