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那既然不是夜襲,您所說的出奇制勝又是什麼意思啊?”
“是啊主公,既然不是夜襲,那咱們又該怎麼出奇制勝啊?”
帳下諸將聽到張世華所謂的‘出奇制勝’並非只是夜襲,自己皺眉苦想卻怎麼也想不明白後,便也不由看着張世華,如此問道。
然而卻不料,對於此,張世華只是哈哈一笑,便轉而對着常錫巧說道:“哈哈,錫巧。這計策最先是由你想出了的。那麼你便給他們好好講一講,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出奇制勝’吧。”
“是,臣下遵命。”聽到張世華這樣一聲吩咐,只見的常錫巧抱拳唱了一諾,便也不由轉而對着帳下衆將官們侃侃而談道:“諸位將軍都是久經沙場之人,所以都應當知道,這用兵之法雖然千變萬化,但總結歸納起來,無非也就是‘正奇虛實’這四個字罷了。”
“孫子曾說過,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我軍實力其實是遠超韃子的兵馬的,現在之所有會出現這樣的困局,不過就是因爲韃子佔據了地利,並有着衆多戰船的幫助罷了。”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我們就必須要打韃子一個措手不及,來扭轉此時我軍的不利局面。不過對於此,咱們能想得到,韃子一方狡詐如狐,自然也想到,並作出防備了。”
“故而在除此夜襲的時候,我軍纔會因此折損了陳將軍和五百精兵。這樣的打擊對於我軍來講雖然極重,但恰恰也因爲如此,韃子在夜襲方面對我軍的防備之心也削減了不少。”
“尤其是在我軍深溝高牆和他們陷入長久的對峙階段之後,韃子一方的警惕之心,便也就一天不如一天了。所以在這個時候,便也就是我軍用聲東擊西之法配合上夜襲的辦法,打韃子一個措手不及的最佳時期。”
“這個,常先生你這一番話說的的確是很有道理。但就是不知道,我們該怎麼聲東擊西,又該怎麼配合上夜襲的辦法,來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呢?”
“是啊,是啊。還請常先生您爲我們這些個愚鈍之人解惑。”見常錫巧終於說到了最關鍵的點子上,衆將官便也不由紛紛發問。
而見到帳下衆將齊齊發問,常錫巧含笑着壓了壓手,讓衆人安靜下來以後,便也不由開口解釋道:“‘聲東擊西’在我和主公還有趙大人一起商議出的結果就是,在今天夜晚一東一西先後派出去兩隻部隊,一實一虛的對韃子展開夜襲。”
“其中一隊要在夜襲之後故意不着痕跡的暴露出自己,然後在詐敗,使韃子的警惕心降到最低。然後另一支人馬,就在這個時候,再從另外一邊,突襲韃子所在的營壘,儘可能的製造混亂,以掩護大軍渡河。”
“韃子兵馬的戰力是遠遠比不過我們的,所以只要我們渡河的兵馬達到三千人馬,那這一仗便也就可以說是十拿九穩了。”
“聲東擊西、詐敗、夜襲、渡河……”不得不說,當常錫巧他將這些話一股腦的說出來以後,帳下的一衆將官猛的接收到這麼龐大的信息,卻也不由的相繼沉默了下來。
“怎麼,汝等怎麼都不說話了,難道汝等覺得這個辦法並沒有可行性嗎?”看着帳下衆將官變得沉默,張世華微微一笑,請敲了敲椅子的扶手,便也不由如此問道。
“不不不,主公和兩位先生所商議出的這個辦法極好,末將覺得這個辦法很有可行性,末將贊同主公的這個方法。”
“對,明通他說的對,大哥您和子玉還有常先生想出的這個辦法一定能行,我也贊同這個辦法。”
“對對對,這個辦法自然是極好的,我們都贊同這個方法。”當有人站出來表率之後,衆將想了想,覺得這個方法的確不錯之後,便也不由紛紛發言附和。
而聽到他們這一聲聲的附和之語,張世華哈哈一笑,便也不由朗聲說道:“既如此,今夜我們便以此計破敵。張椿將軍,你乃是久經沙場的老將,我這一次準備讓你統帥一支兵馬,詐敗以吸引韃子的耳目,你以爲如何?”
