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夏軒躺在病牀上,而楚歡與李想正在醫院等待的時候。
一架私人飛機悄悄降落在魔都機場,登機梯就位後,一身休閒打扮顯得帥氣英挺的皇甫金吾,還有儒雅氣質頗具學者風範的皇甫某,一先一後走了下來,停機坪上迎接他們的,是禿頭佬和竹杆男。
“人呢?”皇甫金吾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在公司。”竹杆男簡單回答。
“去公司?”皇甫金吾看向自己的老爸。
“嗯。”皇甫某點頭。
於是以皇甫某爲首的四人,起程往皇甫家在魔都的分公司。
皇甫家也如林氏家族一樣,經營着規模龐大的實體工業,主要是以藥品製作和銷售爲主,並擁有幾所大陸最著名的中藥研究所,同時還創建了一所被評爲國內重點的中醫藥大學,等等,總之,數十年、幾乎於新中國同時起步的苦心經營,很見成效,在聚攏龐大至常人無法想像的財富時,也擁有了百蔓千枝的社會關係,這關係網上至中央,下及地方,無所不存,能量驚人。
上次一個電話令新京廳長級領導落馬,就是鑿證之一。
現在的皇甫家,是由七位長老協同議事制,先一代家族長,由於一次比武而身亡,死了已經很多年,家族長一位一直空缺,不是沒有人選,而是人選太多,七位長老意見不一,皇甫某身爲這一代繼承人中,最有希望者之一,實際擁有的勢力也非同凡響。
被林放欺負到家門口,實在是一件很丟面子的事情,雖說殺生佛的赦赦兇名,五流內皆聞,但如果不把這丟掉的臉面找回來,皇甫某哪有臉面去與同輩搶家族長的位置。
於是纔在聽到林放與楚歡正在玩追殺遊戲時,派出光頭佬和竹杆男,當然,並不止派出這一批,因爲林放楚歡玩遊戲玩得行蹤縹緲,因此去永春的,也有一批人。
沒想到魔都這批人趕得如此之巧,在得到消息說疑似林落的人物,出現在淳大萬麗酒店時,急忙趕過來,而剛在停車場停車,就直接碰到一次足以決定勝負的機會,接着又是機緣巧合,將林落抓住。
可惜的是,抓住的,並不是一個完完整整的林落。
一行四人來到皇甫家在魔都的公司,地處最繁華地段,是一棟足有四十五層的參天高樓,時間已經是傍晚,霓虹燈的光照打在一水鏡面的樓體上,變幻出色彩不定的光澤,就如同此刻皇甫某的心情。
除了保安,公司內部所有員工都已經下班,而四人急衝衝的走進電梯,來到了最高層。
最高層被佈置成了一間巨大的辦公室,供皇甫家人來魔都時使用,平日裡都是空閒的,現在的在休息室的那張大牀上,林落正非常安詳的躺着。
“沒派人看守?”皇甫金吾瞅瞅四周,皺眉問,這麼重要的人質,殺生佛林放手底下的第一親信,竟然不派人看守?
“不必。”竹杆男沙啞着聲音回答,“金哥兒,林落有可能永遠都醒不了,更不用說逃走了。”
“永遠都醒不了?!”皇甫金吾一驚,“你電話裡說的意外,就是指這個?”
“是。”竹杆男說,“當時我們一方、林落一方還有楚歡,正在交手,楚歡忽然顯露出骨勁修爲,因爲林落傷到那個小姑娘,差點殺了林落,如果不是我以可以替那小姑娘治傷爲條件,現在的林落,已經是個死人。”
“楚歡已經練成骨勁?楚歡差點殺了林落?”兩個震撼的信息,讓皇甫金吾有點吃不消。
記得幾個月前,他記憶中的楚歡,還是個沒有摸到‘勁’之門道的愣頭小子,只是招式精奇讓人驚歎,現在區區幾個月時間,他就已經邁過尋常武者一生都跨不過的數道門坎,達到了至高的骨勁地步?
“……果然都是怪物。”
皇甫某正在端詳林落,聽到皇甫金吾與竹杆男的對話,適時評點了一句。
“父親,你是說?”皇甫金吾覺得自己老爸好像知道些內情。
“林放和楚歡是師兄弟。”皇甫某說。
“嗯,長白山時,聽林放用‘師弟’,稱呼過楚歡。”
“那就對了,那一脈流傳裡,都是些混賬怪物,很短時間裡領悟到骨勁不稀奇,當年林放不也是十幾歲就打遍天下無敵手?”皇甫某搖搖頭,用一慣粗豪的語氣說,“不過,那個門派是遭天忌的,門派傳人都會自相殘殺,徒弒師,弟殺兄,就沒有一個能得善終,活他叉的該!”
