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故事之中

一月份。

期末考試的最後一天。學生們都聚集在教室裡面。

大部分人都心情激動,放假嘛!

荊歌看着他們的神色,感受他們的心境,心裡不知是個什麼念頭。

或許,是嫉妒吧!也可能是不屑。

陳欣琦還爲她的考試成績而心生煩惱,眼睛不自覺地瞟向荊歌,又立刻悄悄收回。

“馬上就是寒假了。又要幾十天不再相見。也不知道他寒假會不會來找我?”

荊歌心裡卻在想:“又要過年了!已經到這裡十一年……”

荊楚紅卻沒想那麼多,似乎在她心裡,沒什麼強烈的思親之情。即使有,也都落在了荊歌和田清荷的身上。因爲她很小就出來了,對於家鄉,對於親人的印象也只是好奇大於思念。她此刻卻在琢磨着,這漫長的寒假應該怎麼打發,才能更加有趣一些。

平靜了幾個月,荊楚紅就覺得有些無聊,就對荊歌說道:“荊哥哥,我們寒假怎麼過啊?”

顏括插嘴道:“過年拿紅包,就這麼過唄!”不顧荊楚紅的白眼,他探過腦袋對荊歌笑道:“怎麼樣,這麼長的時間,我們倆一起接一個任務,賺點外快行不?”

荊歌搖頭道:“自從上次發現有人跟蹤以後,就再沒見他們有什麼動靜。這樣反而讓我更加覺得不妥。我是絕對不會再離開楚紅。而且,我媽說,我們有幾年沒回老家。今年過年,要回外公家裡聚聚。就不陪你去了。”

陳欣琦眼神晃動了一下,也低着頭問道:“你外公家?去多久?”

荊歌笑道:“應該整個寒假都會呆在那裡吧!自從外公退休回了老家,我和楚紅就沒再見到他了。這次回去得多聚聚。”

顏括聽了,十分感興趣地問道:“你外公老家在哪兒啊?以前都沒聽你說起過。”

“這我知道!”荊楚紅笑道,“媽以前跟我說過,我外公是農民出生,到城裡來打拼幾年,白手起家,就掙出個田氏企業。佩服吧!說到外公老家,離這裡也不遠,幾個小時就到了。他們村名字也好聽,叫林隱村。嘖嘖,一聽就好象隱居了某位世外高人!這回回去得好好探聽探聽,說不準就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呢!”

荊歌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陳欣琦:“這樣啊——”微微低下眼瞼,就也跟着沉默了。

校門外。

“荊歌,你等等!”

荊歌回頭一看,就看到陳欣琦小跑過來,懷裡捧着一本書。

“荊歌,寒假無聊的話,我這本書挺好看的,就送你看了!”

荊歌接過來,看了一眼,封面上寫着“安妮寶貝作品集”幾個字,還畫了一朵蓮花在上面。疑惑道:“安妮寶貝是誰啊?這名字——”

“這是筆名。她是個作家。你看看吧!挺好看的。”陳欣琦捶了一下做鬼臉的荊楚紅,笑道,“記住,一定要看哦!一定要,回家後再看!”說完,就逃也似地跑掉了。

荊楚紅看到她跑遠了,就一把搶過書,笑道:“我先看看,裡面有沒有夾什麼東西?”

荊歌本覺得讓她搶去沒什麼,可聽她這麼一說,就覺得不妥,連忙搶了回來,說道:“回去再看!”

荊楚紅嘻嘻一笑,道:“這麼害怕?難道——”

“不要亂講!走,我們回家!”荊歌把書往懷裡一藏,就收進了戒指裡面,誰也搶不走。

一回到家,荊楚紅就在荊歌懷裡搜起來:“在哪兒呢?快交出來!”

荊歌神識一掃,就感覺到戒指裡,那本書的中間夾着什麼東西,神識略微一動,那東西就和書自動脫離開來。然後荊歌把書掏出來,遞給她:“喏,給你,鬼丫頭!”

