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那個拼命追求易筱的男生最後終於死心了,他跟易筱說他會在大學裡找一個更好的。就在那天,他買了一大束朵花送給易筱,既然拿到她家來了,拒絕是不行的,易筱把花插在房間的花瓶裡,我看過一次,花很大很漂亮,散發出陣陣馥郁的芳香。她每天給花換水,保養得很好,易筱說我可沒送過她一朵花,我尷尬地笑着沒有回答,我想,再美的花總要凋謝的,倒不如送項鍊日記本之類可以珍藏的東西。易筱承認自己多多少少有點虛榮心,她說女生都是這樣的,可姐姐說思想成熟的女生並不很虛榮。

易筱說那個男生爲她寫了幾本日記,那天回去後全燒了。

易筱相信了,我不相信。

過了不久,易筱說她和姐姐將要去北京的舅舅家住一段時間。在她去北京之前,我們一起到海邊一個的佛廟裡遊玩,媽媽說只要你誠心,佛祖是能保佑人的。不管我們相不相信,神佛可以成爲人們精神的寄託,特別是像母親那樣善良的人。

佛廟裡處處擠滿人,香火繚繞,甚爲熱鬧。我和易筱跪在佛祖面前祈禱,她把籤筒搖得嘩嘩直響,但籤久久都沒有掉落。我默默問佛祖我和她以後的可能性,連續三次求的都是一仰一覆的順茭,媽媽曾說過,如果連續三次都是一仰一覆的順茭,所求的就能夠實現。我所求的剛好連續三次都是一仰一覆的順茭,想來是可靠了。

我們都看不懂所求的籤,佛廟旁有很多以解籤爲生的人,我們特意到一家年齡最老的,因爲我覺得年齡大,閱歷廣,解籤也相對比較準確。

老人和善地對我們笑着說,小姑娘求的是上上籤,他一一給我們解說籤裡的意思。最後他拉着我們兩人的手語重心長地說,“在以後的日子裡如果你們能彼此互相珍惜,攜手到老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小姑娘往後的命運比較蹉跎,人生會經歷一次大劫難,若能度過那次劫難,往後的生活將會美滿幸福。如果沒有度過,可能是……。”他沒有再說下去。我搶着問有什麼方法能保佑她一生平安,他讓我們到佛廟裡求兩張布制護身符,護身符求來後,他把兩張護身符對摺後包上幾顆麥粒穀粒和香灰製作成一個錦囊,然後把錦囊戴在易筱的脖子上,囑咐她洗澡的時候摘下,洗完再戴上去。我皺着眉頭看着老人不說話,他可能猜出我的心思,因爲他說,“你不用戴護身符,你只要銘記一點:”不論在什麼時候,你都不要放棄任何希望,儘管希望很渺茫。‘“我鄭重地向他點點頭。

我們在坐他那裡喝了幾杯茶,老人看到我的衣服上寫着韓語,他笑眯眯說他年輕的時候參加過抗美援朝,學過一些朝鮮語,還對我們說了幾句朝鮮話,雖然我們都聽不懂。老人總喜歡訴說過去的事,就如我們年輕人喜歡憧憬未來一樣。

要走了,我感激地握着老人的手,塞給他二十塊。老人心地很好,他拉着我的手說只收十塊,這是他的做生意的原則,他不能多收。老人脾氣很強,我們拗不過他,最後他只收了我們十塊錢。

坐在回家的車上,易筱靠在我的肩膀睡着了,我看了看她那恬靜的神情,又看了看掛在她脖子上的護身符,感覺到有種無形的東西正在流失,這種東西是什麼,我自己卻說不清楚。

幾天後,易筱踏上開往北京的飛機,那天我默默地爲她祈禱,並且反覆囑咐她護身符要戴好,她笑我杞人憂天,小孩子氣!我知道飛機失事的概率很小,但我想起了去年在報紙上看到的一則新聞後,心情卻難以平靜。去年5月8日,中國南方航空公司深圳公司一架波音737飛機在深圳機場落地滑跑中失事,機身解體,飛機上73人中有35人遇難。”

事情順利地發展,她們在我的擔憂中安全到達北京,畢竟她們倆是第一次坐飛機。易筱和易璐在北京過得很好,她們的足跡幾乎踏遍了北京所有著名的景點。

“這些都是上大學前發生的事情,之後我們就拿着通知書來武漢了,她們倆報的是我們學校的財政學專業,但她們的分數上不了重點線,更不用說我們的學校了,最後她們被錄取到一所二類本科院校。”

