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宗裡,荊無命將瘋狂之後,已經暈厥過去的荊歌放牀上,正要離開,荊楚蘇卻攔住他道:“八怪怎麼還不醒?”
荊無命淡淡道:“過一會兒就會醒了。”隨即問道:“你怎麼這麼擔心他?”
“他是我師弟,又是我第一個認識的人,相處了這麼久,擔心一下有什麼好奇怪的?”荊楚蘇瞬間吐出好幾個理由。
荊無命看着她的神情,奇怪地問道:“你不會喜歡他吧!”
“爹——”荊楚蘇大驚,“你說什麼呢?我怎麼,我怎麼會喜歡一個小孩子?別忘了我才十二歲耶!”
荊無命道:“現在不喜歡,不代表以後不喜歡。我勸你還是離他遠一點,利用一下就可以了。”
“什麼叫利用一下就可以了?”荊楚蘇眉頭大皺。
“我也只是以防萬一,萬一你以後喜歡他就不好了。不管有沒有必要,我現在都得提醒你一下,無論怎樣,他都不適合你。現在不適合,以後長大了也不會適合。”
“是因爲身份麼?還是——因爲他是個傀儡?”荊楚蘇順口問道。
荊無命一愣,道:“你知道?”
“哼,他變成怪物的樣子,不就跟荊小蛇化形那晚上突然出現的八個怪物一模一樣嗎?我又不是傻子?”荊楚蘇面露失望之色,“我只是不明白,他平時怎麼和我們一樣,卻又能變成怪物。”
“這一點,我也不能理解。”荊無命見話說穿了,也不掖着,“你必須得保守秘密,千萬不能說出去。知道嗎?”
“知道,爹你是正道聯盟的嘛!”荊楚蘇似笑非笑。
“他不適合你的原因就是因爲他只是個傀儡。他本來就已經死了,只是不知爲何魂魄沒有消散。然後被我用煉製傀儡的方法將肉身復活,卻不想他魂魄復甦,恢復了靈智。儘管這樣,他的肉身已成傀儡,即便活着,卻跟死了沒什麼區別,一輩子都只有這般大小,永遠都長不大的。”
荊楚蘇聽了,鼻子一酸,喃喃道:“永遠都長不大?”隨即握着小拳頭,又放開,攤開手道:“告訴我所有的經過,好嗎?”
荊無命猶豫片刻,說道:“宗主讓我送信到天幕山鐵衍門,正好看到他身上的奇特紫光,便過去一探究竟。就見他身墜山崖,生機全無。然後我又發現他肉身爲純陰體質,卻不知道他魂魄並未消散。昔年我機緣之下,得到一煉屍法門,需聚集九具純陰體質屍身,煉製活死人,使死人肉身復活。當時他本就已經死了,我便把他帶回了梅谷,又花了一個多月時間,將他和另外八人一同煉製成活死人。然後第二天你把他帶回來,他竟然這般活了!接下來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不必我再說了吧。”
荊楚蘇搖搖頭,道:“就這樣嗎?死了一個多月時間,他才活過來?”
荊無命暗歎一聲,下意識看了荊歌一眼,說道:“我也不瞞你。在煉製過程中,他確實活過一次,卻被——”
“被你又打死了?”荊楚蘇哂笑道,眼中盡是失望。
“不是我——”荊無命突然轉一語氣,“我當時一切都準備好了,容不得放棄。”
“不是你?那是誰?”荊楚蘇笑了一下,忽然渾身一顫,“難道是娘!怎麼可能?”
荊無命嘆了一口氣,說出了令她不敢相信的事實:“沒錯,是你娘。在最後關頭,你娘一掌拍在他的腦袋上,把他打死了!”
“怎麼會這樣?娘她那麼善良!不可能!”荊楚蘇倒退了兩步,狠狠搖了要頭。
“楚蘇,你要知道,修真界就是這樣,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你以後也必須要學會心狠一點,同時也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話。就算是你以後的雙修道侶,都要暗自留心。”看到女兒這樣,荊無命立刻說道,“後來可能是因爲煞氣影響,他的魂魄便一直沉寂。於是我成功煉成了包括他在內的九具活死人。我們本以爲就這樣沒事了,可誰想,第二天,你們出去一會兒,他就活了!我當時竟然會生出幾分恐懼,因爲,人對自己不懂的東西總會帶着畏懼。所以我才關了他兩個月,期間因爲害怕他不受控制,也就用了些手段,讓他乖乖聽話,不至於反叛。”
“用了些手段?什麼手段?”荊楚蘇擺擺手,道,“算了,我也不想聽了,爹,我先走了。”
“楚蘇——”荊無命喊了一句,見她不理,不由苦笑一聲,把眼睛望了荊歌一眼,也瞬間消失不見。
良久,荊歌忽然睜開眼睛,瞳孔紫光閃爍,隨後又閉上,滾出一行淚水,無聲滲入牀被。而他,則再次陷入了黑暗的昏迷之中。
一直到了晚上,荊歌纔再次睜開眼睛,坐起來,面露茫然之色。
忽然他哈哈大笑了幾聲,笑着笑着,將身子一縮,抱着膝蓋,將頭習慣性地埋了進去。
“原來,師孃也殺過我……”
“吱呀——”
房門一開,荊小蛇嘴裡不知嚼着什麼,跳了進來,說道:“小傢伙,這麼早就回來了?”
