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錢一個上午東拉西湊的忙活之下,劉錢總算是順利的,將縣中的官兵人數湊足了。
雖然這羣人怎麼看,怎麼都像一羣烏合之衆,但是隻要人數湊夠了,其他的也就管不了這麼多了。
再說只要這羣人不說話,再給這羣人換上一身兵服,糊弄一下不知兵的縣尹he縣中的老百姓,也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不過劉錢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上個月月底,潁shang縣的縣尉和手下的百戶官也是這樣做的,而後那名縣尉便“壯烈殉國”了。卻又不知道也這樣做的劉錢,他的下場又會是什麼?
下午未時初刻也就是後世一點鐘,taihe縣大街上,一羣人數在三百人左右的官兵,在縣尉劉錢以及三名百戶官的帶領下,“浩浩蕩蕩聲勢十足的”出了縣城的北門,向着北面的徐城鎮進發了。
而在這羣“聲勢十足”的縣中官兵的隊伍後,三個底層百姓打扮的前巡檢司弓手,也在無人注意的情況下,悄悄的尾隨在了這羣官兵的隊伍後,跟着這羣官兵一起出了縣城北門,去了縣城北面的徐城鎮。
李五他們三個悄悄的尾隨在官兵隊伍之後,一路上看着這羣官兵的所作所爲和行軍隊列,李五不禁一臉鄙夷的對着身旁的另外兩人道:“大人曾對我說,縣中官兵盡是烏合之衆,只能欺男霸女而不堪大用,今日一見,我才方知大人的話是多麼的正確。”
李五所說的大人自然就是張世華,和驢哥他們四人不同,李五他們私下稱呼張世華,更願意稱張世華爲大人,而不是少爺。
而再看一眼那對近三百人的官兵,也就知道李五他爲什麼會這麼說了。
光看這三百人,要不是他們人人身穿兵服,打着官兵的旗號,外人還真看不出來,這樣的一羣傢伙竟然會是一羣“官兵”。
怎麼說呢,要是外人看這羣官兵一眼,那麼得到的第一印象並不是軍人的那種鐵血氣質,而是“亂”。是的這羣“官兵”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亂,他們走在路上一點都沒有整齊的感覺,看着這羣官兵擺出的隊列,李五甚至覺得,當初自己第一次上戰場時,遇到的那羣劫匪,在隊列上都要比這羣官兵整齊的多。
而且這羣所謂的官兵不單是隊列亂,人員也是雜亂無章。因爲劉錢爲湊人數在官兵中又加了兩百人,而正因爲加了這兩百人,致使原本那一百人的官兵秩序也徹底被破壞。
要知道,軍隊在行進時,什長一定要和自己什中的九人在一起,而百夫長也一定要和自己統領的那一百名官兵在一起,因爲只有這樣,主帥在指揮軍隊時,才能如臂指使,而不會發生什麼意外。而也只有這樣,下面的士兵在作戰時纔會有主心骨,接到的命令清晰明確,士兵們與敵人作戰,自然也不會感到慌亂。
但這羣官兵的做法卻完全沒有遵循這一點,那些被用來湊數的人,根本就不懂該怎麼行軍作戰。又因爲他們有的是官兵的親人,有的直接就是街上的閒漢無賴和所謂的幫派人員。在他們內部自然也根本不會有什長之類的人員指揮他們。
所以這羣人在軍隊行進中,那些官兵們的親人,自然會和自己的親人在一起。而那羣閒漢無賴和幫派人員,自然也是按照個人關係的親疏來聚集、而他們這樣,自然也將官兵們上下間的指揮全部破壞掉了。
以至於這羣官兵在行進中,什長不知道自己什中的其他人在哪,百戶官也分不清那些人是自己率領的士兵,而士兵們更是連自己的主官都找不到,跟不要說能清楚的聽到上面的軍令了。
而且更加可笑的是,足足三百名官兵,走在路上竟然連一名探路的先鋒斥候都沒派。要知道在這個時代,一支軍隊沒有了斥候,就像一個人沒有眼睛一樣,因爲他根本就不知道前方發生了什麼,如果這時前面出現了一支劫匪,那麼這羣官兵根本連準備的時間都沒有。
當初張世華率領巡檢司弓手第一次上陣,就將那羣人數和自己相差不多的劫匪擊潰,有很大原因就是因爲張世華他們出現的很突然,那羣劫匪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與養精蓄銳的巡檢司弓手交上了手,所以纔會敗的這麼慘。
因此,張世華每次帶弓手行軍出門,都會在前方佈置一什或者是一排先鋒做斥候。
但由此也可知,如果在前方也有一支養精蓄銳的“劫匪”的話,那麼這羣從頭到尾,從內到外都亂哄哄的“官兵”,他們的下場比當初張世華剿滅的那羣劫匪,絕對好不到那裡去。
但是前面會出現劫匪嗎?