窗外的雪花依然靜靜地飄着,寢室寂靜無譁,偶爾有幾隻蒼蠅不知疲倦地飛着。

我坐直身子,一副惘然若失的樣子,此時的林釋,已經倚靠在牆上睡着了。

…………

…………

日子像風一樣空洞洞刮過,一切皆是平淡的重複。

年少輕狂的自己,發現走在二十一歲的尾巴,逐漸沉默起來,燦爛的笑容也變得寂寞。易筱說我不是她的初戀,她的初戀是初中的老師,如果那也叫初戀的話,我的初戀是不是那個每天扎着辮子、頭髮有點捲曲的小學同桌?

我們的公寓對面是臨校大四的男生宿舍,臨校僅僅是一所普通私立學院,讓我們無法明白的是,他們每天深夜總會發出難以入睡的嘶吼或哭泣,斷斷續續的歌唱聲,以及從樓上丟下來的沒有吃完的盒飯。

現在大學生找工作真的那麼難嗎?

第十四章大三暑假是學校規定實習的時間,我們班大部分同學被分到南方的法院實習,我被分到深圳一家法院,白蘇恰巧被分到廣州一家新聞報社,易筱有親戚在北京,她們倆都到北京一家公司實習。

實習過程是艱難的,特別是涉及到具體案件,有種“書到用時方恨少”的感覺。實習結束距開學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我們很快就要大四了。白蘇一直很想去海邊玩,實習結束後,我帶着白蘇回到家鄉。

母親很高興似乎又很驚訝,她的表情好象在說,怎麼帶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孩回來!白蘇到我家的第一天就爭着幫母親刷碗,母親哪裡肯讓客人做家務!雖然不讓做,白蘇卻毫不理會,最後幫着拖地,母親樂得兩眼眯成一條縫。

白蘇被安置在我隔壁的房間,待晚上白蘇在洗澡時,母親把我拉到一邊詢問有關白蘇的事情,我搖搖頭笑着說你們想太多了,我沒和她談朋友。母親似乎不相信,仍然疑惑地望着我,我故意笑着說你要的媳婦是什麼標準的。她笑着沒說什麼,待我走進房間時她才說了一句,像她那樣靈活乖巧的女孩就可以了。我轉過頭對她笑笑,徑自走進房間。

晚上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卻睡不着,我想,此刻的白蘇在做什麼呢,是不是也和我一樣輾轉難眠?雖這麼想着,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躺在牀上,最後實在覺得無聊,就打開房門出去拿飲料,同時也想聽聽白蘇的動靜,可能白蘇聽出我的開門聲,她打開一條小門縫瞅見我,我見她沒睡,就從冰箱拿出兩瓶飲料到她房間去,且把我自己的房門反鎖。

穿着寢衣的白蘇比平時嫵媚、性感多了。我還沒說話,白蘇就爭先說了,她說我就知道你沒睡,剛纔我貼在房間的牆壁上聽你在隔壁做什麼呢!

“聽到什麼?”

“聽不到什麼,但我知道你肯定沒睡。”白蘇接過我遞給她的飲料說。

“我們小聲點,我爸爸媽媽還在睡覺,”我故意看着她說,“沒想到你穿睡衣的樣子是那麼嫵媚!”

她蘸着飲料,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走到行李箱前,從行李箱裡掏出許多東西來。

“這些都是給你的,”她把東西裝在袋子裡說,“只有一點點辣,你可以吃。”

“哪來這麼多零食?”我疑惑地看着滿滿一大袋的東西說。

“這是在我實習期間我讓媽媽寄給我的,都是家鄉特產。”

“哦,”我簡直說不出話來,“不會吧,你不用這麼客氣吧。”

“沒有,我想反正要和你回來的,帶點家鄉的特產給你,而且你爸爸媽媽也可以吃啊。”

我讓她把東西放在一邊,和她低聲交換了彼此實習的感受。我們只談了一會兒,隱隱聽到門外有人在敲門,我們噤若寒蟬對視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我輕手輕腳走到門邊側耳細聽,原來是媽媽在叫我!

媽媽敲了一會兒,我聽到模模糊糊的說話聲,“坐車很累的,可能他睡着了,有什麼話就不能明天說嗎?”說話的聲音顯然是爸爸。媽媽見沒人應答,就回到自己的房裡,聽到關門的聲音,我們才鬆了口氣。

“還好我把房門反鎖了,否則……。”說話時,我對自己方纔的細心感到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