此時的荊小蛇一切都已接入正軌,和普通的小女孩一般,說話清脆悅耳,走路姿勢也和常人無異。
見荊歌不搭理,荊小蛇腳上一點,飄到牀上,笑道:“心情不好?”
荊歌看了她一眼,默默點點頭。
荊小蛇哈哈一笑,道:“其實我們的命運是一樣的,都受人管轄。習慣了就好!”
荊歌深深呼吸了一下,將面色轉爲平靜,聽她一說,就問道:“你是怎麼被師父抓來的?”
荊小蛇嘿嘿一笑,趴在牀上,說道:“當時你也在場,我被主人,哦,師父,我被師父正好碰到,用來當你們的試煉對象。我差點就被你的同類殺死!然後師孃求情,師父就把我收了。也不能說是運氣不好。如果沒有師父將我收服,我現在已經死了,那化形雷劫的最後一重,憑我自己,是根本度不過去的。所以仔細想來,還是運氣呢!”
荊歌心道:“換成是我,寧願死了,也不願像現在這樣。”
荊小蛇眼神中精光一閃,看着他笑道:“所以你也看開一點吧!能活一天就輕鬆地多活一天。像我,活了五百多年,死了也不冤枉了。”
荊歌被她的話逗得一樂,笑道:“你是在安慰我麼?今天我還被一個妖怪安慰了一下,還真是稀奇呢!你以前都住山裡,怎麼還懂得安慰人?”
“老孃我好歹活了這麼多年,百歲就開了靈智,能懂的東西自然多了。”荊小蛇得意一笑。
荊歌也來了說話的性子,笑道:“你既然年齡這麼大了,你怎麼化形化成這麼個小孩?”
“這就是你沒見識了!”荊小蛇老氣橫秋道,“我告訴你,你以後遇到任何修真者,千萬不要被樣子所迷惑。修真者駐顏有方,你看荊楚潔,也一百好幾十了,看上去就二十來歲的小姑娘似的。在修真界,老頭子管小孩子叫師祖的多得去了!至於我,在人的角度看,的確是很老了。而在化形後的妖怪裡,幾百年的年紀也都只是小姑娘呢!”
荊歌好奇道:“那你什麼時候纔會長大?”
荊小蛇道:“這要靠修爲來定。如果只這樣修煉,少說也得百年吧!還得看我在乎不在乎。如果有什麼好東西吃了,一個月長大也不是難事。哼哼,等我長大了,一定比荊楚蘇還要好看!到時候無聊的話,勾引勾引男人,那就真太好玩了!”
“勾引男人?怎麼個勾引法?”荊歌奇道。
荊小蛇想了想,道:“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我們試試?”
荊歌疑惑,說道:“好啊!”
“讓我想想!”荊小蛇自言自語:“勾引這個詞語,我上次在哪本書裡看過?好象……”說完,就開始脫衣服。
“你脫衣服幹什麼?”荊歌訝然道。
“笨蛋!當然是勾引你唄!”
“這就是勾引?真是奇怪!”荊歌拍手道,“那我該怎麼做?”
“你真是笨得不可救藥了!”荊小蛇笑道,“你也脫!”
“哦!哎呀!”荊歌脫的時候牽動了傷。
之前打鬥中,分身的拳頭也不是豆腐做的,荊歌本體身上不知道捱了多少拳,自然會留下暗傷。
“咦?你受傷了?”荊小蛇動作一停,搭住荊歌的手腕,神識探了進去,臉上露出幾分震驚之色:“你的肉身好強!只要血煞一激發,便會更強!像你這樣的肉身,越是捱打,就越能讓血煞淬鍊肉身,肉身也會越強!所以你以後最好讓人多揍幾頓。”
“還有這種道理?”荊歌不相信地問道。
“你懂什麼?”荊小蛇也學會了翻白眼。
想了想,荊歌道:“我要怎麼才能受傷?而且,萬一不小心,傷過頭,死了怎麼辦?”
“反正我沒事,以後我每天都揍你一頓好了。”荊小蛇想了個好主意,不禁一笑,露出森森白牙,摩拳擦掌了幾下。
荊歌卻不在意,正色道:“那就這麼說定了,從明天就開始!”
荊小蛇臉上肌肉抖了抖,摸了摸荊歌腦袋:“你是不是今天被打傻了?”
這時,門忽然又被打開。荊楚蘇走了進來,正要說話,就看到牀上兩人都脫了外衣,正抱在一起,不由大驚:“你們在幹什麼?”
荊歌眼睛裡閃過一絲不自然之色,臉上笑道:“你來了!我們?小蛇想了個遊戲,我們一起玩呢!”
“遊戲?脫衣服的遊戲嗎?”荊楚蘇臉色一紅,語氣頗爲惱怒,狠狠瞪着荊小蛇。
“是啊,這遊戲名字叫勾引,怎麼樣,也想玩嗎?”荊小蛇嘎嘎笑道。
“勾引?”荊楚蘇大驚:“你們——無恥!”說完,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