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一觸即發,雖然相隔千里,似乎都能隱約嗅及到滿地硝煙的味道。
整個凌武試賽場已經變得雜亂不堪,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刻滿了慌亂與不知所措。
南宮圖站在看臺之上,正以自己東闕皇城之主的身份向下方傳達着備戰的命令。
洛天依舊坐在一邊,雖然他心中越發感覺到煩躁不安,卻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從玉符中掏出赤玉來汲取方纔在大戰中損耗的元力,至於體內的傷勢,如今也無暇過問。
雲暄依舊端坐在他身旁,手中正拿着一塊骨頭樣式的綠玉,眉頭緊皺,不知在想些什麼。
“嗯?”洛天感覺手臂被猛地一抓,扭頭看去,此時雲暄正一臉擔憂的望着自己。
“怎麼了?”
“方纔咫尺魂玉傳來消息,說有一大批活死人正靠近家宅!”
洛天聽完,當下便有些慌神,這死靈就如同他印象中的殭屍一般,尋常元士根本無法將其殺死,倘若真到了洛家,那豈不是又會造成一場滅頂之災,而最要命的是,自己名義上的母親曾柔還在家裡。
從小失去父母之愛的他,也格外珍重這一點來之不易的親情,畢竟在這浩瀚的元宙之中,能有人真心待自己,那該是多麼的難得。
事已至此,洛天壓根來不及多想,立刻強撐着傷痕累累的身體,緩步走到洛坤身邊,和他嘀嘀咕咕的講了許久才離開,而後又一臉凝色的走到紫蘿身旁,拘束道,
“院長,可否幫我個忙。”
洛天一臉不好意思的說着,他心中所想的是,當務之急是儘快趕到陵闕關找出那個背後指揮死靈的魂靈。
可是兩地相隔數千裡,至少也要一兩日路程,如此一來便都來不及了,還好洛坤方纔對自己說紫蘿有一坐騎,速度如閃電一般,只需要一個多時辰便可以趕往。
“想讓我送你?”
紫蘿脫口而出一句,面無表情,似乎一下子便猜到了洛天心中所想,語氣中還不免夾雜些逗趣的成分。
“嗯”洛天下意識應了一聲,而後表情有些古怪,似乎連他也沒想到紫蘿居然如此老奸巨猾,遂連連點頭,雖然不想勞煩這類大人物,但如今性命關天,也顧忌不了這許多。
“叫聲師父來聽聽。”
“什麼?”洛天下意識回道,誤以爲自己聽錯了,滿臉疑惑的望着紫蘿。
紫蘿扭過臉來,一臉嚴肅的盯着他,也不再言語,似在等待。
“師…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洛天雖然心中一萬個不解,但卻極爲乖巧的跪地拜道,如今這情形,這師父要是不拜的話,只怕是難以達到目的。
而且轉念一想,堂堂尊元境強者三番五次要收自己爲徒,這放在整個東闕該是多大的榮耀,要是自己在扭捏作態就顯得不知好歹了。
“哼,感覺委屈了?”紫蘿冷哼一聲,誤以爲他極不情願拜自己爲師,畢竟早前接連幾日他也未曾向自己行過拜師之禮,就連稱呼都是左一個前輩右一個前輩生分至極。
“也是…”紫蘿話鋒突然打住,沒再繼續說下去,自顧朝空中打了個符印,緊接着一道微弱的紫色光芒沖天而起。
呼呼!
不一會兒從遠處刮來一陣颶風,衆人被風吹的皆是睜不開眼,擡頭望去,只見一頭如鸚鵡般色彩斑斕的巨鳥正停在半空呼哧呼哧的煽着翅膀,這便是紫蘿的坐騎-紫光。
洛天此時正想着紫蘿話裡的玄機,卻是被這奇異的紫光給吸引住了。
‘這就是坐騎?’洛天心裡感嘆道,還真是頭一次見這麼巨大的鸚鵡,難怪說一個時辰便可以奔襲數千裡遠。
紫蘿下意識望向紫光,輕聲詢問道,“可有異常?”
“沒有,沒有。”紫光用着尖銳的聲音說着人話回答道。
‘我去,這貨還會說話,真把自己當鸚鵡了。’洛天心裡想着,只覺得有些過分搞笑了。
“上去吧!”紫蘿看向稀裡糊塗的洛天,輕聲說道。
“上去?”洛天狐疑道,這輩子還真沒有騎過鳥,如今猛地來一下,倒有些不知所措。
“別廢話。”紫蘿顯然有些性急,不願再於洛天逗笑,一把拉住洛天的衣領,隨手一提,便將他扔到了紫光的背上。
屁股剛一坐穩,只覺得坐在了海綿上,格外柔軟,下意識伸手摸了一把油光順滑的羽毛,如同撫摸在上佳的絲綢上一般,行雲流水,沒有一絲阻礙。
“別亂動。”紫光長長的脖子調轉着頭看着洛天,尖聲尖氣的叫倒。
被紫光不客氣的訓斥,洛天立刻收斂了許多,不再動來動去,一臉討好道:“冒犯了這位大哥,不,大姐,別生氣。”
“不要臉,不要臉。”紫光不客氣地回懟道。
“你……”洛天立刻急了,頭一次被只鳥如此數落,還真是丟盡了臉面。
‘丫的你別嘚瑟,等那天我非得扒光你的毛,把你給燉了不可。’洛天心裡這樣想着,腦海裡已經浮現出了吃紫光時的場景,頓時覺得有些暢快。
“我也去!”
