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打算出去了？”
面對摩拉克斯突然之間的一問，顧神沉默了。
過了許久之後，顧神這才搖了搖頭，重新給摩拉克斯倒了一杯酒之後，這才端起酒壺大口痛飲。
“我還是挺想出去的，只不過也放心不下你們，憑我的實力，想出去也只不過是念頭一動的事情，不算難。”
“年輕的時候沒有時間，老了之後有機會了，但卻放心不下你們這些尚在故土的混蛋。”
“而且，如果我高看了自己，最後甚至是死在了外面，連個給我收屍的人都沒有，可能就被哪裡蹦出來的獸類把我給啃了。”
顧神微笑：“那這也太奢侈了，我可不想有這樣的結局。”
“魔神戰爭仍未結束，而我，可能撐不到結束的那個時候了。”
顧神突然坐到了摩拉克斯的對面：“老大，我以前跟你說的那個提議，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趁年輕找一個吧，別像我一樣未老先衰一身傷勢，到時候連個幫我做飯的人都沒有。”
摩拉克斯淡然道：“說得好像沒人給你做飯一樣。”
顧神抓耳撓腮：“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老大你真的趁着年輕找個伴侶。”
“磨損已經在我的身上持續很久了，帶來的影響是巨大的，就算我家是你的眷屬，但是若干年之後，誰知道是個什麼樣子。”
“我擔心千年之後，我家就徹底消失在了歷史當中，沒有眷屬再給你倒酒了，老大。”
“雖然這意見聽上去有些不靠譜，但真的是我自己的想法，魔神的壽命是很漫長的。”
顧神沉聲道：“即使是老浮他們幾個，也和我們一樣終有消散之日，若這個世界上再無一人與你相熟，又該是何等的悲傷。”
“老大，我不希望你變成真正的孤家寡人。”
摩拉克斯定定地看着顧神，然後又喝了一口酒。
“你收了多少錢。”
顧神一愣：“收什麼，什麼錢？”
摩拉克斯朝着不遠處的草叢看了一眼：“我說，你收了多少錢。”
隨後，摩拉克斯放下酒杯，身後龍騰鬧海的虛影一閃而逝。
“說實話。”
武力威脅相當到位，可能是在功高勞苦的眷屬面前，摩拉克斯也懶得裝模作樣了。
顧神猶豫了一下，隨後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一部魔神根本奧義秘典。”
摩拉克斯嘆了一口氣，然後點了點自己的酒杯，顧神相當狗腿地跑過來，拿出一壺新酒給倒上。
“她可真大方。”
“她大方纔能說明人家看中你啊老大！”
顧神用一種痛心疾首的語氣說道：“歸終大姐就很不錯啊，人美心善又聰明，除了戰鬥力低一點之外沒什麼不好的，跟你完全就是絕配啊！”
“人家見你第一面的時候都直接給了代表契約的信物，後續又和我們這邊親密合作宛若一家，一見鍾情和日久生情兩樣都佔滿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人家歸終大姐都願意把根本奧義拿出來給我當報酬了，恰好就是無比看重你的證明啊，這代表着大姐心中對你的情深義重！”
“簡單點來說就是巴不得明天就想向天下昭告你倆在一起了！”
“人家女性都那麼主動了，老大你再這麼矜持就太過分了一點吧，歸終大姐不要面子的嗎！”
我（嗶——）！
顧三秋聽懂了，並且大受震驚。
凡人領袖，軍中大帥也就算了，你特麼的居然還是紅娘頭子？！
摩拉克斯瞥了一眼顧神：“你就是貪心那部魔神秘典。”
“放屁！我是那種人嗎！”
顧神義正辭嚴：“就算沒有那部魔神秘典，我也會找個機會來跟老大你說的！”
摩拉克斯搖了搖頭：“那你到現在爲什麼還沒有找一個共度餘生的伴侶，不覺得由你來勸我這件事情完全不符合理性和邏輯麼。”
顧神頓時失言，有一種心口被亂刀剁碎的感覺。
“這不是重點！重點難道不是我對老大你這個孤寡老龍的關心嗎！”
摩拉克斯微笑：“有你們，還有信任我願意追隨我的民衆，我並不孤獨。”
“所以我才說，老大你看是不是找一個啊。”
顧神突然重新認真了起來：“我都已經要死了，更何況在凡人當中我已經算得上是超級老烏龜級別的了。”
“再過五百年，一千年，誰知道最後還能有誰陪在你的身邊。”
顧神轉身離去：“你和歸終大姐的事情，我不知道細節，但至少能知道你在這方面真沒有什麼想法，這次來只是給你個建議，本來我都打算找口棺材躺好等死了。”
摩拉克斯看向顧神：“你，不回去看看？”
顧神大大咧咧地擺了擺手：“不去了不去了，找個地方看看實力能不能再進一步突破一下，畢竟有你這麼個讓人不省心的老大，下面的人很難安詳去世啊。”
畫面停留在了顧神離去的背影，記憶結晶似乎到這裡就陷入了一個停頓。
等到顧三秋感應到全新的畫面時，場景已經大變樣了。
四面環海的山巔，陡峭的高峰直衝雲霄。
排除一些有關“坐在這裡屁股疼不疼”之類的奇怪問題，顧三秋已經發現了這是什麼地方。
雲來海上的孤峰，看模樣應該是人造產物，起到的效果大概和燈塔類似，或者說乾脆就是個警戒亭，哨塔。
顧神可能預料到了危險，得虧現在還沒有孤雲閣，如果有，並且發生了某種負面變化，這瘋子肯定會拖着那些老住客們一起走。
“完美之上，就是禁忌，我本以爲禁忌之上就能夠一窺魔神的奧妙，但到了最後路居然是斷的。”
顧神擡頭看天：“連禁忌都跨不過去，魔神的奧妙就更不用說了，這真是個令人憋屈的世界。”
“不過，我還偏要看看更高處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轟隆！
天雷滾滾，烈火漫天，顧神手持長槍衝上雲霄，與天象展開了搏命的死鬥。
若是能夠跨得過去，那還有一線生機，跨不過去那就連棺材都睡不了了。
我固然能夠一走了之，從此與這片天地再無瓜葛。
但是老大怎麼辦？
那些一起征戰四方的兄弟們怎麼辦？
那些信我敬我，在戰爭之中飽受苦楚的民衆怎麼辦？
聚於千巖龍旗之下的，無論是歸終大姐的子民，還是他們這邊的諸位都願意相信，摩拉克斯是那個能夠帶來和平與寧靜的魔神！
“蒼生苦楚，衆生煎熬，那又如何！”
顧神怒吼：“老子今天，非得給他們開條前路！”
“誰敢擋我！”
轟隆隆的天象持續了數日，等到結束之時，顧三秋終於能夠看清楚畫面的時候，卻第一時間聽到了顧神的笑聲。
“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顧神長槍指天，對着天上那位白髮金瞳的女子發出怒吼。
“既然如此，那就來做個交易吧！”
“天理！”
就在顧三秋震驚的時候，鍾離的聲音響了起來。
“那一日，小神得見‘天理維繫者’，並且知道了某些致命的隱秘。”
“他明白了很多，但是已經沒有將其傳達而出的機會了，小神以命作抵，將某些事情徹底遺忘，並將命運的可能性和自己的未來統統放棄。”
“契約已立，交易達成。”
“天理爲其延壽，許他再鎮璃月一千年。”
“這便是小神那堪比魔神的悠長壽數的來源，也是歷史當中再也不見無雙大帥，只流傳於吾等古老生靈口中的真正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