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納西妲徹底蒙了,如果顧三秋的回答是“不敢”的話,那麼她還會想辦法鼓勵一下對方。
但是不能又是什麼奇怪的心理模式。
“曾經我也想過這樣的問題。”
顧三秋靠着樹拎着酒壺,時不時地往嘴裡面灌一口,看上去無比灑脫,但是氣氛卻逐漸沉悶了起來。
“世間和平,就連曾經無比顯赫的千年世家都已經遭人遺忘,甚至有小人敢於算計,那是因爲這個時代已經不需要英雄了。”
“當初的我也是這麼想的,憑藉祖上積累下來的東西,平平安安地過上一輩子是肯定沒有問題的。”
“至於之後?誰在乎。”
顧三秋刻意隱瞞了一下實際情況,他當時的真實想法很簡單,那就是以後會有個工具人來解決一切。
那他急什麼。
“無論命運會變成什麼樣子,前面總會有人扛着,這個時代和人們共同的祈願會誕生全新的英雄和希望。”
顧三秋笑道:“這個世界已經不需要奉香世家了,也不需要我顧氏一脈,或許和雲堇家那樣開枝散葉纔是最好的選擇。”
“我當時的想法特別簡單,只要不出璃月,我不能做到的事情少之又少,只想要守着丫頭過一輩子就好。”
“陪着她長大,多教教她去結交各路朋友,讓她能夠快樂地過完一生,這樣子就足夠了,我的所求也就那麼簡單。”
“只要她能開心過上一輩子。”
酒已喝完,顧三秋又拿出了一壺。
“很久很久之前,無妄坡出了一件小事情,有個不知道是哪個年代的臘肉老屍蹦出來搞事,我收到了她的信件。”
“當面對那玩意兒的時候,我纔回憶起了一切。”
顧三秋比劃了一下:“若這個世界存在美好,憑我顧家滿門忠烈,少說也是十世榮華百世安康。”
“但是最真實的情況是相繼凋零,那種好事沒有降臨到我身上。”
這是一個混亂,昏暗的世界。
顧三秋取出了傳世之眼,對着陽光欣賞這一枚耀眼的寶石。
“你盡力規避因果與災禍,但是最終都會找上你。”
“如果我沒有力量的話,這一切就需要交給他們來承擔,或許在那位金毛希望到來之前,還會有什麼變數也不一定?”
“當變數影響到其他人的時候,你會說這太悲慘了,但是輪到你頭上的時候,你會痛恨自己的無能。”
“我接受了傳承,然後送那老臘肉再死一次。”
“在璃月港享受到的安全,都是他們創造出來的,老爹,魈哥,姐姐”
“如果這個世界真那麼傻(嗶——)的話,那還是交給我吧。”
“世界上多的是蠢貨,講道理不如直接一拳悶在他臉上的那種。”
“所以一切都變了,少爺我懶得裝了,誰敢做點什麼怪事的話就去死。”
顧三秋不喝酒了,隨手拿出一根薄荷叼在嘴裡。
“雖然想要對有好感的女孩子表露心意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哪怕有好感的人有點多這一點聽上去太渣了。”
“但也僅限於好感,不是喜歡,這一點我還是分得清的,所以說心意也無從談起。”
“相伴,聽上去很美好對吧。”
“我不能,是因爲我無法給出一個承諾,我親身經歷過臨死時刻,明白那是一種怎樣的恐怖。”
“如果我繼續下去的話,死亡的觸手絕對會在某一天再度纏繞在我的身上,將我拖入深淵之中。”
“承諾都會變成白紙一張,更是會帶給心有期待的人最爲真實的絕望。”
“或許這樣大男子主義的風範太重了,但我還真的是這麼想的。”
“我唯一能給的承諾只有一個,但是也不能說出來,因爲這太打擊士氣了。”
顧三秋輕笑一聲:“那個承諾就是等我死後,葬禮就交給丫頭來辦,其他來參加的少哭兩聲,多撒點花在我的棺材板上就行,能圍着我的棺材跳舞就更好了。”
“死,那也得是我在前,行老二和丫頭他們算什麼,都給我往後稍稍。”
顧三秋一臉恍然:“哦不對,到時候大概率是衣冠冢,可能享受不到睡棺材這種高級待遇。”
納西妲一臉無奈:“什麼時候睡棺材也變成高級待遇了。”
顧三秋一臉認真:“相比起死無全屍的人而言,能夠整整齊齊塞進棺材裡面入土的故去之人,確實已經算是非常幸福的了。”
“好吧,繼續我們剛纔的話題,我已經明白了你內心所想,不過現在有一個問題,你有很多心動且喜歡的女孩子?”
