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病名……
有些熟悉。
程澤宇的腦中閃過一道亮光——這不就是老年癡呆症麼？
聽見這句話，蘇美芸比程澤宇的動作更快，一把就推開了病房門。
程文靜站在門口，面前站着的正是程老爺子的主治醫生。
“是的，昨天我們經過檢查，各方面都是正常的，唯獨這個，並不能太肯定，經過這一天觀察，現在我們幾個主治醫生都已經斷定，是啊阿爾茨海默病，也就是大家常說的，老年癡呆症。”
衆多人一下愣了。
谷真真難以置信，“怎麼可能？昨天外公醒過來，第一眼還要求見喬莫晚，當時都沒有說有老年癡呆，喬莫晚還在病房裡呆了有十分鐘的時間，怎麼當時就沒事兒？”
主治醫生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但是現在老人家的確是不認得人了。”
“爸爸。”
蘇美芸從衆人之間傳過去，走到病牀前，“爸，我來看你了。”
程老爺子靠坐在病牀上，看見蘇美芸，眉頭忽然一皺，狠狠地就推了蘇美芸一下。
猝不及防下，蘇美芸向後踉蹌了兩步，幸好程澤宇的動作快，一下就扶住了母親，站穩了。
“滾出去！誰叫你一個傭人離我這麼近了，不知好歹！振豪，給我把這個女傭給我開除！”
蘇美芸一聽，臉上頓時是一陣紅一陣白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反問道：“我……我是女傭？”
一旁的付春霞一聽，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大嫂，你沒聽見啊，那我再給你重複一遍，老爺子是把你認成了女、傭。”
她作爲三兒媳，剛纔還被一把推倒說不認識，那好歹也是一個不認識的路人啊，現在倒是好，蘇美芸直接就成了女用了。
蘇美芸狠狠地瞪了付春霞一眼，走向前一步，“爸爸，我是蘇美芸啊，我是道和的妻子。”
程道和是蘇美芸的老公，也是程老爺子最看重的長子，只是卻去的早。
程老爺子聽了，也沒有任何波瀾起伏，“滾出去，一個女傭，敢這麼跟我說話。”
站在一旁的陸振豪俯身說：“老爺子，這是您的大兒媳。”
“滾出去，我還沒有糊塗到叫一個女傭來給我當兒媳婦。”
陸振豪有些抱歉的看向蘇美芸：“老爺子的精神狀態不太好，剛纔老爺子甚至都還不知道自己有兒子，連孫子孫女都有了，現在纔剛知道，可能是一時間的信息量有點大，沒有適應過來。”
蘇美芸不能接受！
她一把就將已經愣怔住的程澤宇給拉過來，“爸，你看看，你不認識我也就算了，你不能不認識澤宇啊，這可是道和的兒子！您的大孫子啊！”
程澤宇被母親在手臂上狠狠的掐了一把，才反應過來。
他看向程峰：“爺爺。”
程峰看了程澤宇一眼，這次倒是沒有說出像是剛纔蘇美芸的那種傷人的話來，只是閉上了眼睛，“振豪，讓他們都出去，吵得我頭疼。”
陸振豪依言，向着衆多程家人伸出了手：“各位請吧。”
程家的表親旁支先走了，走的時候還罵罵咧咧的，“還就老年癡呆了，呵！這一下，連醫囑都沒辦法寫了。”
留下的都是程家直系的人，都被陸振豪給請到了外間。
“陸振豪！是不是你給我爺爺下了什麼藥！讓他神志不清的！”
程佳樂怒氣衝衝的看向陸振豪，語氣生硬。
陸振豪不溫不火，“程小姐，這種話可是不能隨便說的。”
程佳樂的母親身後拉了她一把，“怎麼和陸醫生說話的，快點道歉。”
她也才反應過來，自己一時間話多了。
她臉上有點不大好看，抿着嘴，瞪了陸振豪一眼，到底是沒有吧對不起三個字給說出來。
陸振豪也不在意，“三夫人，您不用這樣，我只是一個醫生，懷疑我是正常的，我現在位置敏感，可以被人收買。但是醫院這邊的醫生，還有各種儀器，能收買麼？以程家的家底，要花多少錢才能收買了呢？”
程佳樂更加不高興了，“誰準你這麼跟我媽說話的了？我不就是質疑了你一句麼，你至於就這麼說我麼？”
她說完，就拉着母親的手，轉身離開了，不顧別人怎麼看。
