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顧念年那邊很安靜，只能聽見他因爲不滿而稍沉重的呼吸。握着手機的手指微微用力，我一時無言，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沒聽見。”我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回答他，就算知道他不在旁邊看不到我的表情，我卻依舊忍不住的擺出一副我沒事的模樣來。
那邊又靜了很久，就在我以爲顧念年掛斷了電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又突然響起：“你哭了。”
是肯定的語氣，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發現的，明明我只是流了一些淚而已，可能眼睛都還沒紅，他在我身邊安裝了監視器不成。
我失神太久沒回答，我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掛斷了電話。心臟似乎被針紮了幾針，他猜到我哭了還不安慰我，反而不耐煩的掛斷了電話？已經收回去的眼淚再次決堤，我捂着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被奶奶或者是常和睦發現。
我覺得自己的新年過得一年比一年差了，去年是因爲許良序睡地鋪，今年是因爲顧念年哭鼻子，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哭了一會兒我便停止了哭泣，雖然迷茫卻也不能一直哭下去，畢竟哭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
用被子矇住腦袋，我強迫自己不要想下去，可是那些事情卻又不斷的擁向我的腦海，就那樣昏昏沉沉的躺了很久，直到窗外傳來聲響。
不到片刻，房間的門似乎被人從外面推開，我的臉色倏忽一變，不會是小偷吧？因爲錦安溪一直沒有小偷之類的，所以睡覺時我並沒有鎖房門。整個人藏在被子裡面不敢把頭探出去，緊張的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心臟快速跳動着，我捏緊了被子，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麼辦。
感覺牀墊深陷下一塊，我的心擠到了嗓子眼，手摸向手機，準備等下掀起被子狠狠的砸那個小偷。等我把被子掀起來時，我卻看見顧念年略顯疲憊的臉。手停在半空中，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爲什麼哭？”他朝我靠近，一把抱住僵住的我，全身帶着涼氣，手更是冷得刺骨。過年時燈都是不關的，透過柔和的燈光看到他的臉凍的青紫，我忙不迭的把被子蓋在他身上。
“你怎麼來了！”我壓低着嗓子問他，離我們結束電話不過過去了幾個小時而已，顧念年怎麼就到家裡來了？
“奶奶罵你了嗎？”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答非所問。我愣了一會才明白過來他是在問我爲什麼哭。我有些哭笑不得，讓我哭的罪魁禍首明明是他，可他又看起來那麼無辜的問我爲什麼哭。我抿緊嘴沒有回答他，只是把他抱得更緊。
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問他，問他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嗎？可是僅僅只是因爲我哭了，他就在大冷天的趕來，這是不是代表他還喜歡我？
“沒有，是我想母親和洛黎了。”我悶悶的開口，臉埋在他的懷裡。他摸了摸我的頭沒有說話。那
天晚上我和他相擁而眠，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醒來時顧念年已經不在身邊了。
院子裡傳來奶奶的笑聲，我打開窗子，只見顧念年穿着常和睦的一件大棉襖坐在廚房門口和奶奶說着些什麼，奶奶時不時的就被顧念年逗的哈哈大笑。常和睦也坐在那兒，一臉慈祥。
或許是察覺到我的視線，顧念年朝我看來，我慌亂的趕緊關上窗戶躺回被窩。
“阿夏，快起來咯！”奶奶的聲音傳來，我趕緊應了聲就下牀穿衣服。衣服是奶奶給我買的，樸素卻又透着青春的氣息。奶奶買給我的衣服大都顏色比較鮮麗，看起來比較有活力些，穿着也很舒服，不像大城市裡的衣服那樣拘束，但是卻遠遠不及大城市的好看。我咬住脣，不想讓顧念年看到自己穿的那麼醜。