顧三秋糾正了一下:“是有好感,不是心動,上一次明顯感受到心動還是和金毛他妹妹打了一架差點被幹碎,上上次就是爭鳴的時候差點被死劫暴殺。”
“嗯,印象比較深的心動時刻只有這兩件了。”
納西妲:
這神經病又來了。
“我大概知道你的行動模式了,因爲對未來的憂慮,你基本上封閉了自己這方面的情感,但是由於內心的一種正常的情感需求悸動突破了封鎖,會使得你願意去和異性來往。”
納西妲皺眉:“若是從常理上來看的話,這似乎已經成功中和了你的想法和行爲,但本質上這也是一種讓旁人覺得‘你很正常’的自我保護機制。”
“原來還能這麼解釋的嗎,聽上去像是社交恐懼症患者爲了薪水和家人,不得不裝成自己是個擅長社交的成熟人士一樣。”
“差不多就是這樣吧,從本質出發,你現在完全沒有一個真正喜歡的人,或者說你對於認識的人都是一種大愛?”
納西妲說道:“但是真正發自內心的那種感情你不曾擁有過。”
顧三秋連忙手放胸口:“誰說的,我的心裡裝着大家,她們都是我的翅膀。”
“別打岔。”
納西妲輕輕敲了一下顧三秋的腦門:“這個問題我不能幫你解決,就連思路也給不了你。”
“你不是在虛空的控制之下成長的人,每一個人的一切,即使是身爲智慧之神的我,也需要仔細探索,才能夠得知屬於他們個人的真理。”
“你並非懦弱之人,反而是過分的勇敢才導致了你表現出了懦弱和不安的跡象。”
“討厭失去,討厭悲劇。”
“若出現你真正願意相伴一生的人,你擔心無法陪她走到最後。”
“但是我很喜歡你這樣的人。”
納西妲笑道:“我越來越想要邀請你成爲我最初的賢者了,憑你的力量和對小孩子的關愛,說不定還能將花之騎士的工作也一併解決了?”
顧三秋有些沒聽懂:“最初的賢者,花之騎士?那是什麼傳承自上古年代的超稀有職業麼,打架很猛?”
“倒也不是這個意思,不過算了,倒也不急於一時。”
納西妲對着顧三秋伸出了右手:“來吧,朝着天空飛一圈,說不定能幫你舒緩一下內心。”
顧三秋聽從了納西妲的建議,待在樹下也不能完成送大佬回家的任務不是。
他加快速度將納西妲送回了淨善宮,誰知道腦子裡面那東西還會不會鬧點幺蛾子出來,他得趕快回去找老爹他們幫忙看看。
小黑老老實實地站在顧三秋身後,觀察四周發現一切如常的顧三秋鬆了一口氣,畢竟不用賠錢賠人力了。
放鬆下來的顧三秋雙手合十對着納西妲拜了拜。
“大佬啊,剛纔我就是腦袋太疼一不小心說胡話了,你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哈。”
“尤其是別跟我老爹說。”
小黑突然來了精神,居然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夠讓怪老頭知道的麼?
有熱鬧可看!
“放心,既然聽到了你的秘密,我會將它藏好的。”
納西妲牽着顧三秋的大手微笑。
“畢竟我們不是陌生人。”
“我們是朋友。”
“小三秋,臨走之前我送你一句話,希望你記住。”
“這是我,不,這是智慧之神‘布耶爾’對這世間的生靈降下的第一句神諭。”
“智慧就在心間,無需再向他處求。”
“或許那就是你苦苦追求的東西,至少也是一部分,對你會有幫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