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聶七完好無損地出現在荊歌和何緣君面前。
如果荊歌不是睜着眼睛,根本感覺不到聶七的存在,彷彿他變成了普通的石頭一般。
現在的聶七,即便是返虛期修士,他要靠近,對方都發現不了。
這就是雷劫修士的實力。
至於聶七在度劫之時所受重傷,雙手盡毀,以及碎心丹所帶來的後患,也在那雷劫降下之後所生氤氳之氣的幫助下,全部得到修復,再無絲毫大礙。
饒是何緣君對聶七意見頗深,在看到此時此刻的他,也還是興奮得渾身發抖。
雷劫修士啊!不單荊歌,就連何緣君,也還是第一次看到!
至於他倆的師父,卻是不知道什麼來頭,也不知道修爲。因爲當年他將他們收作徒弟,沒過幾年,就失蹤了。
在何緣君眼中,聶七似乎與天地都合爲一體了!
不,應該是聶七似乎超脫了這片天地,彷彿時刻都要飛走一般,儘管聶七就這樣站在跟前,一動不動,渾身毫無真元體現出來。
“你——”何緣君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只覺得喉嚨堵得慌,不知怎地,就這樣流下淚來。
聶七目光平淡地看了她一眼,似是看穿她心裡想法一般,不由微微一笑,道:“我給了你希望,是不是?”
“是!”何緣君深吸一口氣,也不擦去淚痕,點點頭,道:“是的,這麼多年過去,我每天都在修煉,心裡卻無時無刻不在想,我這樣努力,到頭來會是個什麼下場。是不是還是會死。如果會死,那早死晚死又有什麼區別。我爲什麼要這般努力,而不去享受生活,排除寂寞。有了這些想法,我就會覺得,一切都只是掙命,沒有出路,就好像深陷泥潭的凡人,再怎麼掙扎,也還是會窒息而亡……現在好了,我看到了你度劫成功,即將飛昇。我也看到了希望。即便以後我度劫失敗,身死道消,也不會爲了這些年的晝夜吞吐而心生後悔!”
“沒有任何時候,能像在度劫那般貼近死亡!”聶七也是感慨,“我從開始修真到現在,歷經生死危機,不知凡幾,卻從沒像在度劫那般,感受到死亡的氣息。這種感覺,很神奇,好像不是害怕,也不是不害怕……非常神奇,直到現在,我都不能解釋這種感覺!不過,我現在感覺到了另外一種東西,那是一個世界,離我非常近!而我現在的世界,我卻覺得,它在變得越來越遠!莫非,這就是破空的意境和飛昇的感覺麼?我現在都不敢撕裂空間了,生怕一撕裂,我就要去另外一個世界了!”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飛昇?”何緣君問道。
“不忙!”聶七搖頭道,“魔界是個未知的地方,那裡定是處處險惡。我現在過去,也只是這修真界的引氣期而已!而在這裡,我卻是最頂峰的一種,沒有危險,逍遙自在。且讓我在這世界裡自在一番再說吧!”
“那聶八的記憶你打算怎麼辦?”何緣君又問。
聶七看了一臉喜悅的荊歌一眼,心念一動,問道:“你笑什麼?”
荊歌道:“我高興啊!師父你度劫成功,沒有死,所以我高興!”
“嗯。”聶七微微一笑,對何緣君道:“雖然他現在無法提升修爲,但我還是喜歡他現在頭腦簡單的樣子,所以,我在飛昇之前,並不想幫他解除記憶封印!”
“那你有什麼打算?”何緣君道。
聶七想了想,道:“這神初星很大,大到沒人知道有多大。我現在也無它事,那就去試試,這神初星到底有多大吧!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不用了。”何緣君神色漸漸平靜下來,搖頭道,“我還要刻苦修煉,騰不出工夫。”
“最多隻要幾年,我就不得不飛昇。你連幾年的時間都騰不出麼?”聶七道,“由我帶你們,速度要快得多!”
“還是不用了。”何緣君依然拒絕。
“也好!”聶七想了想,將手一招,圓盤頓時出現。然後他閉上眼睛,手上一震,圓盤上黑光一閃,瀰漫出一絲血光。聶七道:“這件法寶我已經解除認主,你拿去吧!”
