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十四年的春節剛過,鎮南王孛羅普化派出世子禿堅和樞密院使絆任馬領兵十萬就朝着滁、和兩地殺來,滁、和兩地一時間再起戰火,懷遠軍開始嚴加防備,準備迎敵。
劉明遠決定出動出擊,不能困守城池,劉明遠率領主力人馬九個團出戰,留守一個團守衛滁州,一個團守衛和州,同時徵調了三萬多民兵和青壯協助守城,同時正在和州訓練的第十二團,也編入和州守備,都統由傅友德手下屢立戰功的張天佑擔任,協助傅友德守備和州。
劉明遠留下李善長和王弼守衛滁州城,傅友德和張天佑守衛和州城,其餘人馬全部隨劉明遠出戰。
禿堅也將十萬大軍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八萬人馬由他自己率領,駐紮在滁州境內的青山,距離滁州不到五十里,準備迎戰劉明遠,同時禿堅派絆任馬領兵兩萬西進,圍攻和州。
劉明遠領着九個團,共計五萬多人在禿堅到了青山之後的第二天就趕到了青山腳下。
正在和幾個女子修身養性的禿堅突然聽到懷遠軍殺來了,心中詫異不已,他認定這些叛軍根本不敢出城迎戰,但是沒想到竟然找上門來了。
禿堅問清楚懷遠軍人馬數量之後,心中更加輕視了,索性就在這裡直接消滅叛軍,也免得在去攻打堅固的城池。
半個時辰之後,禿堅的元軍大營的營門打開了,八萬大軍開始浩浩蕩蕩地走出了營門,隨後開始在青山腳下佈陣。
此時懷遠軍已經佈陣完畢,一片整齊的大陣綿延數裡之遠,最中間是一面大旗高高豎起,上面書寫着幾個血紅大字:“驅除韃虜,光復中華”。
禿堅看着懷遠軍陣中的大旗,眉頭微微皺起,他是識貨的人,看到懷遠軍這樣的陣勢,心中一陣驚訝,懷遠軍的大陣沒有絲毫的凌亂,整齊排列開來,戰陣中沒有一點聲音,就連戰馬也停止了鳴叫,給人一陣肅殺的寧靜。
懷遠軍在人數上沒有元兵多,裝備也沒有元兵好,其中很多士兵都沒有鎧甲,士兵的頭上帶着的都是竹子編制的頭盔,手中的武器很多都是元軍的,但是也有些是他們自己打造的,其中以長槍居多。
懷遠軍兵力擴張的非常快,但是真正大規模的繳獲不多,而且兵器在戰鬥中損失也是巨大的,於是兵甲非常缺乏。
這也是困擾劉明遠的一個大問題,劉明遠也只能自己想辦法解決,一面加緊讓工匠們打造兵器,一面到處收集在民間的武器,打造的兵器以長槍爲主,因爲長槍需要的鐵少,只有一個槍頭需要鐵,然後再配上硬木槍身就可以了。
鎧甲的缺乏是懷遠軍最大的問題,繳獲的元兵鎧甲全部都被使用上了,但是也不足一半的士兵裝備了鎧甲,其中很多人都是布衣參戰。
但是好歹所有人都人手有武器,而且都經過詳細的訓練,這也讓劉明遠有了底氣出來一戰,雖然禿堅的八萬大軍陣勢不小,但是其中多數都是地方籤軍,還有很多臨時抓來的青壯,這些人雖然配備了兵器鎧甲,但是戰鬥力和訓練就不如懷遠軍了,所以劉明遠對於取勝還是有信心的。
禿堅也看出來了,懷遠軍的軍陣整齊肅靜,但是反觀自己一方,八萬人馬亂哄哄,經過半個過時辰才佈陣完畢,此時懷遠軍依然沒有發出任何動靜,刀光閃閃,已經準備好開戰了。
“窩和臺兒,領着你的騎兵衝陣,沖垮叛軍的軍陣,不得有誤。”
禿堅隨後朝着身邊的一個蒙古將領說道,此人就是窩和臺兒,但是聽了命令的窩和臺兒頓時一臉的猶豫和憤怒
然後朝着禿堅說道:“主帥,我的手下剛剛趕到揚州,還沒有休整過來,此時不宜攻擊,還望主帥另尋他人,待一會叛軍的陣型大亂之後,我再領人馬衝殺也不遲。”
禿堅聽了窩和臺兒的話之後,尤其是看到他那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頓時心中升起一陣怒火,這個窩和臺兒是大都來的,是宿衛軍之一的阿速軍一部分,之前的阿速軍在中原戰場被叛軍打的狼狽不堪,四處亂竄。
看着窩和臺兒的樣子,禿堅知道這些老爺兵是絕對不會做這樣賠本的買賣的,讓他們衝在前面,除非是自己的地位足夠崇高,或者就是給了他們足夠的好處,至於什麼沒有休整過來,完全是藉口,剛一到揚州就開始四處劫掠錢財和女真,那時候怎麼有精力呢。
但是禿堅沒有辦法,自己手中只有三千騎兵,還是父親鎮南王孛羅普化的家底,所以不敢輕易冒險,萬一賠上了怎麼辦,眼下這個窩和臺兒手中有六千多騎兵,而且裝備精良,衝破叛軍大陣的任務就只能指望他了。