“哼!”荊楚紅用書打了他一下,然後把書翻了幾遍,什麼也沒發現,不由奇怪:“不可能啊!”

“什麼不可能?”荊歌故意問道。

荊楚紅眯着眼睛直直地看了荊歌半天,長聲“哦”了一聲,隨即聳聳肩,笑道:“你們那些小家家哪瞞得了我?不給我看就算了,無所謂!”

等到荊楚紅離開,荊歌就掏出了那東西,原來是一張相片,是他與陳欣琦兩人在美麗的香格里拉大草原裡輕輕依偎的畫面。

照片已經過了膠,背面還有字。寫的是:

“那所有美好的一切

都已融入我

歡聚時的微笑

別離時的淚

在你最終忘卻的時節

那微笑的淚水

被燃燒的歲月

焚成了顆顆透明色的灰

沉入那孤獨的土堆

在我最終死去的季節

那沉睡的土堆

早已乾涸的淚

想必也會

生出一片片繽紛的蓓蕾

結開朵朵憂傷的玫瑰

朵朵思念的薔薇”

娟秀的字跡,黑色的鋼筆書寫,朦朧着絲絲青春的淡淡青澀,荊歌念上兩遍,最後翻過來,看到相片正面,上面是陌生的畫面,熟悉的身影。

荊歌輕輕一嘆:“無論我活多少年,我都不會忘記你!我保證!”

似乎這個保證有些蒼白,但荊歌的臉上卻很堅定。

書的封面是純淨的白色,白色封面上畫着一朵白色的蓮花花瓣,荊歌輕輕翻開,書本特有淡淡油香散發出來,還帶着一絲少女手上的清新,第一頁上被陳欣琦寫上了“荊歌”二字。

這兩字後面還杵了個小點,似乎欲言又止。

再往後翻,就是目錄。有好幾篇,其中有一篇被加上了一個重要標誌,那一篇的名字叫《蓮花》。

閒着無事,荊歌就直接翻到《蓮花》的那一頁,並沒有像背字典一樣快速瀏覽,而是罕見地耐着性子慢慢看了起來。

“這……”

荊歌看了一些就看不下去了。因爲他的性格實在不適合看這些關於情感的書籍。

這時,荊楚紅走進來,道:“怎麼在房間裡呆這麼久?下來吃飯了!”走過來,看到荊歌正在看那本書,就笑道:“原來在看小說啊!我以前還從沒見過你看書呢!今天難道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荊歌一愣,表情疑惑,說道:“難道太陽不是從西邊出來嗎?”

荊楚紅哈哈大笑:“是是是,太陽確實是從西邊出來的,我的荊哥哥!這書好不好看?”

荊歌搖頭道:“看不懂。”

荊楚紅接過去瀏覽了一番,笑道:“原來你在看《蓮花》啊!這我以前就看過,寫得很好啊,你怎麼會看不懂?”

荊歌道:“也不是看不懂,只是覺得裡面描寫的感情太複雜,看久了心裡不舒服。”

“那是你這人感情深度不夠!”荊楚紅坐在旁邊,又把書翻了幾頁,發出輕微的紙頁嘩啦聲音,道,“感情本來就很複雜,特別是愛情。”

荊歌看到她眉頭驟然緊皺,眼神有些黯淡,心裡一驚,連忙道:“你怎麼回事?難道——”

“瞎說什麼呢!”荊楚紅白了他一眼,隨即嘆了一口氣,聲音有些飄忽:“我只是對女主人公的遭遇感到難過而已。”

荊歌不以爲然:“只是個故事,又不是真的,難過什麼?”

“膚淺!”荊楚紅指責了一聲,道:“這世界上什麼都不是真的,只有故事纔是真的。我們都是活在故事裡的人物。命運不由自主。”

荊歌覺得再說下去沒意思,就笑着說道:“對,我膚淺!好了好了,你不是說吃飯了嗎?”

