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莫晚一下掙扎起來,兩個黑衣人捉住她的肩膀,手中開的飽滿的康乃馨,啪嗒掉在了地上,被紛亂的腳步狠狠的踩過,花瓣清新的汁液迸濺出來。
她看着碾落的花瓣,內心忽的抽痛了一下。
她心懷期待的接到母親的電話,特別爲母親買了鮮花,現在在這些人面前,估計也是一場笑話吧!
“我親愛的姐姐,你就別白費力氣了,以前你每一次說不要的時候,那一次不是口嫌體直的身體力行了呢?與其讓我這個時候給媽媽打電話,讓她過來看着,還是你乖乖地去醫生辦公室抽血吧,只有一千毫升……”
喬婉柔躺在病牀上,臉蛋紅潤,嘴裡說着譏誚的話,哪裡能看得出來半分生病的模樣?
喬莫晚冷笑了一聲:“怪不得大學的學位證都是買的,一點常識都沒有,一千毫升?不如你去抽個一千毫升去試一試?”
喬婉柔的臉色一訕。
她的學習成績不好,當初進大學是走的關係,學位證也是父親找了關係纔拿到的。
她養尊處優,最是聽不得別人用這樣頤指氣使的語氣,狠狠的毫不留情面的戳她的軟肋!
特別,這人還是她最討厭的喬莫晚!
“去,現在就把她給我拉過去抽血!能抽多少就抽多少,只要是不讓她死了!”
喬莫晚即便是被這兩人帶到醫生辦公室,也一直都在劇烈的掙扎着。
她用盡了所有力氣想要逃脫,卻始終被兩個保鏢壓制的死死的。
“獻血是要求自願的,我現在不自願,你要是敢動我,我就敢去告你!”
喬莫晚說的駭人,一雙眼睛裡更是好像染上了血色一樣,讓拿着針管的醫生嚇了一跳,不禁向後退了幾步。
醫生轉身對身後的兩個保鏢說:“這人掙扎的太厲害了,根本就沒法抽……”
他其實心裡也是害怕了,萬一是被人給檢舉了,別說他在醫院裡的工作,恐怕醫生執照都要被吊銷了。
兩個保鏢對視了一眼,似乎事拿不定主意,就想要去找喬婉柔問清楚。
喬婉柔冷哼了一聲,罵道:“這點事情都搞不定?直接敲暈了就好了,還用來問我!”
喬莫晚趁着這個機會,用高跟鞋在其中一人的小腿上狠狠的踹了一腳,掉頭就跑。
可是,她和一個訓練有素的男保鏢相比,就太弱了。
就在喬莫晚的手指按到門把的那一瞬間,眼見就可以求救了,口中喊人的話都已經到了嘴邊。
忽然,後腦一陣疼痛,眼前一下黑了。
………………
喬莫晚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
她躺在一張硬板牀上,硌的她骨頭疼。
周圍已經是一片黑暗了,從窗口照射進來的是一片零星的路燈燈光,好像是回到了很小的時候,那個時候,她睡在喬家的儲物間裡,冷而潮溼發黴,而喬婉柔,坐在公主房的柔軟大牀上,在粉色的紗幔之後,和母親撒嬌。
她知道,這世界上有的是不公平,卻不知道,原來,被至親之人區分成三六九等是這樣的絞痛難耐。
喬莫晚打了一個噴嚏,從硬板牀下來,頭暈目眩,一下就磕在了牀頭的桌角,痛的她一下就悶哼出聲。
她胡亂抹了一下額角,才循着房門上面的那一扇天窗向外面走。
打開門,外面是一片慘白的燈光。
喬莫晚覺得自己的渾身虛軟的厲害,只能扶着牆面慢慢的向前挪步。
前面有手術室和安全通道出口的標識牌,這裡還是醫院,應該是已經抽過血了吧。
喬莫晚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肘彎內側,有很大一片青紫,就連白色的襯衣上都已經殷上了一片紅的血液。
“啊!”
前面有兩個穿着休閒的人經過,看見喬莫晚嚇了一跳,忍不住驚叫出聲。
“啊,你……你是不是要死了?”
她現在看着喬莫晚滿臉都是血,不禁就想要過來幫喬莫晚。
只是,喬莫晚一絲一毫的力氣都沒有了,靠在牆邊,就這樣,緩緩地滑落下去,深深地喘息着。
女人嚇壞了,“我幫你去叫醫生!”
喬莫晚說不出話來,忽然面前伸過來一條手臂來,擋住了驚慌失措的女人。
“謝謝你,我來吧,這是我朋友。”
女人擡頭一看,是一張俊逸的面龐,脣角微微向上勾起,桃花眼之中的眸光流光肆意。
她也是被這樣溫熱融融的電眼給電了一下,說話都有點結巴了,“好、好的。”
程阜深蹲下身來,拿出紙巾來在喬莫晚的額頭上按住,才一下將她給扶了起來。
喬莫晚意識有點渙散,感覺到有人動她,以爲又是喬婉柔的人,便狠狠地掙扎了兩下。
程阜深皺了皺眉,低聲在她的耳邊道:“莫晚嫂嫂,是我。”
喬莫晚微微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程……程阜深?”