這個時候，也沒有人多說程佳樂這位嬌小姐的脾性了。
都是各懷心思。
谷真真在經過程澤宇身邊的時候，有些陰陽怪氣，“昨天外公就見了爺爺一面，出來也沒說什麼老年癡呆精神不正常，怎麼昨天就好好地，今天就成了老年癡呆了？”
她頓了頓，“我說表哥，你難道就真的沒有一丁點的懷疑麼？”
程澤宇的瞳孔微微縮了一下。
可以說，程老爺子醒過來之後，除了一個陸振豪之外，就只有喬莫晚近過程老爺子的身，也去過程老爺子的病房裡。
等到谷真真離開，程澤宇就去問陸振豪的具體情況了。
陸振豪說的滴水不漏，不管是他說什麼，旁敲側擊也好，威脅利誘也好，根本就沒有一丁點能將壁壘撬開的可能性。
蘇美芸也一直都在旁邊，看着兒子這樣的毫無辦法，便直接走過去。
“陸醫生，我們一些話也都已經說到點子上了，你現在一個人霸着老爺子，就算是我們程家人不說什麼，外界媒體會怎麼說，你不會不知道吧，輿論有多可怕，隔着屏幕，一些鍵盤俠就能口無忌憚！”
陸振豪微微一笑，“大夫人的好意，振豪心領了，只是，您也說了，隔着屏幕，隔着屏幕，臉面都沒有見過的人，我何必要多在意什麼呢？”
“你……”
陸振豪頷首：“我還有點事情，先離開一下，大夫人，大公子，您請便。”
這個陸振豪真的是鐵板一塊，油潑不進，刀槍不入！
不管是金元還是大棒，全都無動於衷！
只是，除了陸振豪之外，還有喬莫晚。
蘇美芸對程澤宇說：“你和喬莫晚什麼時候去離婚簽字？”
“約好了今天下午五點，”程澤宇看了一眼時間，這個時候已經是四點了，“我這會兒……”
“你直接打電話給喬莫晚，叫她來醫院一趟。”
蘇美芸神色陰鬱：“先叫她過來老爺子的病房，到底也要看一看老爺子到底是給她說了什麼。”
這也是程澤宇的想法。
他立即就給喬莫晚打了電話。
可是，喬莫晚沒有接電話。
………………
此時，喬莫晚正在多明尼科音樂廳終審的現場，手機是靜音狀態，根本就聽不到聲音。
進入最後一輪終審的，只有喬莫晚，和MSC集團的女設計師姜蘇。
在終身開始前兩分鐘，喬莫晚去了一趟洗手間，洗了個臉，清醒了一下。
身後，有高跟鞋清脆的聲音，逐漸接近。
喬莫晚低着頭洗手，已經猜想到這高跟鞋到底是來自於誰，卻也沒有說什麼話，依然是低着頭在洗手。
“喬小姐。”
喬莫晚轉身，正好就對上了姜蘇一張美豔動人的臉。
她微微頷首微笑，抽出紙巾來擦手。
姜蘇不着痕跡的從門口，向旁邊移動了一小步，就正好擋住了喬莫晚的去路。
“姜設計師？”
姜蘇身上穿着的並非是套裝，而是對身材的要求很高的一件旗袍，將身上的前凸後翹給勾勒出來，腰身勒的纖細，胸部傲人，旗袍很短，正好是開在遮住臀部的位置。
頭髮燙成大卷，每一步都有異樣的風情。
可是，在喬莫晚看來，只有兩個字，豔俗。
她想起了在拘留所之中的藍萱。
那個身上穿的是普通的囚服，甚至頭髮乾枯，臉色蒼白，手指間還夾着一支菸。
但是，卻是從高挑的眉眼，從一雙魅惑的眸中，透出來的震懾內心的萬種風情。
而這個姜蘇身上的風情，是用濃妝豔抹和緊身而凸顯身材的旗袍來硬堆砌出來的，不及藍萱十分之一。
姜蘇說：“喬小姐，我知道，你是風語的設計師，只不過，本身呢，正在和程家大少鬧離婚，離婚協議又是淨身出戶，而且還有一個兒子，剛剛做了手術，正在家裡靜養養傷。”
喬莫晚揚了揚眉梢掃了姜蘇一眼，“不知道我的事情，怎麼能叫姜設計師這樣感興趣，調查的如此清楚。”
竟然臉離婚協議書上寫的她是淨身出戶這種事情都知道，肯定是經過了像是私家偵探那樣的周密調查。
喬莫晚心裡很不舒服，任憑是誰，被一個素昧平生的女人給當成是實驗模板一樣去研究調查，也會覺得厭惡。
姜蘇沒有多說什麼，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來一張支票來，遞給喬莫晚。
喬莫晚掃了一眼。
這是一張支票！
支票上面的數字，是五十萬。
喬莫晚眯了眯眼睛，“你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