“我——”何緣君吃了一驚。
聶七擺手道:“這東西雖然很好,但也只是極品古寶罷了,又不是魔器,我帶到魔界也沒什麼大用,你就不要拒絕了!”說着,將圓盤硬塞到她手裡。
“保重!”聶七忽然伸出手臂,踮起腳用力擁抱了一下何緣君。然後就帶上荊歌一起,消失不見。
何緣君嚇了一跳,待到回過神來,聶七已經無影無蹤。
聶七施展袖裡乾坤之術,將荊歌裝進袖子,隻身一人,選西方瞬移而去——他要看看,在自己餘下幾年裡,能不能將神初星轉上一圈。
成就雷劫修士,聶七瞬移速度已經快到人間極限,較原先返虛後期,又快了近乎十倍,一息之間就是數百里,快到沒有軌跡。
聶七也是漫無目的,只是對神初星比較好奇,所以纔會有此一舉。
連續瞬移數日,一直來到多爲修仙勢力盤踞的一座名爲“合川大陸”的地方,聶七才忽然停了下來。
這樣一直瞬移,久了也無聊。聶七便將荊歌放出來,一同大搖大擺地來到一座名爲“天合城”的修真城市,隨意觀光。
荊歌頂着魔道修士的稱號,聶七也不施手段加以隱藏。在他看來,如果有人來找麻煩,那才更好。至於他自己,除非同等級的雷劫修士,或者五六劫散修,不然無人可以看穿底細。
天合城,位於合川大陸中心,是整個大陸最爲熱鬧的地方。城外依山傍水,建立着大量修真宗派。城內則是修真街區,交易會所,各路修仙者在此或聚或散,維持着表面的安寧。
任何修真城市,都秉着和平的宗旨。是以在城市裡面,不得私鬥。城市負責人,也多爲高階修士坐鎮,用以執法。
天合城上空,布着飛行禁制,聶七也不囂張去破,而是和荊歌一同在城口落地,往城內緩步走去。
城門高有數十米,厚重雄偉,兩側站着兩隊修士,俱是模樣年輕,身着同樣服飾。
聶七和荊歌一到城門,就有幾個修士迎上來,稽首道:“兩位道友,可是第一次到我天合城來?”
聶七不答,由荊歌說話。荊歌頭腦簡單,說話也直白,只道:“是啊,怎麼了?”
“是這樣的,無論任何修士,只要在化神期以下,進天合城都需繳納上品靈石一枚。在城內每呆上一年,還須續費!”那人語氣客氣,微笑說道。
“爲什麼?”荊歌問道。他本不想問,是聶七讓他如此。
“兩位是剛到合川大陸吧!”那人解釋道,“因爲合川大陸以南的魍域森林時常都會有妖獸來襲。此地位於大陸中心,乃是妖獸來襲最密集之處!所以在此處中低階修士,時常都會遇到危險。而只要進我天合城以內,無論修爲多低,只要繳納靈石,就可護得平安。只要天合城不滅,就一定不會有危險!一塊上品靈石,可保一年性命!”
“那爲什麼化神期以上就不用繳納靈石了?”荊歌繼續問道。
那人一怔,暗道:“這人腦子不怎地。”說道:“化神期以上高階修士,遇到妖獸也可從容而去,自無危險,也無需天合城庇佑,自無須繳納靈石!相反,若有大批妖獸攻城,我天合城城主還會力邀高階修士坐鎮城中,抵禦妖獸。事後反贈靈石還差不多!”
“哦,我知道了!”荊歌微微一笑,道,“那我們也不用給靈石了。因爲我就是化神期,我師父,呃,也是!”
他本想說聶七爲雷劫修士,但聶七哪會讓他明說?自然傳音阻止。
“啊,原來是兩位前輩!”幾人立刻後退兩步,躬身行禮。
按照禮數,荊歌兩人到來,這些人都未能用神識探查修爲,即便探查,也只會發現荊歌兩人修爲比他們高,具體有多高,卻是不知道。
而在這世界,化神期修士本就罕見,他們在此當差一年,也見不到幾個。
“師父,他們怕我耶!”荊歌笑道。
“進去吧!”聶七點點頭,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