說這句話的人並非一個,而是連着三四個人都異口同聲的講出了同一句話。
洛天一一看去,除了下方的雲暄之外,還有早早站起身等候在一旁的洛雨妍和洛子瑤,讓洛天沒想到的是就連南宮瑩琪此時都一臉無奈的喊道。
“咳咳,那個,師傅能不能多帶幾個。”洛天不好意思問道,絲毫沒有考慮屁股下紫光的感受,只是想着能儘快把雲暄帶離這個是非地。
紫蘿一一掃視着那幾個人,又看了眼洛天,臉上明顯浮現出一絲不悅,只見她輕輕一躍,下一瞬間便坐在了洛天的前面,嘴裡硬生生擠出兩個字“不能”便駕着紫光如同一道閃電般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中。
“切,小氣。”見紫光走後,洛子瑤一臉嫌棄的埋怨了一句,一屁股繼續坐在看臺上默默發起了呆。
雲暄下意識看了眼遠處站着的洛啓軒,不在言語,自顧自朝着遠處走去,只留下衆人的一片唏噓,似乎還未從剛纔的一系列事件中清醒過來。
……
此時坐在紫光背上的洛天和紫蘿正以電光火石般的速度朝着陵闕關趕去,除了狂暴如刀割的風打在臉上讓人透不過氣來,倒也沒有什麼意外情況。
“受不了就用元力。”紫蘿輕聲提醒道。
“不用了,我還挺得住。”洛天笑着回道,即使一張臉被風掛的有些變形,他也依舊沒有閒着,雙手來來回回從玉符中取出一小塊赤玉汲取着元力,他要利用這一小段時間,將自身的元力給補個七七八八纔好應付接下來碰到的難關。
紫蘿聽完,莞爾一笑,正待說些什麼,卻是戛然而止,看其樣子,似乎有所顧忌。
隨着一個時辰過去,此時也早已黃昏,薰紅的夕陽如一層浣紗披蓋着整塊大地。
洛天下意識朝下方望去,雖隔着朦朦朧朧的雲霧,但卻依稀能看見零零散散的亮光,火焰肆意搖曳着,雖聽不清看不着,但他卻能想象得到下方戰況的慘烈。
紫光在空中飛馳了大半個時辰,朝下望去,只能看到房子般大小的星玉城和北濱城,而遠處隱約瀰漫的硝煙以及依稀耳聞的號角聲也漸漸清晰了起來。
呼呼呼
紫光一個俯衝,撲哧着翅膀,不消一會兒,出現在面前的便是陵闕關的城中。
洛天一個翻身,從紫光背上一躍而下,朝着紫蘿抱拳道:“多謝師傅了”
紫蘿看着遠處,下意識擺了擺手,臉上依舊一副孤傲的神態,嘴脣微微蠕動,像是要說些什麼,卻始終沒有開口,只見她輕輕拍了拍紫光的脖頸,隨着一陣狂風,紫光和其背上的紫蘿便消失在了天際。
“唉,不愧是達到了尊元境的強者,連神態舉止都變得難以捉摸。”洛天感覺有些被無視的不快,小聲發起了牢騷。
“哈哈哈,臭小子,你懂什麼,那妮子其實是猶豫不決了。”易升的話語從玉符中緩緩飄了出來。
“猶豫?爲什麼?”洛天反問道。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易升解釋道,“雖然人家跟你關係不錯,但是她畢竟不是東闕之人,也更加不可能出手去阻撓國戰,而她又擔心你一人不能應付,所以纔有方纔的無禮之舉。”
“哼”洛天如自嘲般冷哼一聲,轉而傲慢道:“我又沒求她幫我,再者說,保護我的家人,我一人足矣。”
“你就裝吧你,等會兒可別求爺爺告奶奶的要我出手幫你。”易升鄙夷道。
“你丫多金貴啊,不到生死一刻,我哪敢請你這尊大佛。。”洛天嘲諷一句,猛地朝着洛家祖宅奔去。
一路上到處充斥着嘶吼與叫喊,路兩旁的商店紛紛燃着大火,冒着濃煙,一個個披甲執刃的軍士正和一些衣衫襤褸,面容可怖的人纏打在一起。
‘莫不成這些就是活死人?‘洛天一邊極速奔跑着,一邊審視着正和軍士交戰的那些活死人。
只見他們個個披頭散髮,面目猙獰,臉上沾些血,臉皮都不同程度的腐爛,臉型呈現扭曲狀。甚至連臉上那些白胖的蛆蟲蠕動都清晰可見。他們的指甲已經進化成硬甲,純黑的,又尖又長。近身一米的位置,便可嗅到濃濃的腐臭味和腥臭的血味。
其中一名士兵正揮舞着手中的長槍猛地朝一個活死人刺去,整段長槍瞬間從活死人的胸膛處穿過,正當士兵有些掉以輕心之時,那活死人朝天猛地一聲大喝,齜牙咧嘴的朝着士兵猛地撲去,瞬間便出現在了士兵的面前,兩手朝着士兵猛地抓去,做出一副撕裂的動作。
鏗!
