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少帆提前回了家裡,關了門,就看一顆腦袋從廚房探了一下,又縮回去,不禁莞爾,放下手裡的東西走過去,那個讓他心心念唸了一天的人正忙着什麼。
倚在琉璃臺邊,看了一會,問:“這是做什麼?";
忙着的人頭也不擡的回道:“可露麗。”
許少帆問完就靜靜在倚在一邊看她繼續忙碌,直到她將裝有面糊的容器放進冰箱冷藏,才又開口,“需要冷藏多久?”
“24到48小時。”簡諾關上冰箱門。
“那今天是嘗不到了。”許少帆走近她,從後面環住,輕聲問,“還疼麼?”
簡諾唰的紅了臉,本來今天看到他就有些不好意思,畢竟真正的肌膚之親後,現在纔算是事後的正式照面,他竟然還這麼直白的問,想起昨晚的討饒,心底又開始咬牙切齒,掙扎着從他懷裡出來,卻覺得渾身疼的不行。
“乖,別動。”許少帆固定了她,輕哄保證,“下次肯定不會這麼疼了。”
簡諾氣結,小臉更熱,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轉了身想咬他,卻被直接抵在冰箱門上,嘴也完全被堵住,咿咿唔唔了一會,便放棄了,迷迷糊糊的想,他怎麼對她,她都不會真的生氣的吧。
許少帆這麼早回來就是爲了帶她去吃法國餐,簡諾很無語,她除了在甜點上執着,其他吃的方面真的不太講究,基本是怎麼方便怎麼來,哪邊好吃哪邊去。
儘管她喜歡法式甜點,但法國餐這麼正兒八經需要穿上正裝再花時間慢慢品味的真不是她吃飯的首選,甚至能排到末尾。
因爲某人的執意,她也只好陪君子了,倒是這頓大餐讓她對許少帆的認識又上升了一個新高度。
她從來知道他優雅有品位,卻都是從生活中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細節感受出來,從沒有像這樣正面直觀的感受,簡直對她的小心臟是個考驗。
“心情很好?”看着對面品酒的人,簡諾好奇。
許少帆輕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的看她,“你說呢?”
簡諾覺得他笑的意味深長,不自覺的想到昨晚,垂了腦袋不再搭理他。
侍者送上餐後甜點,巴黎佈雷斯特車輪泡芙,切塊後隨意的擺盤,表層撒了層糖粉,叉一塊入口,外酥內軟,嫩滑濃郁的巧克力榛子味在口腔蔓延。
簡諾示意對面的人試一口,“這個本該是圓形的輪子狀泡芙,也是皇冠的形狀。”
“有什麼意義?”他發現這些西點都有些歷史,有些是沒有考證的小故事,每次聽她說都覺得有趣。
“一位糕點師爲了紀念一次從巴黎到佈雷斯特的自行車比賽創作出來的。”簡諾拿了叉子挑了點酥皮細品,繼續道:“在法國,泡芙是吉慶、友好的象徵,所以有各種類型的泡芙,你見過的天鵝泡芙,還有閃電泡芙,修女泡芙,聖人泡芙,泡芙塔等等,所有的泡芙都有一個共性,最好現做現吃,一旦奶油或冰淇淋擠進去,包裹的那層酥皮就開始軟化,時間久了,就再也沒有這種酥脆感了。”
餐後點了咖啡,侍者送來了四種搭配的小點心,即便每個都很小巧精緻,卻也足夠她吃的很撐了。
“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舒芙蕾麼?”
許少帆喝了口咖啡,“那個不快吃掉就難逃坍塌命運的蛋糕?”
