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金常在刷的一聲,揮刀就劈。
穆雅苓臉色煞白,只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肚子。
荊歌袖手旁觀,閉上了眼睛!
他居然不出手阻止!
金常在的刀,眼看就要使穆雅苓血濺當場,但他卻忽然收力,停下了這一劈!
鋒利的刀刃,激得穆雅苓頭皮發麻,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金常在警惕地望着荊歌,原本以爲他會出手,所以金常在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荊歌身上,卻沒想到,他動都不動!
“你爲什麼不出手阻我?”金常在眯着眼睛,問道。
荊歌道:“因爲我知道,你這一刀,會停下來。”
金常在和穆雅苓皆是愕然。
穆雅苓沒想到荊歌會拿自己的性命來賭他的直覺,金常在也是這一般想法。
金常在看着面無表情,渾身輕鬆的荊歌,沒來得一陣心悸。
“你——”金常在張了張嘴,不知說什麼,也不知這一刀,還要不要再劈。
荊歌笑了笑,睜開眼,走過去,將刀往自己胸口撥過來,說道:“我是她的兒子,所以,我來替她應這一刀,你殺我吧!放心,我不會死的。儘量地捅進來!當我的心,被一刀絞碎,噴出鮮紅色血液的時候,你會得到你想要的。”
金常在下意識縮手,卻發現荊歌手箍得緊緊的,縮不動,就又忙鬆開刀把,空手縮回,後退兩步,喝道:“你瘋了!”
“尖刀啊利刃,當你殺人的時候,可曾感到悲哀?”荊歌不答,只對手中長刀說道。
讓金常在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的一幕發生了。
荊歌手中長刀居然自動發出嗡嗡嗡的哀鳴。
隨後荊歌鬆開長刀,長刀鏘的一聲,掉落在地,然後瞬間龜裂,化成了灰燼。
一道血影從中透射出來,在空中匯聚成一道人影,對着荊歌磕頭。
荊歌道:“此乃凶氣,無形無質,我命它爲紅色,取血之意。”頓了頓,又道:“這個世界,有很多東西,都是你們看不到的。比如命運、比如神靈、比如怨氣、比如這凶氣!你們看不到,並不代表它不存在。你們認爲,殺人的刀,沒有情感。你們認爲,地上的石頭,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是錯的。你們不是刀,你們不是石頭,又怎麼能夠知道,刀和石頭,心中的想法呢?正如你們不瞭解自己的心,又怎地知道,你們心裡,到底真正在想些什麼?”
金常在又後退兩步,搖頭道:“我不明白,你說的到底是什麼?”
荊歌道:“人心本是聰慧的,被污染了,也就愚笨了。人的眼睛,本是明亮的,被污染了,也就模糊了。爹,你還是走吧!”
“你還是走吧……你還是走吧……你還是走吧……”似乎有成千上萬的人都在如此呼喚,金常在瞪大眼睛,望着空中的血影,見他也張開嘴巴,說着同樣的話,不由捂住耳朵,大叫一聲,身上也冒出血光,在空中匯聚成血影,被長刀所化的血影吸收進去。
金常在渾身一輕,久違的慈悲心又無可遏制地涌盪出來,殺心消退,他覺得,一切都無足輕重,一種看破紅塵的意境油然而生。
因此,金常在搖了搖頭,竟真就這麼走了!
穆雅苓震驚、呆滯、茫然、恐懼地望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然後就看到荊歌回過頭,對自己說道:“沒事了。你安心吧!”
荊歌說完,對着穆雅苓身上一勾。穆雅苓只覺得自己心靈一顫,人就無緣無故地安定下來,震驚等情緒也都一掃而空。
荊歌成功地控制了金常在和穆雅苓的情緒,且沒有采用任何過激的手段!
做到這一點,荊歌很是滿意。因爲他離他的靈道,越來越近了。
此刻,荊歌甚至能說動穆雅苓和金常在自殺!