禿堅隨後咬了咬牙,心中對這個窩和臺兒已經憤恨不已,但是還是忍着說道:“今天你軍打頭陣,等到明日攻破滁州城之後,阿速軍提前入城,不約束軍紀,金銀女子隨便你們拿。”
窩和臺兒聽到這裡,心中頓時一喜,嘴角也樂開了花,然後就朝着禿堅說道:“領命。”
剛纔的猶豫完全沒有了,然後就趕回了本陣之中,片刻之後,窩和臺兒的手下們爆發出一陣歡呼聲,然後就是陣陣的馬蹄聲,隨後六千騎兵就朝着懷遠軍衝殺過去了。
常遇春負責指揮戰鬥,看到元兵的騎兵衝擊了,立刻下令迎敵,隨着軍令一下,懷遠軍本來寧靜的戰陣突然爆發出一陣底氣十足的喊叫聲,所有士兵同時高聲喊道:
“殺……”
“殺……”
“殺……”
“殺……”
隨着一陣陣亢奮的喊聲落下,懷遠軍已經準備好迎接韃子騎兵的衝擊了。
窩和臺兒看着遠處懷遠軍整齊的軍陣,林立的長槍,心中頓時一陣膽寒,此時他有些後悔了,剛纔真不該答應那個禿堅,要是這次把小命搭上了,有再多的錢和女人都享受不到了。
隨着窩和臺兒的騎兵距離懷遠軍越來越近,懷遠軍士兵已經做好了準備,前五排的士兵全部配備的長型的木盾,這種盾牌足有一人多高,並且通過一個設計裝置,可以牢牢地站立在地面上,前面的士兵將身體死死地頂在盾牌的後面,然後將長槍斜着指向前方,準備韃子的騎兵衝上來。
窩和臺兒心中一陣發慌,距離懷遠軍越來越近了,看着也清楚了,遠遠軍前陣密集的長槍和弓弩手讓他心中一陣冰冷。
“放箭。”
窩和臺兒還是本能地下達了命令,雖然手下的士兵都已經是老爺兵了,但是齊射還是有的,這是蒙古人起家的本事,還沒有荒廢。
進入弓箭射程之後,蒙古騎兵紛紛開弓放箭,頓時一片片箭支飛入了懷遠軍的軍陣中,隨之開始就有懷遠軍士兵中箭倒地,但是這樣的攻擊絲毫沒有影響到懷遠軍穩定的陣型。
蒙古騎兵一連射了三輪弓箭之後,最前面的騎也已經衝到了懷遠軍的跟前的,他們看到的是沒有絲毫慌亂的軍陣,還有那些雪亮的長槍,心中頓時膽寒不已,這完全出乎這些蒙古人的意料。
但是此時已經到了跟前,是絕對不能後退了,就是想後退也不可能了,後面全部都是跟隨過來的騎兵,於是這些最前面的蒙古騎兵就硬着頭皮,硬生生地裝到了最前面懷遠軍的盾牌長槍上面。
頓時,一片慘叫聲響起,同時白隨着血花飛濺,還有戰馬痛苦的嘶鳴,蒙古騎兵巨大的衝擊力狠狠地撞在了懷遠軍精心準備的盾牌長槍陣上,一個缺口隨之出現,裡面的士兵,無論是懷遠軍還是蒙古騎兵都不能倖免地失去了生命。
“啊……”
前面巨大的缺口讓蒙古騎兵瘋狂的涌入,但是懷遠軍後面的士兵也瘋狂地朝着前面頂了上去,同時後面的弓弩手開始瘋狂地放箭,他們此時可以毫不顧忌地將箭支射向後面的蒙古騎兵。
隨之而來的又是一片血肉飛濺和慘叫聲,懷遠軍士兵又倒下了一片,但是蒙古騎兵也沒有討到好處,在缺口出硬生生地被擋住了,他們前面是血肉築城的鐵血防線,將蒙古鐵騎巨大的衝擊擋了下來。
前面的騎兵衝擊突然停止了,後面的蒙古騎兵噩夢一般地裝在了自己人身上,於是一片連鎖放映,很多蒙古騎兵紛紛落馬。
在懷遠軍付出巨大傷亡之後,六千蒙古騎兵也沒有討到好處,全部陷入了一片混戰之中,到處都是血腥的廝殺和慘叫聲。
常遇春冰冷地看着一片混亂的戰場,他知道前面的這個團應該傷亡過半了,於是果斷地調上了三個團,一個團正面支援,兩外兩個團的一萬兩千人人從兩側圍攻了過來,準備將這六千蒙古騎兵全部包圍在這裡。
很快,一個巨大的包圍圈就形成了,並且開始收縮,蒙古騎兵的優勢全部消失,陷入了步兵的圍攻之中。
看到這樣的場面,窩和臺兒果斷下令突圍,他知道要是再不突圍,自己的這支人馬就要全部留在這裡面了。
於是蒙古騎兵開始瘋狂地突圍,但是懷遠軍拼死抵抗,弓弩手瘋狂地朝着包圍圈裡面的蒙古騎兵放箭,成片的蒙古騎兵倒地。
最後,經過窩和臺兒的一番衝殺,他領着不到五百人的蒙古騎兵殺了出去,但是也都是傷痕累累,等回到元軍大陣中之後,窩和臺兒立刻向禿堅哭訴起來,自己是如何拼命,險些丟掉性命。
窩和臺兒是真的害怕,心有餘悸地看着遠處已經恢復平靜的懷遠軍大陣,身體都在顫抖。
禿堅好聲地安撫了一番這各大都來的將領,但是他的心中一片陰沉,因爲他也看到懷遠軍強悍的戰鬥力,這一仗可不好打。
就在禿堅不知道該如何攻打懷遠軍的時候,懷遠軍的大陣中突然響起了隆隆的戰鼓聲,懷遠軍要進攻了,禿堅看到這裡,頓時眼神一片凝重和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