“那是憤世嫉俗的一種說法,還有一種說法,跟當時富裕的社會風氣有關。”簡諾笑起來,“一頓三四個人的餐會,往往都有十幾或幾十道菜,耗的時間也很長,到最後完全吃不下,可是餐後的甜點必不可少啊,廚師們就想出了一個法子,只用蛋白打發做出一道既滿足口腹之慾又不佔肚子的美食,但因爲膨脹的過度,總要爭分奪秒的送到餐桌上才行。”
“你的意思是,今晚菜太多了?”許少帆笑。
“沒有。”簡諾一本正經回道,“只是覺得你今天時間有些多。”
“有時間陪你不好麼?";許少帆輕笑出聲,“以後你會知道的。”
簡諾不解,對面的人卻只是笑,轉了話題,“有什麼夢想或者願望麼,除了經營好自己的店之外。";
“夢想麼?";簡諾託着腮,想了會問,“知道米其林餐廳麼?";
許少帆點頭,“爲了賣好輪胎出的旅遊餐飲指南。";
“現在已經不單純的使用到輪胎了,因爲三星推薦是值得專門打飛的去的。";簡諾樂的不行,她一直覺得能把毫不相干的順帶副業做這麼成功的也就只有那一節一節的胖子了。
“希望有足夠的錢足夠的時間,吃遍上面所有的星級餐廳,再細細品味下三星餐廳,尤其是裡面的餐後甜點。";表情裡有着嚮往。
許少帆笑她,“吃貨的本質麼?";
簡諾哼哼抗議,“你怎麼不說,這也是變相的周遊世界的夢想。";
“以後每年帶你出去玩一圈,順帶吃一下,好不好?";許少帆笑着保證。
簡諾點頭,兩人嘴角上揚的弧度,如出一轍,都是如此的幸福滿足。
今年的農曆新年恰好在一月的末尾,準確算來,離過年都沒有半個月時間了,元旦後持續的年味越來越濃郁,週末滿大街都是人潮涌動,購物來犒勞辛苦一年的自己,也置辦年貨帶回去孝敬老人長輩。
雖說是年尾,簡婉還是很忙,兩頭飛,她也問過簡家最近的項目,確實如許少帆所說的。
雖然被他餵了定心丸下去,還是覺得不踏實,總覺得不會這麼簡單,文亦臣最近也一直沒有消息,以她對他的瞭解,他並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不然兩人也不會糾纏了這麼多年。
沈雅文今天來了店裡,不過不是找她,而是相親,順帶給她把關一眼。據說是航中的哪個領導層,也不知從哪找來的,也是真佩服她,對於她的不死心,只能表示無奈,想着是直接告訴她,還是先跟唐蘇打聽了再說。
端了咖啡來到座位上,沈雅文小姐難得的正經矜持狀的坐着,簡諾忍着笑意,“兩位的咖啡,請慢用。";
在藉着端咖啡的檔口,掃了一眼坐着的男人,穿着正式的西裝,帶着眼鏡,文質彬彬,斯文有理,跟她輕道了聲“謝謝。";
就在她準備轉身離開時,又被叫住,“老闆,推薦一款你們這的蛋糕吧。";
簡諾看向斯文男,笑了起來,“這個要看女孩子喜歡什麼口感和口味的了。";
斯文男立馬笑着轉問對面的人,“沈小姐,你喜歡什麼口味的?";
簡諾心裡想着,沈小姐喜歡的今天還真沒有,不過,到目前爲止,她至少覺得這場相親算是比較正常,不會有什麼特別奇葩的事,至於人麼,得深入了了解才能知道。
“她家的提拉米蘇不錯,要不要試試?";沈小姐真是難得的正兒八經的調調。
斯文男點頭,轉對她道:“老闆,再來一份提拉米蘇。";
“好的,請稍等。";
簡諾下了臺階往蛋糕櫃走去,剛交代了水木送蛋糕去,門口風鈴聲響起,轉了頭看去,竟是剛剛心裡唸叨的人,身後還跟着一位,忍不住倒吸了口氣,真是不能多想,想什麼來什麼,她怎麼就沒去買彩票呢。
“你見到我這麼吃驚?";唐蘇笑問。
她身後的許少航收回打量店裡的視線,嘴角慢慢勾起笑,“是不是看見我吃驚,我就是來蹭下午茶的。";
唐蘇挽上簡諾,熟門熟路往臺階上走,“一會記得讓他付錢,死皮賴臉的跟來,讓他在家帶小言言,我跟着大哥來你這透透,婆婆直接將他趕了出來,是多招人嫌吶,噢,對了,大哥停車去了,一會就過來。";
簡諾點頭,她知道許少帆今天回大院了,也確實意外許少航會過來,他來店裡的次數屈指可數。
來到座位上,透過架子上的綠植能看見對面的那對男女,簡諾莫名的心虛。
水木送蛋糕順便帶來了手繪菜單,唐蘇邊翻着邊抱怨,“懷孕時,好多東西不敢吃,想着卸貨了總能解放了,誰知道,更多東西不能吃。";
簡諾回了神,笑問,“巧克力咖啡的東西還是不能吃?";
唐蘇無奈點頭,“爲了小傢伙的口糧。";
“這個季節有草莓了,可以試下新品,就是戚風加奶油,還有新鮮的草莓,完全放心吃。";
唐蘇欣然同意,簡諾便起身,剛好撞到已經到了桌邊的許少帆。
“隔壁是你朋友?";許少帆靠近她,低了聲問。
他剛剛習慣性往那個位置,發現竟然有人,有些詫異,知道那個位置是從不對外的。
簡諾點頭,也靠近他,小聲道:“相親。";
許少帆笑了起來,記起她好像也相過親,不知道是誰替她安排的。
簡諾問他,“咖啡麼?";
“嗯。";許少帆習慣性的摸了摸她腦袋後,坐了下來。
簡諾心裡嘀咕着,這兩邊到底會不會照面,沈小姐會不會神通廣大的認出,會不會恨不得掐死她?
水木拿出蛋糕,擺盤後,靠近她身邊,小聲道:“這次這個相親對象貌似挺靠譜的。";
簡諾看她,“我怎麼有種快要末日的感覺?";
“你的麼?";水木隨即恍然,瞪大了眼睛,“啊,你完蛋了。";
簡諾認真點頭,“我也這麼覺得,許家這兄弟倆今天就是來坑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