如果讓劉錢來回答這個問題,那麼劉錢一定會認爲問這個問題的人瘋了。開什麼玩笑,自己帶着的可是一羣官兵,那個劫匪有膽量襲擊一羣官兵,畢竟襲擊官兵那可是造反,朝廷對於劫匪或許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對於造反者,那可是一點都不會手下留情。
上個月月初,白蓮教在hebei聚衆造反,結果那首先作亂的三千人,包括他們的家人都被朝廷明刑正典,朝廷對於造反者那可是一點都不會留情的,所以誰敢造反襲擊他們。
至於月底再潁上發生的事,在劉錢看來,那是官兵主動打的劫匪,所以纔會造成那樣的後果。而自己又不是去剿匪,只是去鎮壓抗稅的暴民,這兩件事自然不能相提並論。
至於那羣暴民會不會也和潁上的劫匪一樣,爲自保而襲擊他們。劉錢覺得這件事是完全沒可能的,畢竟百姓和劫匪不一樣,劫匪沒有家人,想走就能走,想逃就能逃,但老百姓可不一樣了,他們的家就在那,家人也在那,就算他們能打敗自己,難道就不怕朝廷派大軍剿滅他們嗎,畢竟他們可不是劫匪那種“光腳的人”。
也因此,劉錢纔會這麼“放鬆”,當然就算他緊張,估計也指揮不好這羣官兵,畢竟對於劉錢這種從來沒打過仗,甚至連兵書都沒讀過的人來講,帶兵什麼的,實在是太不現實了。
不過劉錢這時候顯然想錯了兩個問題,第一:“元蒙朝廷對於造反者並不是零容忍,兩年前造反的方國珍,現在不就成爲了一名正兒八經的元蒙大人了嗎。”
第二:“劉錢的這種相當然的理論,全部是建立在劫匪不敢造反,所以纔不敢襲擊官兵。但要是這羣劫匪不但不怕造反,反而每天都想着該怎麼造反,那劉錢的這種想當然理論,自然也就不可能成立了。”
而這次,劉錢顯然很倒黴,因爲他就是遇到了一羣每天都想要造反成功的“劫匪”。而更倒黴的是,這羣劫匪早已經盯上了他們,也正在劉錢他們的必經之路的一片密林處,養精蓄銳的等着他們呢。
但對於這一切劉錢卻是一點也不知道,因爲他根本就沒有斥候,或許他根本就不知道軍隊中還要有斥候吧。所以劉錢接下來的結果無疑將會很悲劇,但現在滿腦子裡只有留錢想法的劉錢,顯然不知道接下來他將會遭受這樣的結果。
前方的大路邊的一片密林中,徐城鎮里正徐明,或許現在應該說是白蓮堂主徐明,正親率麾下近百名白蓮骨幹,悄悄的埋伏在了這片密林裡,他們人人手持鋼刀,目光緊緊的盯着劉錢他們前來的方向,顯然是要伏擊劉錢率領的那羣官兵。
不過奇怪的是,徐明和麾下的白蓮教徒除了手上拿着一柄鋼刀外,包括徐明在內,身上穿的依然是普通的百姓布衣,而且還是很破爛的布衣。要不是他們人人手拿鋼刀,氣質中又帶着狠辣,估計徐明他們還真有可能被當成是一羣流民,或者底層的苦難百姓。
不過仔細看看,卻發現徐明他們身上不只是穿着破爛布衣,在滿是補丁的衣服裡面,所有的人都還套了一層皮甲,顯然徐明他們這樣的裝扮只是爲了掩飾自己的身份,以免被那羣官兵發現,從而破壞後天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