“怎麼會這樣?”皇甫金吾覺得這忒稀奇。
“祖宗造了孽吧。”皇甫某好像不願意多說這些八卦往事,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林落身上。
現在林落正躺在牀上,雙手重疊在小腹,表情安詳而沉靜,沒有了她慣有的鋒利表情,像個鄰家姐姐。
皇甫某很是仔細的端詳林落,又切她的脈關,好一會兒,這才嘆了口氣:“這丫頭,完了。”
“怎麼?”皇甫金吾知道自己老爸精通醫術,在家族內也算是個好手,雖然雜事繁多,沒有多少時間去鑽研,但是普普通通斷個脈的本領,還是比很多著名中醫都要精準,他如果說‘完了’,那麼有九成可能,是真的完了。
“楚歡那小子下手真狠,用勁打到了她的腦子裡。”皇甫某說,指着林落額前的那一點殷紅,很小,但襯在林落光潔如玉的額上,卻宛如硃砂痣一般明顯。
“她醒不過來了……?”皇甫金吾又被這個結論嚇了一跳,如果說醒不過來,是植物人?活死人?
“如果用換日針法的話,應該能治,但是,這丫頭值麼?”皇甫某聲音冷淡。
皇甫金吾不禁沉默。
號稱洗盡後天濁氣重歸先天的神奇針術,現在皇甫一脈,只有黃綾能夠使用,而黃綾儘管在針法上驚才豔絕,可是體質很弱,雖然得到了前代圓命師許憂天的幫忙,替她續了命,但是效果卻不如預料中那麼好,黃綾現在還是不能隨便使用極耗精氣的換日之法。
林落,顯然是不夠資格讓黃綾動針的。
事情就難辦了。
皇甫金吾沉吟着。
抓林落來,是做爲人質,逼迫林放低頭的,現在林落這個模樣,再拿出來跟林放談什麼條件的話,豈不是個笑話,一個活死人,還有什麼資格去做籌碼?
如果再因爲林落的這個模樣,惹來林放的報復,想想林放那已經高到詭異的拳術,還有他的瘋狂……,皇甫金吾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這算不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皇甫金吾正擔憂着,卻聽到自己老爸忽然‘呵呵’的笑出聲來。
嗯?
皇甫某,此刻正站在落地窗旁,低頭俯看着燈火輝煌的魔都,又擡眼望天,肩膀聳動,笑得十分開心。
“父親,你在笑什麼?”
“呵呵,兒子,你看,魔都市的環境污染竟然這麼嚴重,今天是十五,竟然看不到月亮,是不是很可笑?”
“嗯……”皇甫金吾木然着,完全跟不上自己老爸跳躍的思維方式。
“天上沒有月亮,我還想看月亮,怎麼辦?”
“這個……”皇甫金吾試着說,“去別的城市?”
“不,最好的辦法是,把月亮摘下來。”皇甫某笑呵呵的說,似乎這是什麼絕妙的主意一樣。
皇甫金吾完全傻了。
在皇甫兩父子正進行着詭異對話的時候。
楚歡站在夏軒的病牀前,看着仍在昏迷中的女孩子。
……她縮在被裡的模樣,就像一隻可憐的小貓。
醫生說過,如果夏軒在十二個小時裡不能清醒,那麼,她就未必會醒過來了,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十二個小時,而且,夏軒沒有醒。
“夏軒,你放心,傷到你的那個女人,也不可能醒過來了。”
楚歡輕聲說,他對林落下了多重的手,他完全知道,骨勁入腦,這種傷,除非是皇甫家肯用那能治一切痼疾的換日神針,否則林落肯定是沒救了。
但沒殺了林落,他還是遺憾。
不過,用饒林落一條半死的命,換來皇甫家的一次出手,也是值得,就是不知道那個竹杆男所說的話,能不能代表皇甫金吾。
如此想着,楚歡拿起電話,撥通了存在於記憶中那個號碼,楚歡有過目不忘的能耐,所有電話號碼都存在腦子裡,完全不必擔心會丟。
“皇甫金吾?”
“是,楚歡?”
“你手下答應我的事情,替我一個朋友治病,怎麼樣?”
“……可以,什麼時間?什麼地點?”
“現在,魔都市第九人民醫院,病人腦部受損,醫生說會變成植物人,可能明天醒,也可以幾年後才醒,皇甫家的針術能不能治?”
“這要看到病人才知道,大約一個小時吧,我就會到你那裡。”
掛斷電話,楚歡再看看夏軒,忽然把中指按在夏軒額心,稍閉眼睛,一層詭異的鐵鏽顏色,就渡上了夏軒雪白的小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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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情人節,春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