穆公國的覆滅,已成必然,荊歌也不去理會。
雖然穆公國覆滅,但穆公國生活的百姓卻是不可能全部殺光。因此,荊歌和穆雅苓都可安生地留在這座城裡。
本來以穆雅苓的身份,是應該隨着穆公國的覆滅而跟着滿門抄斬的。但金常在回去之後,居然自發地利用自身本事,造了一些假屍,將他們搪塞過去了。
穆雅苓的爹孃,嶽林山他們,也跟着活了下來,改名換姓,變成了老百姓。
穆公國的覆滅,使李公國和陳公國都發生了一些騷動,金常在回朝之後就又不吭不響地跑去鎮壓了,似乎忘記了穆雅苓這個人。
而且,熟悉他的人也都覺得他變得仁慈了。所謂慈不掌兵,皇帝得知後,頗有些不滿意,心裡也生出了調換他的念頭。
這些,都與荊歌無關。
他招來弟子,壯大靈術館,其它城池裡的靈術館也都沒有放棄,一起壯大。
靈道法術,也在原穆公國今楚國大地上,越來越興盛。有些不服者跑來踢館,也被荊歌幾句話說得崩潰,逃跑了,再沒敢來。
荊歌發現,語言加上神識攻擊,勾動對方心魔和情緒,還真是一種不錯的攻擊手段。
只是看起來沒有動手來得震撼。
一年後,荊歌的一個個雕像,都相繼完工。荊歌皆以金承我爲名,刻在這些雕像座下。
荊歌的神色,越發地漠然,看不出冷暖。
他的心,也越來越與衆不同,似乎接觸到了新的層面。
這與轉世之前的他,大不一樣。更是與多年前的他,判若兩人!
當年的他,情感豐富,敢愛敢恨,敢笑敢哭,優柔寡斷,婦人之仁,又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前後矛盾,卻與人性相合。
現在的他,越發地與人格格不入,身體與人處於一個世界,心,卻不是。
現在的他,似乎超脫了情感,變得和日月星辰一般,漠然無情,又富有規律。
既然到了玄黃星上來,荊歌自然不會空手而回。上次的延冥,可是在飛昇之時,帶了一大坨堅硬礦石,回去後就煉成了冥尊面具。
因此,除了講道,荊歌還親自挖礦,找尋礦石。
在這裡,土遁是不行的,荊歌只好以大.法力撕開地面,往下面強鑽。
荊歌能算到一些活人的情況,對於礦石這樣的死物,卻是算不到哪裡有,哪裡多,只能碰運氣。
當然,他也不是瞎挖,肯定是去已知的礦脈去挖。
一般的鐵礦,在天界也是了不得的煉器材料,卻不是最好。
荊歌要挖的,肯定是在玄黃星上也都堅硬無比的礦石。
一連八年過去,荊歌終於挖到了讓自己滿意的礦石。
饒是荊歌厲害,這小山一般大小的礦石也都極難搬運出去。
太重了!
荊歌只好釋放仙帝元神,將其強行拖了出去。
雖然無法煉器,但以真火將礦石凝聚縮小還是可以的。
因此,剩下一年多,荊歌就以真火覆蓋這塊礦石,剔除其中雜質,將其濃縮淬鍊。
即使這樣,這通體玄黃的礦石也還是高達十多米,重達百萬斤,比一般的石頭礦鐵,可是重得太多太多了。
而且,玄黃星上的百萬斤,在天界之中,其重量,不下於一顆小型星辰或大型山脈!
荊歌從中剔除一塊,打造了一把長劍,送給了穆雅苓的小兒子,也就是他弟弟……
因爲找尋礦石和傳播靈道浪費了一些時間,所以荊歌在十年之期到達,告別穆雅苓之後,並未飛昇。
肉身修爲還不夠!
告別穆雅苓,雖然得到了她許多眼淚和不捨,但荊歌卻似乎沒有什麼感觸,既不笑,也不哭,只說“保重”。
然後荊歌帶着礦石隱藏在老林之中,閉關苦修起來。
這一全力修煉,那周圍的靈氣,也就收颳得一乾二淨,連樹木也都枯萎,連山石都跟着炸裂,太恐怖了!