“末將謝樞密大人信重,末將敢不領命!”聽到張世華讓他做詐敗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張椿的心裡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是聰明的他依舊是在第一時間便應聲領命。
而見他這般識趣,張世華卻也不由面帶微笑的點了點頭。
“明通,你爲人素來穩重。這一次便由你和張椿將軍一起合作破敵,你覺得如何?”含笑對着張椿點頭示意以後,張世華轉而看着心腹張明通,便也不由的如此說道。
“末將領命!”聽到張世華如此說,張明通自也是毫不猶豫的便就接下了命令。
而帳中餘下的一衆將官,見到張世華已經做出了安排,而張明通兩人又都接下來命令,便也明白這個事情已然是敲定了。故而一些個原本還想着要主動請戰的人,也只得將請戰的話重新嚥進了肚子。
“很好,既然你們便也速速下去準備去吧。至於張椿將軍和明通,你們二人如果有什麼需要也儘快可以提出來,只要軍中有的,我定然不會吝嗇的。而只要你們此次可以克敵制勝,我也定然不會吝嗇賞賜的。”
見一切都很順利,張世華笑着準備散會的同時,也不由這般對着張椿和張明通兩人鼓勵道。
而張明通兩人聽到張世華這話,在高聲道謝並拍着胸脯對着張世華做出了一番保證以後,便也不由相繼揖禮退出了營帳。
……
入夜,在漢水南岸,官兵大軍的營壘之中,作爲一員小卒的楊三郎在睜開眼睛後,便也不由和營帳中的同袍們一起,罵罵咧咧的中營帳之中穿好衣服鑽了出來。
“快快快,都他孃的給我打起精神來,這個時辰該輪到咱們什巡河值夜了。這個時候要是出了什麼差錯,上面保管讓咱們‘吃不了兜着走’!”在衆人睡眼惺忪的從營帳中鑽出了後,便也不由習慣的聽到了他們什長這說了無數遍的話。
別說,一開始的時候,他們什長這話的確還是挺管用的。畢竟黑衣軍的兇名實在是太甚了,答失八都魯元帥他帶和三萬大軍北伐,結果被一萬黑衣軍打的一敗塗地。足足三萬大軍,到了最後竟然只逃出幾千人。
又這樣的前車之鑑,楊三郎他們在開戰之前聽說這一次足足有兩萬黑衣軍南下,這個心裡就別提有多害怕了。
不過那卻是近半個月前的想法,現在嘛,就只能說“呵呵”了。
這不在這個什長習慣般的說完這話之後,他們什中一個素來油滑據說還在城中當過幾天遊俠兒的傢伙,也不由滿不在乎的笑道:“行了,我的老什長。你這話一天能說好幾遍,你不煩我們都快聽煩了。”
“咱們都和這黑衣賊對峙了近半個月了,這黑衣賊有幾斤幾兩咱們現在也不是不知道了。沒聽人說嗎,這黑衣賊除了火炮和回回炮用的厲害些,也沒什麼太大的能耐。”
“看看他們那些個舢板爛船就知道,咱們的水師就算是站着不動讓他們打,他們估計也不是咱們的對手。都過去近半個月了,卻他娘連水也不敢下,這樣的一羣旱鴨子,又能出什麼事。”說着這話,還不由滿不在乎的哈哈笑了起來。
哎,你還別說。或是是因爲這什長爲人有些老實,有些壓不住什中這些士卒的關係。
在這長得就有幾分流裡流氣的傢伙帶頭之後,其他的一些個刺頭,竟也不由紛紛附和。甚至有的人還說道:“對啊什長,能有什麼事。我覺得咱們現在最大的事情就是和別的什換一下崗,哪裡有讓咱們什一直站二班崗的道理。”
“對對對,這話說的在理。沒聽人說嘛‘站崗不站二班崗’,這他娘一直叫咱們這些人站二班崗是個什麼道理。”
如此說着,這三五的對什長想來都有些不服氣的傢伙,也不由喧鬧起鬨起來。
不過有道是“泥人也有三分火”,被手下人這般當衆起鬨,這素來老實的什長也不由板着臉大罵道:“都他孃的給勞資我閉嘴。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沈百戶沈大人安排的,既然你們幾個王八蛋有意見,那他娘就給我找沈百戶去提去。否則,就他娘給勞資我把嘴閉上。”
這般怒罵着,這什長也不由用眼睛狠狠的瞪了這些人不放。
不得不說,在軍中官大一級壓死人這件事卻還是一件鐵律的。當這些個流裡流氣的刺頭見自傢什長髮怒,這幾個沒甚膽子的傢伙便也不由紛紛將頭低下,不敢直視自傢什長。
而那什長見此,不屑的罵了一聲之後,便也不由對着楊三郎他們揮手道:“好了,到時間了,都他娘給我那好自己吃飯的傢伙,咱們走。”說着,便也不由一馬當先的向外走去。
不過沒走幾步,這什長習慣性的回頭一看,卻發現自傢什中歲數最下的那楊三郎卻還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時,他便也不由怒罵道:“楊老三,你他娘聾了,還不快跟上!”