程阜深笑了一下,“小弟真的是深感榮幸,這個時候還能認得我。”
他也注意到喬莫晚的體力不支,便扶着喬莫晚去了醫生值班室。
程阜深特別是坐電梯到另外一側,避開了程家老爺子住院病房的那一間,避免叫程家人看見喬莫晚,又少不了又是一陣冷嘲熱諷。
醫生給喬莫晚處理了一下額頭上的傷口,看見喬莫晚襯衫衣袖上的血跡,便叫程阜深給她擼起袖子來,處理一下手臂上的傷口。
可是,袖口剛剛被捲起來,程阜深的眼眸瞳孔就一下擴撒了。
“這……”
醫生拿着棉球轉過頭來,看見喬莫晚手肘內側的那一大片烏青紅腫,眉頭深深地擰了起來。
“這是……”
吳醫生小心翼翼的問了喬莫晚兩個問題,才說:“應該是失血過多了,只是,額頭的這個失血量,很明顯不會是本質原因,應該是抽血造成的。”
程阜深深深地看了喬莫晚一眼,“你抽了多少血?”
喬莫晚腦子裡有點亂,嗡嗡作響,隔了幾秒鐘纔回答,似是經過很長時間的思考——“一千毫升吧。”
這是喬婉柔原本說的。
可是後來把她給打暈了,喬婉柔說的是——能抽多少就抽多少,只要是不讓她死了。
吳醫生有點疑惑的看向喬莫晚,“你是無償獻血?不該啊,醫護人員如果沒有這麼點兒常識,那也肯定不能這麼說了,你把你的無償獻血證給我看一下。”
喬莫晚從哪裡來的無償獻血證啊。
她搖了搖頭。
吳醫生頓時就猜測另外一種可能性。
“你們這種年輕人啊……爲了錢,真的是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都能去做,賣血,賣腎,甚至出賣自己的子宮……”
程阜深在後面站着,一直沒說話,等到給喬莫晚處理好傷口,才扶着她從辦公室出來。
巧了,剛一出來,就正好撞見了今晚值班的杜墨淳。
喬莫晚現在累得很,頭又暈,撞了杜墨淳一下,只說了一聲謝謝,頭也沒擡就走了。
杜墨淳:“……”
這女人……真的是和賀西珏難得的相似啊,無視人都練的這麼爐火純青。
杜墨淳得了空,到洗手間裡去打了一個電話。
賀西珏那邊接通電話很明顯的不耐煩的口吻:“怎麼?”
杜墨淳覺得,他肯定是多管閒事,賀西珏想要睡的女人,跟他有半分毛線的關係,結果大半夜的,巴兒巴兒的打電話過來通風報信,賀西珏還是這副口吻。
剛想要開口嘲諷他幾句,就聽見了從電話聽筒裡傳來的一道翻了天一般吵鬧的童音。
頓時,杜墨淳就明白了。
“你家那個混世小魔王接過來了?”
電話聽筒裡傳來咔啪的一聲打火機的聲音,“你是不是閒的?”
杜墨淳也沒說什麼,他自認爲還算是瞭解賀西珏,但凡是賀西珏煩躁的時候,抽菸都是其次,主要還是會拿着打火機,咔啪咔啪的按動火苗,看着那被橘色的外圍包裹的淡藍色火苗,在十指尖跳躍的好似是一朵唯美的花兒。
杜墨淳想了一會兒,耳邊就……
“滴滴滴。”
他……
杜墨淳又撥通了賀西珏的電話,這次也不調侃他了,直接就開門見山的說:“你那位想要衝後宮的女人,剛剛我看見在醫院,一副體力不支的模樣,被程家的那位花花公子的三少給扶着,這會兒恐怕已經上了出租車了。”
………………
楓林苑。
賀睿辰小盆友已經是上學第一天了。
第一天,他什麼都沒有學到,就跟自己的同桌穆鼕鼕童鞋學會了怎麼像一個孩子一樣給大人要糖吃。
頓時,賀睿辰小盆友覺得,他以前真的是太早熟了。
如果早知道這樣就可以讓老爸妥協,他何必一直裝熟男呢!
“老爸,你都沒有小喬姐姐對我好啊!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啊!我肯定是垃圾桶裡撿來的,嗚嗚嗚……嚶嚶嚶嚶嚶……”
賀西珏掛斷了杜墨淳的電話,又看了一眼在厚厚的羊絨地毯上翻滾來翻滾去的兒子,眉心深深地皺了起來,直接擡腿就走進了臥室。
伴隨着碰的一聲摔門,在地上好像是一條肉蟲一樣拱啊拱的賀睿辰,口中的哀嚎聲一下就阻隔在嗓子眼裡了。
他騰地一下撐起了身體,看向門口的位置。
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是沒有效果?不可能啊,剛纔在老爸接通電話之前,看起來還對他的表演十分在意呢!
賀睿辰急忙從自己的小書包裡找出來手機來,想要給穆鼕鼕打個電話。
電話剛剛接通,賀睿辰小耳朵一抖,就聽見了後面的臥室房門竟然又打開了。
他“嗷嗚”的一聲就嚎開了,就好像沒有緩衝一樣,憑空在房間裡炸開了這麼一道聲音。
賀西珏原本就陰沉的臉就更加陰沉了,走到兒子的身邊,擡腿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腳。
“換衣服。”
賀睿辰抽噎了兩聲,繼續哭。
賀西珏將菸蒂按滅在菸灰缸裡,“去找你哭着喊着的小喬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