荊楚紅也笑了,然後深深看了一眼荊歌,忽然說道:“吃飯之前,我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荊歌只覺得這個熟悉的荊楚紅現在自己越來越看不懂她了,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荊楚紅在書的扉頁上輕輕撫摩了幾下,笑道:“我問你!如果你是書裡面的紀善生,看到蘇內河喜歡那個老師,你會怎麼做?”

“我?”荊歌微微一怔,隨即閉上眼睛設身考慮了一番,睜開眼睛道:“我會在蘇內河被那老師帶走之前把那老師殺了!”

“爲什麼?”荊楚紅似是早知道他會給出這個答案。

“因爲那老師不但配不上她,而且還會給她帶來不幸。我既然喜歡她,就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荊歌想了想,說道。

荊楚紅眼睛微微一眯,露出一個古怪笑容:“還有呢?”

荊歌又想了一下,冷冽的眼神迸發出來,把荊楚紅嚇了一大跳,就聽到他說了一句:“既然是我喜歡的,我就不會讓別人得到!除非我死!”

“那要是陳欣琦以後嫁給了別人,你會怎麼做?”荊楚紅突然冒出一句。

“那我就——”荊歌一愣,看着荊楚紅,“不對呀!我們現在在說書裡的內容,你怎麼扯到她身上去了?”

“我只問你,你喜歡她嗎?”荊楚紅追問道。

“我……”腦海裡瞬間冒出這些時光裡,她的那些音容笑貌,荊歌就只覺得腦袋一空,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不用說了,我已經知道了。”荊楚紅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吃飯吃飯!”

荊歌被她拉起來,腦袋還有些轉不過來,眨了眨眼睛,疑惑道:“你知道什麼了?我還什麼都沒說啊!”

“你不說我也知道了!”荊楚紅緊緊抓住他的手,把他扯下了樓。

真正的紀善生是不可能殺人的,因爲他只是個普通人,殺了人,自己也完了,因此只能默默承受命運的安排。沒有反駁的權利。

荊歌他們吃的是午飯。而西方紐約此時卻是夜晚,月亮在黑色雲朵裡時隱時現。

一間沒有開燈的屋子裡,落地窗戶反射出月光,微風吹得窗簾輕輕跳舞。

托馬斯侯爵坐在沙發上,一手託着玻璃酒杯,裡面裝着血紅色的紅酒,搖了搖,然後喝下了肚子。而他的另一隻手則正在一個昏睡的裸•體女子胸前輕柔的撫摸,然後滑到大腿,又一直向上,撫向她的耳垂,最後停留在她脖子暴露的血管上面,摩擦了幾下。

忽然,窗子上的玻璃發出一聲輕微的抖動,一個渾身裹在黑袍裡的人出現在房間裡。

托馬斯睜開他迷人的眼睛,嘴角上揚,輕聲用英文說道:“你來了。”

“少主叫我來,不知有什麼吩咐?”黑袍人低下頭,一雙幽紅的眼睛在那女人身上掃了一下,然後看着地板。

托馬斯聲音柔和,似乎害怕把女人驚醒一般,遞給他一個地址,輕聲說道:“去殺了荊歌,把屍丹搶回來。”

“少主不是跟張文見有協議,不殺荊歌的嗎?”

“哼!”托馬斯眼睛一縮,渾身冷漠的氣息陡然散發出來,“我等的太久了,張文見卻沒有絲毫動靜,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你不要多問,只管去辦!”

“屬下不是多問,只是擔心張文見會阻攔我去殺他。畢竟中國是他的地盤。”

“這點你放心,他沒那膽子。他要是敢阻撓你,就是跟我作對,到時我會親自去拜訪他的。嗯,這樣好了,你直接帶幾個人一起,到中國去之後就去找張文見,我想他會告訴你荊歌在哪裡的!”托馬斯說完,把酒杯輕輕一扔,然後托起女人的身體,輕輕吻上去,舌頭從她身上划向脖頸,幽光一閃,兩顆獠牙伸了出來。

那黑袍人知道接下來他要做什麼,不敢再打擾,就跑到窗子邊上,無聲飛了出去。

……更新晚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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