“哎,什長。來了,來了。”被猛的一喝,原本有些心神不寧的楊三郎也不由強壓下了心中的不安,三步並作兩步的跟上了自己的什長,舉着火把,一起出了營壘去巡河去了。
夜晚巡邏站崗,其實本就是一件很枯燥無聊的事情。周遭出了自家的幾個同袍之外,附近靜悄悄的,根本就是一個鬼影子都沒有。所以當這十個人不過巡視了兩三刻鐘的時間,全什上下便也不由變得無精打采了。
“啊~~,什長要不咱們先歇會吧。黑衣賊上次夜襲吃了這麼大的虧,他們怎麼可能還會再來。這大晚上的,附近一個鬼影子都沒有,咱們也不用這般勞累不是。反正再怎麼勞累也沒人看的到。”
又是一刻鐘過去了,那流裡流氣的士卒在長長的打了一個哈欠之後,便也不由睡眼惺忪的這般說道。
不過或許那什長或許是覺得自己把這些人慣得有些太過了,讓他們有些蹬鼻子上臉不聽話了。
所以在流裡流氣的士卒說出這話之後,那什長也不由怒瞪了他一眼,在這貨餘下的話再一次憋回了肚子。
“都他娘給我把眼睛放亮了,咱們現在是在打仗,不是在和人家玩遊戲。天底下所有人的命都只有一條,到時候別他娘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咋死的!”爲了樹立威信,這什長再一次怒罵了一聲後,便也不由強硬的繼續帶着手下人巡視起來。
而這樣無聊的巡視,差不多又過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後,原本還在天邊的一輪弦月,卻也不由在不知不覺之間,月上中天了。
“不行了,不行了。什長我憋不住了,我去撒泡尿,什長你們等等我。”一名士卒說着,在這個時候也不由小跑着去了河邊的蘆葦叢。
或許人本身就是從衆的生物吧,這不有了這個人帶頭,這一什十個人中,便也不由的又跑過去了好三五個人。
“哎,他孃的,懶驢上磨屎尿多。”見手下差不多有一半人都去撒尿,那什長也不由這般皺眉罵了一句。
不過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在他罵聲剛剛落下的時候,原本寂靜的夜色,卻也不由突然被一聲慘叫打破。
“不好,黑衣賊夜襲了,黑衣賊夜襲了!”因爲心神不寧而沒有去撒尿的楊三郎,發現去河邊的蘆葦叢撒尿的那幾個同袍竟然在一瞬間便被射殺在血泊中之時,驚恐的他,便也不由在第一時間這般大叫起來。
“該死的,快跑,快跑。黑衣賊來夜襲了,黑衣賊來夜襲了!”就在下一秒,那什長卻也不由反應了過來。不過在反應過來之後,他也已經顧不得去理會倒在血泊中的那些同袍了。
而是在第一時間便這般放聲高吼着,並帶着什中餘下的那幾個人,丟了手上的火把,亡命般的向着自家的營壘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