“怎麼還不出來？”就在我猶豫的時候，房門被推開，顧念年從外面進來。他看我的眼神並沒有什麼改變，我鬆了口氣。他穿着常和睦寬大的襖子看起來有些奇怪，卻依舊好看，我看了他幾眼，想想那句好看的人穿什麼都好看果然是有道理的。
避開和他的眼神對視朝他勉強的笑了笑後略過他走向外面，外面很冷，一出房門就被冷風颳得縮着脖子。奶奶在廚房熬着昨天去祠堂殺的那隻雞，我趕快洗漱好乖巧的坐在爐子前烤火。
“阿夏，年年來了咯！”奶奶眯着眼睛笑得慈祥，看來顧念年的到來讓她很歡愉，我胡亂的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常和睦坐在離我不遠的地方，我不確定他的視線是否還會放在我這，我不敢扭頭去看，心裡卻隱隱的有了答案，有顧念年在，常和睦眼裡怎麼可能還會有我？
“阿夏，去，叫年年吃飯。”奶奶一邊把鍋裡的東西舀起來，一邊讓我去叫窩在房間一直沒出來的顧念年。我應了一聲走向房間，推開半掩的門，聽見顧念年低低的說話聲。
“我在外面。”
“怎麼？連我的自由都要限制了？”
“過幾天吧……”
我斂眉，應該是顧權武打電話讓他回去吧？畢竟大年初一那天誰都希望一家人團團圓圓的在一起。靜靜的看着他的側臉，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和其他女生玩曖昧的人。昨天剛看到那幾張照片的時候立馬信了，現在看着他，一種信任感不斷往上升，不是說有些照片也是可以合成的嗎？
“你站在外面做什麼？”掛斷電話的顧念年看到我後，眉頭微皺，走過來把我扯了進去。我順勢抱住他的腰，臉在那件大襖子上蹭了蹭，有些難過。章愛既然說了顧念年是我的第二份禮物，那她一定還會採取其他行動吧？我和顧念年最終的結局大概不會很好。
“你怎麼了？”他雙手托起我的臉讓我和他對視，他的眼睛一直很好看，帶着蠱惑人的吸引力。我有些呆愣的看着，剛搖了下頭，他的臉就壓了下來。
脣與脣碰上的那瞬間，原諒我又想起了那張他和那個女生親在一起的照片。有些抗拒的推開他，不顧他犀利的眼神，我胡亂的擦了擦嘴道：“奶奶在等我們吃早餐。”
說完就跑了出去，其實推開他後，我就有些懊惱了，自己還真是個矛盾的人。不是已經安慰自己說那些照片是假的了嗎？爲什麼還會抗拒顧念年對自己的親密行爲？顧念年應該很討厭這樣的我吧？在他眼裡我或許就是個反覆無常的人，就像他當初在我眼裡是個反覆無常的人一樣。
吃飯期間顧念年一直抿着嘴，一聲不吭，就算奶奶一直找他搭話他也只是偶爾附和的點幾下頭，我知道他是有些生氣的。碗突然變重，我擡眸，一隻雞腿放在我的碗裡。
看看顧念年的碗，再看看自己的碗，有些詫異的看向常和睦，他居然沒把這唯一的一隻雞腿給顧念年？
“你吃吧！”昨天我已經吃了一隻雞腿了，所以這隻雞腿還是給顧念年比較合適。我輕輕夾起那隻雞腿放在他的碗裡，他的眼皮都沒有掀一下，用手抓起雞腿，我以爲他會把雞腿拿出來，但他卻直接放到嘴裡啃，然後眼神似有若無的往我這瞟。
心臟似乎被什麼東西輕撞着，覺得這樣的顧念年很可愛，明明剛剛還在發脾氣，只是因爲我給他的一個雞腿就消氣了，或許顧念年並沒有我以前想的那麼糟糕……
一頓飯因爲這個小插曲變得沒之前那麼沉悶，顧念年一直抿着的脣也微微勾了起來。吃完飯，奶奶有一搭沒一搭的問顧念年的情況，當奶奶問起我在顧家有沒有闖禍時，我的臉色變了變，一直忘記告訴顧念年我沒告訴奶奶我已經趕出顧家了。
緊張的看向顧念年，祈禱着他不要把事實說出來。顧念年朝我看了一眼後面不改色的回了句沒有。我的心落了下來，幸好顧念年沒有說出真相，不然我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樣去解釋了。奶奶並沒有懷疑顧念年說的話，在顧念年的引導下很快就轉移了話題沒再提母親的事情。
碗是我和顧念年一起洗的，他並沒有問我爲什麼沒有告訴奶奶和常和睦母親的事情，只是安靜乖巧的蹲着清洗手裡的碗。
“你什麼時候回去？”我忍不住問，他是大晚上來的，顧權武一定很擔心他吧？我斂眉，心裡糾結着不知道要不要問他關於那個女生的事。
“唔，看情況吧！”他把我手裡的碗拿了過去，低頭認真的清洗。我靜靜的看着他把最後一個碗洗乾淨並放回櫃子裡，直到他發現我的不對勁朝我挑眉，“你有心事？”
“沒……沒有。”我躲閃着他的視線，明明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根本藏不住什麼心事，可卻總是下意識的死鴨子嘴硬。
“嗯哼。”他意味深長的看着我，我被他這樣的注視弄得很不自在，不知從哪涌來的勇氣，我擡頭直視他：“你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