時間又過去十多年,荊歌一舉修煉到仙帝巔峰,再將仙帝元神與肉身完全契合,然後就破空飛昇了!
按理來說,一個人,沒有信仰之力,只能修煉到金仙之境。只是荊歌一是境界到了,二是這星球上的本源之氣,太了不得了,即使沒有信仰之力,也照樣能夠突破,且無須五法合一。
因爲五法合一,本就是將各種靈氣聚合之後“還本歸源”。既然在這星球上直接吸收的就是本源之氣,還哪裡需要五法合一?
荊歌飛昇這日,天空風起雲涌,大地長河倒流。荊歌所在範圍方圓百里以內,所有枯萎的樹木都重新生長,呈現勃勃生機。
這範圍內的人也都同時聽到各種不同的聲音,擡頭望天,也能看到被荊歌賦予了色彩的各種情靈,怨靈、惡靈、兇靈、愛靈、善靈……
隨即就是一聲霹靂巨響,空中撕開一道豁大裂縫。荊歌就這樣威風凜凜,扛着巨大礦石,直接鑽了進去!
良久良久,荊歌來到飛昇臺,瞬間感應到了遙遠星空中的神像。神像也在同時恢復了生機。
荊歌剛要離開,就見到了一個人。
不,不是人!
鬼神!
延冥當年得到過鬼神賜下的無常劍,卻沒見過鬼神。
他得到無常劍的地方,是在神域。那是他成鬼帝以後,勇闖神域,所獲得的賞賜。
眼前的鬼神,依舊只是一道黑色虛影,他的本體沒有來,或者,這就是他的本體。
荊歌一看到他,就下意識說道:“你是鬼神麼?”
鬼神點點頭,將手一抖,那把陌生而又熟悉的黑色無常劍,就飛到了荊歌面前。
荊歌卻不接,只問:“你這是何意?”
延冥當年得到無常劍,可是花了極大代價。荊歌不相信,這把劍鬼神會白白地送給自己。
荊歌直到現在,都還不明白,當年鬼神爲何要助自己獲得冥尊傳承。
貌似荊歌沒爲此付出過什麼代價。
鬼神道:“這把劍,換取一個承諾,你可答應?”
“什麼承諾?”
“全力發動仙魔大戰。此劍可爲殺器。”
荊歌道:“除了我,關復興和孔儒也有麼?”
鬼神道:“他們都已應允。”
荊歌道:“如此說來,他們一個已經得到戰神槍,一個也得了通天筆了。”
戰神槍,爲妖神元仇所煉。通天筆則由仙神煉製。
魔神則煉過刑天斧,賜給夏偈。也不知道夏偈現在出來了沒有。荊歌上次所遇的黑色長槍,也是夏偈的,但不是神器,而是他煉製的法寶,和麪具、戰甲、巨書一個類型。
至於佛神,當年未成神之前,好像沒有神器!
因爲神人是鼓動仙妖大戰的,可是佛神卻是止戰而來,不符合神人心意!
荊歌問道:“既然關復興和孔儒都答應仙魔大戰,這場大戰,已經無法避免。如此,爲何還要我答應?”同時暗道:“看來,關復興和孔儒都已回來了。”
“你認爲這只是考驗?”鬼神反問。
荊歌搖頭道:“我自不會天真的認爲,我不答應,就能成神。我只是真的好奇。”
“神,給你們同樣的機會和條件,以示公平。”鬼神道,“元釋之所以不接受,是他心中慈悲,不願接受殺伐之器。與主戰和止戰無關。”
“那好,我答應。”荊歌乾脆地接過無常劍,嗖的一聲,無常劍消失不見。
鬼神見狀,正要隱沒,荊歌就道:“此次大戰,會有止戰之人嗎?”
“你自可推算。”鬼神卻不說,直接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