似乎下一瞬那死靈便會將面前的侍衛給開膛破肚,卻是傳來一陣刺耳的脆響,那雙滿是血污的雙手卻是從凡塵的刀身上猛地劃過。
士兵還未從眼前的震驚中醒來,待得看清洛天之時,臉上不由的浮現一抹驚喜。
“天,天少爺。”士兵驚歎道,有些手足無措。
洛天微微點頭,猛地將凡塵朝後一拍,將隔在後面的士兵拍退到兩三米遠,而後一刀朝着死靈砍去。
隨着一刀落下,令人吃驚的一幕出現了,只感覺凡塵如砍到一塊吸滿水的海綿上般,神奇的從活死人身體中穿了過去。
“咦?”洛天也有些不可置信,運轉元力一刀砍去,卻只能將活死人砍出一條傷口,並不能將其斬斷。
“這是些什麼怪物,壓根砍不死。”洛天有些着急,他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在路上,倘若這些東西全部衝進洛家,那豈不是全得玩完。
“傻小子你昏頭了,這些可是死靈,尋常的兵刃和元力定然無法將其消滅。”易升的話語如同生機一般緩緩升起。
洛天聽完當即反應過來,再次望着手中的凡塵,他曾經聽易升說過,這凡塵不是尋常元器,卻沒曾想依舊對這死靈沒有作用。
“別看了,你那石板雖然是件好東西,但卻殘損,如今的價值也就相當於凡鐵罷了。”
洛天聽完,暗暗點頭示意,沒再耽誤,立刻運轉體內的血源珠,將其中專門用來對付魂靈的土煞氣給釋放了出來,而後灌注到凡塵之上,一刀朝着死靈身上砍去,結果毋庸置疑,被灌注土煞氣的凡塵如同砍在空氣中一般,輕而易舉的便將眼前的死靈給砍成兩半,其後從它體內冒出一團綠油油的藍光,如同驚慌失措的老鼠一般,不一會兒便燃燒了起來,直到化成一縷白煙。
身旁的軍士早已經被洛天的舉動看的有些目瞪口呆,遲遲不能言語。
“你抓緊吩咐下去,讓所有軍士不要和這些怪物硬碰,全部集中起來,朝着陵闕關的關口引誘。”洛天旋即吩咐道,也不管那名士兵是否清楚聽到他的吩咐,拔腿就朝着洛家方向跑去。
數分鐘過後,洛天只感覺街道上的死靈越發的多了起來,原先尚顯得有些開闊的街道,此時竟被圍的水泄不通。
洛天猛地躍起,眼下也顧不得許多,只得踩着下方一顆顆頭顱朝前疾馳而去。
待得趕到洛家正門,看到眼前情景纔算是將一顆心穩穩的放了下來。
只見整個洛家大宅都被一層薄薄的白色屏障給包裹在其中,也不知是用了什麼法寶,來不及細想,洛天猛地朝裡衝去,卻是沒曾想輕而易舉的就鑽了進去。
“來者何人!”
洛天剛一露頭,便只覺一股霸道的元力朝自己衝來,憑着本能的反應,洛天祭出元力朝着前方猛地一掌拍去,黃色的元力碰到紫色的元力,兩個人影對掌之後皆是朝後小退了幾步,洛天顯然更加狼狽,好不容易纔穩住了身形,望着面前之人,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好小子,憑着窺元三段的修爲能將老夫擊退。”說話之人眉頭冒出幾條溝壑,四五十歲的年紀,拖着夾雜些少許的白鬚驚歎道。
“廣長老,你好歹也看清了再打,險些被你給禍禍了。”洛天無奈道。
而他口中的廣長老正是洛家的做客五長老,名爲廣茂才,修爲早已達到窺元大圓滿的境界,只怕隨時會突破到鼎元境。
“我當是誰,原來是天小子。”廣茂才看着洛天,臉上越發的震撼,原因無他,只在幾個月前他還是個被廢了修爲的凡體,而如今卻是一躍成爲元士,而且還是窺元境三段。
更讓他感到震驚的是,一個窺元境三段修爲的元士竟能夠將自己一個窺元境大圓滿的元士給硬生生逼退,不僅讓他感到自己的修爲莫非是紙糊的不成。
“還得多謝廣長老手下留情,要不我非得死在自家人手裡不可。”洛天看出了廣茂才的不樂,不由奉承道。
“不妨事,你小子倒是讓老夫大感意外啊!哈哈哈。”廣茂才一改臉上的震撼之色,誇讚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